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重科技执法的人文关怀：优化执法效率与社会关系

现代城市与现代科技的密切结合，几乎超越了人的既有想象，“智慧城市”的提法无疑具有代表性，但科学技术也会带来问题，需要一分为二地看待，尤其要注重科技执法过程中的人文关怀。智慧城市就是以互联网、云计算、物联网、3S（RS、GPS、GIS）等新一代信息技术为支撑的城市发展智慧化。近年来，世界上很多国家和地区都高度重视智慧城市建设。美国、日本、韩国、新加坡、欧盟等国家和地区相继制定了智慧城市建设目标与计划。我国也高度重视智慧城市建设。自2012年住建部发布《关于开展国家智慧城市试点工作的通知》至今，我国已有290个国家智慧城市（区、县、镇）试点。^[47]据有关媒体报道，北京市智慧城市建设经历了“数字北京”“智慧北京”阶段，正迈向新型“智慧北京”，智能机器人的应用和产业化成为其中的关键。除了智慧交通、服务机器人领域，智能机器人在产业、教育、养老等城市经济社会各领域智慧化中都在发挥着重要作用，逐渐成为新型智慧城市建设的关键基础设施。与此同时，北京第二中级人民法院部署的智能法院机器人，可以模拟律师追问、法官判案逻辑，回答5万个法律专业问题。北京银行智慧银行营业网点“上岗”的银行智能服务机器人整合了最新的人工智能技术，包括语音识别、语音合成和自然语言理解技术甚至图像、人脸和声纹等多项人工智能技术，不但为排号等待办理业务的银行客户带来了很多的乐趣，也分担了大堂经理的很多工作。首都儿科研究所部署的智能医疗改革服务机器人可以为儿研所的孩子和家长们提供医疗改革政策咨询和挂号引导等服务。可以预见的是，在未来的北京城市中，越来越多的智能机器人将在智慧北京建设过程中大放异彩。^[48]如此如此，不难看出，北京市与科技的密切关系是“近”在不言中了。但是，科技会不会也带来问题？早几年有一则新闻，那就是被认为是“史上最严交规”的“机动车闯黄灯扣6分”，它源自修订后的《机动车驾驶证申领和使用规定》。网友对此热议纷纷，其中“‘新华视点’称，违背牛顿第一定律而制定的这条规定实在不合理，郑重呼吁修订”。^[49]笔者以为，科学技术具有伦理二重性，最终科学必须与人文关怀相结合。套用爱因斯坦的话来说，科学是一种强有力的工具，但它同时也是一把双刃剑，可能善用，也可能滥用，甚至恶用。由于我国一些司机因“勇”闯黄灯而频频引发命案，^[50]法律的人文价值再次受到重视。在法律中的“科学”问题，它不仅仅是工具性，也不全然是“批判的哲学”，更重要的指向是一种人文关怀，这种人文关怀既是科学发展的不懈动力，也是科学的终极目标所在。当“闯黄灯”成为人行道上加速冲刺而不是减速驻停的开车习惯时，科学的定律被滥用，机动车常常成为杀人的凶器，或者成为恃强凌弱的工具。而当科学公理成了剥夺他人生命权或凌辱他人尊严的借口时，科学是蒙羞的，科学家也‘死不瞑目’。实际上，法的价值体系标准是围绕“人的生命与尊严”这个塔尖展开的。这就是说，机动车是科学的产品，它的体能和速度远远超越单个的人，但它不能因此而践踏人、凌辱人。尽管近代科学为技术开辟了前所未有的道路，也为效率提供了强大的动力，不过，科技的直接目的不是为了效率，而是为了人权，效率只是科技服务人权过程中的附属产品。与此同时，笔者还曾注意到了自然科学的网络谣言问题。2014年年初中国石化公司及有关政府部门决定在广东茂名地区建设PX项目。由于当地居民认为PX化工项目会严重影响自身的未来生活，结合国内其他相关城市民众对此类事情的处理方法，各种复杂因素交织在一起，促使居民走向街头“散步”抗议。在抗议过程中，互联网成为一个特殊的“战场”，其中利用百度词条编辑对于PX毒性的“定性”，围绕自然科学常识引发了激烈的认知冲突和网络谣言。^[51]的确，自然科学一向以公正、客观、真理的“正大光明”面貌存在，但有关自然科学的谣言制造不单纯是一个知识点，而总是反映着社会矛盾，更反映了社会群体的心理反应：焦虑。科学家一直很自信自己的专业知识，他们似乎还颇为蔑视谣言，但民众不想虚心去领会一个如何被“信誓旦旦”的深邃科学真理，而是会质朴、直观地感知生和死、病和痛、牵和挂、离和别。非常有意思的是，笔者的这些观点在单位的一次政治学习小组会议上阐述时，有些老师当场就湿润了眼睛。实际上，曾经令科学家引以为豪的科学的客观性、独立性和真理性，或者“公正的、不偏不倚的、中性的、自治的”特性，其光芒正在民众心目中消逝，尤其是面对风险社会，“科学与价值无涉”的观点已经成为明日黄花。毫无疑问，现代科技带来了城市管理的便利，比如说通过人脸识别技术可以识别有犯罪记录的人，以及找到闯红灯的行人等。据媒体报道，就在2017年6月，重庆江北、山东济南、江苏宿迁等地在人流量大的交通路口启用人脸识别系统，抓拍行人和非机动车闯红灯等违法行为，现场大屏幕曝光、滚动播放。这个系统从初试运行以来，行人过街守法率从60%左右上升至97%以上，但有专家对此提出担忧和疑问：“曝光闯红灯者，是依法行政还是涉嫌侵犯隐私？”按照国外通行的做法，需提前向社会进行公告其已进入公共信息采集区域，违法行为将被拍摄并曝光。^[52]与此同时，针对执法等有关部门使用的人脸识别技术，一些人为了保护自己的隐私权，穿戴如Eko的太阳眼镜，其镜框顶部和镜腿的定制材料会将光线沿原路反射回去，导致图像曝光不足进而无法对用户人脸进行识别，也就没办法拍到正面清晰的人脸照。^[53]科学技术之间能够围绕着人的权利进行着博弈，而科学终究要展现人文关怀。因此，城市管理的执法过程只有紧紧围绕人的权利，关注人本身而不是技术，才能够获得各方力量的支持。

（本文课题组成员：金怡，北京警察学院副研究员；李温，北京警察学院研究员；姚永贤，北京警察学院讲师。）

【注释】

[1]课题主持人：黄悦波，北京警察学院讲师。立项编号：BLS（2016）B002。结项等级：合格。

[2]解读《关于深化公安执法规范化建设的意见》，http：//news.sina.com.cn/sf/news/2016-09-28/docifxwevmc5727777.shtml.

[3]实际上，蔡奇书记对北京市城市管理的警察法研究视角予以了充分的肯定。参见蔡奇：《更加紧密团结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周围　为建设国际一流的和谐宜居之都而努力奋斗》，参见http：//cpc.people.com.cn/n1/2017/0627/c64102-29365001-8.html.

[4]习近平在北京考察，参见http：//www.gov.cn/jrzg/2014-02/26/content_2622960.htm.

[5]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推行地方各级政府工作部门权力清单制度的指导意见》，参见新华网，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5-03/24/c_1114749180.htm.

[6]关保英：《权力清单的行政法价值研究》，载《江汉论坛》2015年第1期。

[7]梁凤云：《新行政诉讼法讲义》，人民法院出版社2015年版，第10页。

[8]《残疾人在北京首都机场引爆炸弹警方称系上访人员》，参见http：//news.ifeng.com/mainland/special/shoudujichangbaozha/content-3/detail_2013_07/21/27726047_0.shtml.

[9]2014年3月1日21时许，昆明火车站广场发生蒙面暴徒砍人事件。造成29人死亡、130余人受伤。民警当场击毙4名暴徒、抓获1人。参见http：//news.qq.com/a/20140302/001023.htm.

[10]公安部：《警察处置突发暴力事件时要依法用枪》，载http：//www.banyuetan.org/chcontent/zx/yw/2015618/139747.shtml.

[11]2013年10月28日，当天中午12时05分，一辆吉普车由北京市南池子南口闯入长安街便道，由东向西行驶撞向天安门金水桥护栏后起火，行驶过程中造成多名游客及执勤民警受伤。《外媒关注吉普车撞天安门金水桥事件　目击者讲事发细节》，参见http：//world.people.com.cn/n/2013/1029/c157278-23356690.html.

[12]《公安部关于〈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法〉（修订草案稿）公开征求意见的公告》，参见公安部网站，http：//www.mps.gov.cn/n2254536/n4904355/c5561673/content.html.

[1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56年版，第16-17页。

[14]参见http：//news.sina.com.cn/c/2016-06-12/doc-ifxszmnz7070427.shtml.

[15]《雷洋案涉案警察处理结果公布：派出所副所长被双开》，参见http：//www.rmzxb.com.cn/c/2016-12-29/1252361_2.shtml.

[16]《中央深改组意见要求深化公安执法规范化建设　提升执法公信力维护群众合法权益》，载http：//www.chinacourt.org/article/detail/2016/05/id/1886959.shtml.

[17]《网民吐槽医院食堂价高难吃被拘留？邯郸警方回应了，但这几个问题必须要问！》，参见http：//www.sohu.com/a/166241837_99910418；《吐槽食堂难吃被拘留？地方治理需讲法治但慎“乱扣帽”》，参见http：//he.people.com.cn/n2/2017/0822/c192235-30636984.html.

[18]《吐槽“逼捐”被拘留，民意不是噪音》，参见http：//guancha.gmw.cn/2017-08/24/content_25801626.htm.

[19]《山西和顺矿难瞒报事件：煤管局长就地免职　解除对发帖者行拘》，参见http：//m.news.cctv.com/2017/08/15/ARTIxic3IKDSsNMvs9hCuLzz170815.shtml.

[20]这是指纪念孔子诞辰2565年国际学术研讨会暨国际儒学联合会第五届会员大会上的发言。参见《习近平超常规纪念孔子，有何话外音？》，载人民网，http：//politics.people.com.cn/n/2014/0924/c1001-25728766.html.

[21]单亦艳：《谈孔子“爱”的思想》，载《齐齐哈尔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9年第2期。

[22]王淑萍：《孔子的大同施政思想及其对毛泽东的影响》，载《南都学坛》2003年第4期。

[23]王大伟：《理想警察：安德逊与王大伟关于警察哲学的对话（第2版）》，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出版社2015年版，第8-9页。

[24]参见《尚书·五子之歌》。

[25]王大伟：《理想警察：安德逊与王大伟关于警察哲学的对话（第2版）》，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出版社2015年版，第147页。

[26]卞建林、谢澎：《以审判为中心：域外经验与本土建构》，载《思想战线》2016年第4期。(www.xing528.com)

[27]魏晓娜：《以审判为中心的刑事诉讼制度改革》，载《法学研究》2015年第4期。

[28]《北京在21个国际大都市吸引外资排名中位居第二》，参见http：//news.xinhuanet.com/fortune/2011-01/17/c_12990907.htm.

[29]2006年特朗普准备在中国申请英文TRUMP作为商标时却发现该商标已经被人抢注。为了争夺自己名字在中国的商标权，特朗普曾在北京起诉工商总局商评委，结果终审被判败诉。2009年，工商总局商标局发通知书，对特朗普申请的注册商标予以驳回。不过，2017年2月，中国政府正式宣布授予特朗普在建筑项目中使用特朗普品牌的权利。参见http：//finance.ifeng.com/a/20170223/15212042_0.shtml.

[30]《北京今起清理“三非”外国人　严重者将被追刑责》，参见http：//news.sohu.com/20120515/n343174556.shtml.

[31]《北京四分检涉外刑事案件稳步推进》，参见http：//www.chinadaily.com.cn/micro-reading/dzh/2015-09-26/content_14219743.html.

[32]《回顾：2015年三里屯砍人现场女子被从背后捅穿》，参见http：//news.haiwainet.cn/n/2016/0619/c3541083-30016708.html.

[33]蔡奇：《更加紧密团结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周围为建设国际一流的和谐宜居之都而努力奋斗》，参见http：//cpc.people.com.cn/n1/2017/0627/c64102-29365001-8.html.

[34]卞建林、谢澎：《以审判为中心：域外经验与本土建构》，载《思想战线》2016年第4期。

[35]《习近平谈冤假错案：做纠错的工作就是为了弥补伤害》，参见http：//news.cctv.com/2017/08/24/ARTIHGEcDzAFEktkWvpzaYg8170824.shtml.

[36]《北京常住人口去年底达2172.9万五年增加154.3万人》，参见https：//www.jiemian.com/article/1392129.html.

[37]华乃强：《社会治安综合治理概念源头考》，载《浙江警察学院学报》2009年第3期。

[38]参见http：//kns.cnki.net/kns/Visualization/VisualCenter.aspx，最后访问日期：2017年8月27日。

[39]侯宏林：《刑事政策的价值分析》，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

[40]《十八大以来我国信访形势持续好转》，参见http：//www.gov.cn/xinwen/2017-08/22/content_5219654.htm.

[41]王红军：《河南省赴京非正常上访现状分析及对策建议》，载河南省社会科学院编撰：《2009年河南社会形势分析与预测》，第278页。

[42]王红军：《河南省赴京非正常上访现状分析及对策建议》，载河南省社会科学院编撰：《2009年河南社会形势分析与预测》，第278页。

[43]余净植：《对“非正常上访”的法学思考》，载《理论学刊》2011年第10期。

[44]《十八大以来我国信访形势持续好转》，参见http：//www.gov.cn/xinwen/2017-08/22/content_5219654.htm.

[45]人民日报人民论坛：《让城市更有“温度”》，参见http：//opinion.people.com.cn/n1/2016/0205/c1003-28112368.html.

[46]徐欣彦：《个人信用报告涉及的信息主体权利保护问题探究》，载《征信》2011年第1期，第15-16页。

[47]《智慧城市建设走向新阶段》，参见http：//www.cssn.cn/zx/bwyc/201708/t20170823_3618639.shtml.

[48]《智能机器人助力智慧北京城市建设》，参见http：//city.cri.cn/20170824/eeeeb4b2-fbac-6318-4c32-53f91b3c1ecd.html.

[49]《闯黄灯扣6分引热议网友：违背牛顿第1定律》，参见中青网，http：//news.youth.cn/gn/201301/t20130102_2766996.htm.

[50]此类新闻报道在网络上比较多，较为典型的如天津网的文章《司机闯黄灯撞飞老太赔偿89万元》，参见http：//www.tianjinwe.com/rollnews/gn/201005/t20100502_800546.html.

[51]CCTV-1焦点访谈：《科学面对PX》，参见http：//news.cntv.cn/2014/04/07/VIDE1396873260083140.shtml.

[52]《人脸识别曝光闯红灯者涉隐私？专家：创新要有度》，参见http：//news.163.com/17/0616/12/CN25R65L000187VE.html.

[53]《保护隐私最重要：用来迷惑人脸识别技术的太阳镜》，参见http：//digi.163.com/17/0314/20/CFH2G2FH001687H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