中原地区新石器时代遗址出土的大量彩陶和黑陶,其泥质之精细,表明远在铸铜产生之前,人们对陶土的选取与加工,已经有了非常丰富的经验。这些工艺措施不仅被冶铸业所继承,并且在陶瓷、制砖等手工业中也长期沿用[28]。
早在二里头时期,陶范就已采用经过筛选的细泥制成,范料内加入谷壳和草叶,范内面刷涂细泥浆,平整光滑[29]。经检测发现,二里头时期的陶范的显微结构与殷墟时期的陶范非常类似,研究显示其材料来自当地黄土,并经过淘洗,拥有较高的粉砂含量、较低的粘土含量以及大量孔隙,这意味着造型材料的选择和制备工艺的基本规范和方法,在二里头时期已经形成[30]。虽然与殷墟时期相比工艺还比较粗略,淘洗不够,添加物可能也较少,显微结构中仍可见较大的颗粒。
二里冈时期制范的材料是以粘土和细砂为主,泥芯含更高的砂,泥料之中也掺杂草秸等物质[31]。尽管这些二里冈时期出土陶范的显微结构并未检测,但推测这些陶范的制作工艺沿袭了二里头时期的选土和制备方法,因为这一技术传统一直延续使用到战国时代[32]。
到殷墟时期,泥料精选的程度和淘洗的程度更高,还可能添加了石灰粒及牛粪等有机质。造型材料的选取和制备已经基本规范化,并已初步认识到可用背、面分层制作的方法来节约细料。到东周时期,侯马陶范已普遍采用精选的面料,在泥料中掺杂更多的植物质和熟料,其泥料之精细,铸造性能之优良,比之殷墟时期又有很大的提高,达到罗振玉在《古器物范图录》中所概括的“湅土之法至精”的水平。
【注释】
[1]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安阳队内部资料,承何毓灵惠告。
[2]谭德睿:《中国青铜时代陶范铸造技术研究》,《考古学报》1999年第2期,第212页。
[3]苏荣誉等:《中国上古金属技术》,山东科学技术出版社1995年版,第88页。
[4]石璋如:《殷代的铸铜工艺》,《历史语言研究所集刊》第26本,1955年。
[5]张万钟:《侯马东周陶范的造型工艺》,《文物》1962年第4、5期。
[6]北京钢铁学院:《中国冶金简史》,科学出版社1978年版。
[7]R.J.Gettens,The Freer Chinese Bronzes,Vol.Ⅱ,Technical Studies,Washington:Smithsonian Institution,1969,pp.107-114.
[8]I.C.Freestone,N.Wood and J.Rawson,Shang Dynasty Casting Moulds from North China,P.E.McGovern,M.D.Notis,and W.D.Kingery(eds),Cross Craft and Cross Cultural Interactions in Ceramics,Ceramics and CivilisationⅣ,Westerville:The American Ceramic Society Inc.,1989,pp.253-275.
[9]a.谭德睿、黄龙:《商周青铜器陶范处理技术研究》,《自然科学史研究》1986年第4期。
b.谭德睿等:《植物硅酸体及其在古代青铜器陶范制造中的应用》,《考古》1993年第5期。
c.谭德睿:《中国青铜时代陶范铸造技术研究》,《考古学报》1999年第2期。
[10]刘煜、岳占伟:《殷墟陶范的材料及处理工艺的初步研究》,《夏商周文明研究(六)——2004年安阳殷商文明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4年版,第450-456页。后补充数据表格收入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考古科技中心编《科技考古》第1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226-236页。
[11]a.J.B.Stoltman,A Quantitative Approach to the Petrographic Analysis of Ceramic Thin Sections.American Antiquity,Vol.54,No.1,1989.
b.J.B.Stoltman et al.,Ceramic Production in Shang Societies of Anyang,Asian Perspective,Vol.48,No.1,2009.
[12]岳占伟等:《殷墟陶范、陶模、泥芯的材料来源与处理》,《南方文物》2015年第4期。
[13]北京钢铁学院《中国冶金简史》编写组:《中国冶金简史》,科学出版社1978年版,第30页。
[14]转引自华觉明:《中国古代金属技术——铜和铁造就的文明》,大象出版社1999年版,第104-106页。(www.xing528.com)
[15]转引自华觉明:《中国古代金属技术——铜和铁造就的文明》,大象出版社1999年版,第104-106页。
[16]刘煜、岳占伟:《殷墟陶范的材料及处理工艺的初步研究》,《夏商周文明研究(六)——2004年安阳殷商文明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4年版,第450-456页。后增加数据表格收入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考古科技中心编《科技考古》第1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226-236页。
[17]周仁、张福康、郑永圃:《我国黄河流域新石器时代和殷周时代制陶工艺的科学总结》,《考古学报》1964年第1期。
[18]a.J.B.Stoltman,A Quantitative Approach to the Petrographic Analysis of Ceramic Thin Sections.American Antiquity,1989,Vol.54,No.1,pp.147-160.
b.J.B.Stoltman et al.,Ceramic Production in Shang Societies of Anyang,Asian Perspective,Vol.48,No.1,pp.182-203.
[19]岳占伟等:《殷墟陶范、陶模、泥芯的材料来源与处理》,《南方文物》2015年4期。原文中将bulk composition译为总体成分。
[20]James Stolman等:《商代陶器生产——殷墟、洹北商城出土陶器的岩相学分析》,《多维视域》,科学出版社2009年版。
[21]本书所有照片,如来自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收藏的资料并且有清晰图片的,在图上不标注出处。
[22]华觉明:《中国古代金属技术——铜和铁造就的文明》,大象出版社1999年版,第106页。
[23]石璋如:《殷代的铸铜工艺》,《历史语言研究所集刊》第26本,1955年,第108页。
[24]a.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殷墟发掘报告(1958—1961)》,文物出版社1987年版,第28页。
b.殷墟孝民屯考古队:《河南安阳市孝民屯商代铸铜遗址2003~2004年的发掘》,《考古》2007年第1期。
[25]谭德睿:《中国青铜时代陶范铸造技术研究》,《考古学报》1999年第2期。
[26]中国硅酸盐学会:《中国陶瓷史》,文物出版社1982年版,第38页。
[27]冯富根等:《殷墟出土商代青铜觚铸造工艺的复原研究》,《考古》1982年第4期。
[28]明嘉靖十三年(1534年)成书的《造砖图说》记载长州窑户制砖,泥料须经掘、运、晒、椎、舂、磨、筛、滤、踩等工序。《天工开物·陶埏》记载:“凡埏泥造砖,亦掘地验辨土色……皆以粘而不散、粉而不沙者为上。汲水滋土,人逐数牛,错趾踏成稠泥。”
[29]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偃师二里头——1959年~1978年考古发掘报告》,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9年版,第81、171、120页。
[30]二里头陶范的检测分析工作由本人承担。
[31]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郑州商城——1953~1985年考古发掘报告》,文物出版社2001年版,第339页。
[32]Siran Liu et.al,Microscopic Study of Chinese Bronze Casting Moulds from the Eastern Zhou Period,Journal of Archaeological Science,Vol.40,2013,pp.2402-2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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