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 坦克登陆舰的巡航探索

坦克登陆舰的巡航探索

时间:2023-07-1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我上了一艘坦克登陆舰,一种当时在国内广为宣传、可能是我军两栖登陆部队里极其重要的船。我这是第二次登上这艘登陆舰,第一次是在去年六月的比塞大,出征西西里的前几天。刚好在参军一周年之际,卡尔斯中尉与一个同样是旱鸭子的舰员接管了一艘全新的坦克登陆舰,舰艏指向了北非。坦克登陆舰上的水兵与驻海外的普通陆军士兵有着一样的思想观念,话题大都是国内生活以及什么时候能回去。

坦克登陆舰的巡航探索

想去安齐奥的记者干脆驱车到船只装货的码头,给负责的陆军上尉说了一声,上尉回道:“行,上这艘船。”这里地处滩头最前线,像当初的突尼斯战场一样偏僻又艰苦,所以没什么繁文缛节。部队官兵每天通过船运得到补给和替换。

我上了一艘坦克登陆舰,一种当时在国内广为宣传、可能是我军两栖登陆部队里极其重要的船。

我这是第二次登上这艘登陆舰,第一次是在去年六月的比塞大,出征西西里的前几天。那阵子我住在一艘军舰上,有一天,我绕着港口走了一圈,其间登上各式各样的登陆舰艇,只是为了看看它们的模样,那天我在一艘坦克登陆舰上待了半个小时,此后再也没有上去过。

所以可想而知那一刻我何等惊喜:我上船准备前往安齐奥,找舰长办理登记手续,随即猛然意识到这正是同一艘坦克登陆舰,还是同一个舰长。他是约瑟夫·卡尔斯中尉,新泽西州纽瓦克市人,37岁,未婚,怀揣两所大学的文凭。战前他是一个实习律师,同父亲一起在纽瓦克工作,珍珠港事件后加入海军和平年代里他全部的航海经验来自几次旅行

刚好在参军一周年之际,卡尔斯中尉与一个同样是旱鸭子的舰员接管了一艘全新的坦克登陆舰,舰艏指向了北非。全体60多个舰员里只有两人曾出过海。

在我的安齐奥之行前夕,舰员们为此舰举办了周年庆。人人都吃到一顿火鸡大餐。在过去一年里,他们的登陆艇跨越大西洋一次,参加D日行动三次,在非洲、西西里和安齐奥海域总共进行了23次危险的航行。

有一次他们差点被狂风掀到半空,另有无数次奇迹般逃出生天,但都没有大碍。大部分原班人马如今仍在舰上服役,只不过不再是青涩的旱鸭子,而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老水手

士兵们排成长队,带着装备,迈步沿码头行进至邻近的舰船。他们是去增援安齐奥的补充兵员,一张张面孔清楚地透露出他们是刚从美国来的新兵蛋子。他们背的是新款行军袋,我们这边几乎没人见过的。这些行军袋重得要命,小伙子们背走它们就拼尽了全力。

一个新兵嘟囔:“见鬼,我到了这边的衣服比离开美国时带的还多,真不知我们怎么积攒了这么多衣服。”

意大利小孩沿着行军的队伍蹦来跳去,非要帮忙提行李。有的士兵将他们嘘走,有的则接受了他们的帮助。

我上船后,原本再过几小时就该启航,但最后一刻传来地中海狂风大作的警报,启航因而推迟了24小时。

一些水兵利用这个时机在第二天上岸,还问我要不要同去。不过我说:“去做什么?我在岸上已经待了三个月了。”所以我留在船上打发了一整天。

我们位于那不勒斯附近一个港口小城,船顺着海边的街道停泊。白天的码头永远熙熙攘攘,意大利人聚集在岸边,搜刮水兵和陆军士兵丢给他们的曲奇饼干、巧克力和小饰品。来人定有两百多,既有碰这种百里挑一的运气,确实想捞点什么的,也有纯粹看热闹的。他们之中有很多男女儿童,大都衣衫褴褛、不修边幅,但天性善良。

每当船上撒下饼干,他们便一拥而上,像运动员抢橄榄球一样哄抢。偶有一些年幼者挂了彩,哭哭啼啼,脸色很难看,但大多数还是一笑了之,表情有点难为情,然后飞奔回去,准备再接再厉。

意大利小孩招呼美国军人一律是“嘿,乔”,整个码头活像个乱糟糟的养鸡场,“嘿,乔,饼——湾(饼干)”此起彼伏,男孩们都高举双手,声嘶力竭地唤起对方注意。

士兵们最喜欢一个八岁左右、头发乌黑的小胖墩,总是笑容可掬,他可能是唯一没有穿得破破烂烂的小孩,因为他身上是全套军服:蓝色的海军衫、我见过的最大码英军热带短裤,上衣完全盖过了膝盖,露出光溜溜的小腿,灰色的军袜卷到鞋帮外面,脚上是一双崭新的美式军鞋,尺寸至少是8码。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一咧嘴,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迷人笑容。

这孩子擅长倒立行走,曾经双手撑地,双脚直指天空,绕着泥泞的石街倒立走上几个小时,把士兵和水兵看得如痴如醉。他每次表演完,就会收到大把的脆饼。最后我想明白了,他老是倒立行走是因为这比穿着那双硕大的鞋走路容易。

美丽的意大利少女一袭红衫,款款走到人群边缘看热闹。栏杆边的水兵和士兵很快看到她们,顿时来了兴致。少女们起初还有几分不情愿和矜持,但最终如水兵所愿,也加入了争抢碎饼干的人群。

大多数美国人被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孩子所触动,但不怎么难过,因为尽管不乏真正挨饿的孩子,但其他人只不过在开心地瞎掺和。

让我不忍直视的是人群中的老妇人。她们每天必定会来二三十号人,在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努力捞取点什么,最后又沮丧地离开。她们又穷又脏,苍老、可怜、令人退避三舍,但她们的饥饿最为真切。

有一个老妪,穿着破旧的黑衣服,胳膊上夹一个单薄的旧购物袋,她远远地站在人群边缘,徒劳地乞求有东西投过去。最后,一个水兵手捧一大盒贝纳斯饼干,刚吃几片,改了主意,把整盒饼干抛向那个老妪。

他抛得很准,老妪也像棒球手一样一把接住,但她刚把盒子夹在胳膊下,人群就蜂拥而上。小孩和成人拉扯盒子,又抓又叫,你争我抢。不过五秒钟,饼干盒空空如也,被撕得破破烂烂。

可怜的老妪始终不松手,紧紧抓着盒子,仿佛那是什么活生生的珍宝。当最后一块饼干也被抢走,她终于失魂落魄地离去,望向苍天,泪流满面,表情悲恸欲绝,像一个心碎的孩子,手上仍旧抓着那个盒子。

那天,外国人的暴动、那幼稚的情绪和世故的贪婪看得我们叹为观止,此间却也蕴含无比真实的东西——饥渴的需求必催生贪欲。听到当晚启航的消息,我喜出望外。

坦克登陆舰上的水兵与驻海外的普通陆军士兵有着一样的思想观念,话题大都是国内生活以及什么时候能回去。

此时他们已经是经验丰富的老兵了,经历过枪林弹雨,冲上过激战正酣的西西里、萨莱诺和安齐奥滩头,他们听声音就听出斜射来的炮弹。总的来说,这些操作滩头补给船的年轻人尽管时常涉险,但生活相当舒适,能吃上美味的饭菜,住上整洁的宿舍,洗热水澡,还有流行杂志、糖果、热餐和取暖器。

坦克登陆舰看上去不算威风凛凛,既没有优美的线条,也没有风驰电掣的速度和壮观的体形——它充其量只有远洋货轮那么大,然而,这仍不失为一种优秀的船,舰员们都以它为荣。(www.xing528.com)

水兵睡在有弹簧床垫的折叠床上,军官睡在舱室里,约两人一间,更大的船也是如此。发动机舱、船员宿舍以及舰桥都位于舰尾,登陆舰其余部分类似空旷的大仓库,很像一个内部没有柱子的长方形车库。

舰艏两扇巨大的旋转门打开后,一个沉甸甸的斜钢板被放下来,供卡车、坦克和吉普车驶入。登陆舰可以开上海滩装卸,也可以舰首对着船坞开进去。

它们是平底,因而即便完全离开海水也能行驶。水兵说它们“甚至能驶进干船坞”,此外,它们横摇也很快,通常横摇周期为6秒,小伙子们有一次遇到真正的狂风大浪,他们站在舰桥竟能看到舰艏扭曲,仿佛一个怪物转动着脑袋。这不是光学幻象,而是船体“伸展性”造成的。水兵还说,驶过一处沙洲时,船像毛毛虫那样一节一节地向前蠕动。

我这艘坦克登陆舰运过各种各样能想象的战时物资。它满载过最危险的货品——装了引信的炮弹。水兵发现,登上这艘船的各国军人中以来自柔佛的印度兵最为有趣。这些印度人态度友善,像孩子一样充满好奇。美国人很喜欢他们。事实上,我发现美国人几乎喜欢任何只有半吊子友好的人。

印度士兵凡事都谨遵教义。他们自带食物、由自己人烹饪,用爬满象鼻虫和蠕虫面粉做成煎饼。但它是神圣的,如果哪个美国厨子想来帮忙,碰了煎锅,那么整套炊具都必须丢掉。就连上厕所也带有宗教仪式感。他们带着被正规人士赐福的专用马桶垫,而对于使用未受赐福的马桶垫,他们的态度不啻于诸位看待谋杀。

约瑟夫·卡尔斯中尉告诉我一起令人同情的意外,它发生在印度士兵上岸期间,有个人生了病,只好被送回非洲,于是成了唯一留在船上的印度人。这个可怜的倒霉蛋悲剧之处在于他没有神圣的马桶垫,而且他得的是痢疾

“那他怎么办?”我问。

“我没问过,”卡尔斯中尉说:“我不忍心知道。对我来说这是战争期间最惨绝人寰的事。”

我们退出码头是在入夜以后。探查了约1英里海域,接下来几个小时里抛锚等待其他船只完成卸载后来与我们会合。

潜艇的威胁一直存在,但舰船一旦靠近滩头,就频频成为轰炸机和岸炮的目标。不少舰船尝遍了敌人的三种攻击方式。尽管如此,补给依然在坚持进行,而且时常提前一天就堆上了滩头。

一天晚上,德军击中一个汽油库,约5000加仑油料付之一炬。一名军官表示:“这要是发生在汽油靠配给的国内就惨了,可在这边,这点油就像桶里的一滴水,对我们可有可无。”

补给船队由美国人、英国人和希腊人驾驶。我们启航前停泊码头期间,一边停着一艘英国坦克登陆舰,另一边停着一艘希腊舰。

最终正式启航时,我来到舰桥上面的露天甲板,想看看护航船队在夜里是怎么集合的。坦克登陆舰的舰桥被厚装甲板完全密封起来,透过装甲板上厚厚的防弹玻璃缝隙可以看到外面。由于视野因此而受限,负责的军官留在上面一层露天甲板,通过一根伸到舰桥的管子向下呼叫和传达他的指示。

月亮被层层阴云所遮蔽,但仍然透出一丝微弱的月光。我能看到地平线上一些地标的轮廓,但也仅此而已。

“你用过夜用双筒望远镜吗?”舰长问道:“来看这个。”

我大开眼界。这个双筒望远镜似乎驱走了四分之一的黑暗,我能从中看到一排船,而以前我什么也看不到。

正前方遥远的海面偶尔有炮口焰乍现。我问那是什么,没人答得出来。看上去不像在海战,但确有闪光。

“这就是我对大海的一个发现,”卡尔斯中尉说:“总能看到和听到一些神秘莫测、无法解释的现象。但你走你的路,你的疑团永远不得其解。”

海风刮来,空气也变得凉飕飕的,剩余航程都是直行,我便上床睡了。长夜漫漫,最大的动静不过是几次剧烈颠簸。我听见厨房里东西滑动和打碎的声音,还能听见外面甲板上几辆断了系泊绳索的半履带车辆前后冲撞,钢板相互刮擦,发出刺耳的声音。我等旱鸭子在船上睡得极不安稳。

天刚破晓,甲板上的军官派来一个水兵叫醒我们,我睡眼惺忪地起了床,回到舰桥上层甲板。向右边看去,安齐奥和内图诺依稀在望。海岸偶尔闪现炮火的金光

天色阴沉,云幕低垂,间或有雨丝笼罩在海天之间。这意味着在新的一天里,我军又将在缺乏空中掩护的情况下鏖战滩头,同时也意味着德国飞机也得停飞,我军舰船登陆时不会受到轰炸。我们私心作祟,雀跃不已。

船队小心翼翼地行进到安齐奥的港口,一切极尽风平浪静。我正走在甲板上遥望海岸,一枚炮弹突然砸到一百码外的海面,距离近得连爆炸过后的呼啸声我们都能听见。舰长立即让我们朝远处转移。炮弹每隔十分钟左右不断袭来,只是再也不像第一枚落得那么近,但我们都戴上了钢盔。

进港信号终于下达了,卡尔斯中尉站在露天甲板的一块小平台上,驾船驶向泊位,我站在他身后。清晨寒气逼人,我见他只穿着夏天的卡其布裤子和陆军的野战薄外套,脚上一双网球鞋尤其显眼,他冷得哆嗦。

炮弹依旧隆隆作响。有些落在我们前面,有些落在后面。有一枚先我们一步打在石砌防波堤上,另一枚从我们头顶呼啸而过,落在防波堤后面。每次炮声响起,我们全体下意识地卧倒。舰长笑道:“这几趟跑下来,我们肯定练了不少屈膝运动。”

进港的最后几分钟里,众人皆绷紧神经,大气也不敢喘。舰长必须灵巧地驶入一个几乎和舰体一样宽的狭小空间。然而他像有一台指示器一样,准确驶了进去,而且又快又稳。我不禁对这个专业与海洋风马牛不相及之人的新技能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站在遥远的异国他乡,冒着上空呼啸而过的炮弹,操纵他的船缓缓驶进半毁的港口,开得全神贯注、胸有成竹。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人们能够完成陌生而重要的事。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