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寻圭亚那与黄金国的故事

……没有受蹂躏的圭亚那，这座吉里昂子孙的城市，称它是黄金国……

——约翰·弥尔顿，《失乐园》，1667年

到1560年时，南美洲南部已被西班牙征服，成为西班牙帝国的一部分。这里建起了数不清的城市，英雄式的征程告一段落。

南美大陆北部的情况有所不同，依然弥漫着令人魂牵梦萦的神话传说，尤其是有关埃尔多拉多的传说特别令人神往。据说埃尔多拉多是黄金国，三代探险者对其孜孜以求，但最终都没能寻到这一宝地。南美大陆北部也流传着其他传说，据说在16世纪30年代的远征中，迭戈·德·奥尔达斯留下200名征服者，他们就生活在一座用金属栅栏围起的房子里，靠近奥里诺科河的发源地，1他们就处于当地国王加里凡（Carivan）的控制下，1560年，波哥大有人对这个传言进行了调查。2一个名叫胡安·罗德里格斯（Juan Rodríguez）的人说，他在这里见过金色的蜥蜴、青蛙等动物——它们是金属皮肤还是肉肤尚且不清楚——断言这是一片富庶之地。

在此之前，胡安·德·阿韦利亚纳·德·特米尼奥（Juan de Avellana de Temiño）在圣胡安平原建起了一座市镇，市镇坐落在阿利亚里河（Ariare River）的河岸上，距离阿吉雷的葬身之地巴基西梅托以南约150英里（约246千米）。阿韦利亚纳的家乡在布尔戈斯东北部的金塔纳帕拉（Quintanapalla），离埃布罗河畔的米兰达（Miranda del Ebro）不远。市镇在大平原的边缘，北部紧邻西班牙殖民地委内瑞拉。从1532年起，阿韦利亚纳就一直管理着这片地区，在此期间他不断旅行，总旅程长达600英里（约966千米）。起初，他同聪明的德意志人尼古拉斯·费德曼（Nicolas Federmann）一起北上来到了波哥大，1555年，他担任波哥大市政长。委内瑞拉的征服者希门尼斯·德·克萨达随后命令阿韦利亚纳前往波哥大附近省份瓜尤佩省（Guayupes）寻找黄金，瓜尤佩省是希门尼斯的监护区。发现圣胡安平原后，阿韦利亚纳便开启了另一段发现之旅。他将随行人员分为两队——一队由弗朗西斯科·德·巴斯蒂达斯（Francisco de Bastidas）、弗朗西斯科·巴尔瓦（Francisco Barba）率领，另一队由阿隆索·德·奥尔特亚（Alonso de Ortega）和他自己率领。后来，阿韦利亚纳在著名的赫罗尼莫峡谷建起了一座市镇，他欣然命名为“布尔戈斯”。3

这些成功的探险经历引起了贡萨洛·希门尼斯·德·克萨达极大的兴趣，他当时控制着名叫“南部平原”的地区。希门尼斯虽已年近古稀，却仍然努力为新的探险之旅寻到了一笔赞助。1569年7月，腓力二世正式把“南部平原”授予希门尼斯管理，任命他为帕图托（Patuto）及巴巴梅内（Papamene）地区的最高行政长官，这片地区面积广阔，北至圭亚那，南抵亚马孙。希门尼斯得意洋洋地认为自己是“胜利的大公”（victor ludorum），他向王室允诺，至少带400人前往该地，其中包括8名司铎。他还带了很多黑奴帮自己修建房屋。腓力二世承诺，如果远征成功，就封他为侯爵，像科尔特斯和皮萨罗那样（当时科尔特斯、皮萨罗都已被封为侯爵）。4他组织了一支庞大的远征队，包括300名西班牙人、1100匹马、600头牛、800只猪、1500名印第安人，还有不计其数的非洲黑奴。

或许因为听说过贡萨洛·皮萨罗在同弗朗西斯科·德·奥雷利亚纳（Francisco de Orellana）前去远征前，希门尼斯亲耳听闻有一位从头到脚都敷着金色粉末的王子，就让一位著名的雕刻家仿造了一尊金人像。1569年12月，希门尼斯和同伴离开波哥大，穿过广袤的大平原，一路忍饥挨饿，还要忍受热病的折磨，这一路蚊子成群，经常有人意外身亡，还有人私自逃走。5希门尼斯既没有找到金矿，也没有找到银矿，几年之后狼狈地回来了，他的远征也就此终结。不久之后，希门尼斯就去世了，当时他已年近八旬。

黄金国的传说实在是太过诱人，西班牙王室急切地四处招募探险家寻找此地。迭戈·费尔南德斯·德·塞尔帕（Diego Fernández de Serpa）应王室之托开始了他的新世界之旅，前往奥里诺科河南部山区寻找传说中的黄金国。塞尔帕当过一段时间的木匠，是安达卢西亚省韦尔瓦市附近的帕洛斯市民。1569年10月，塞尔帕启程去寻找他所谓的“新安达卢西亚”——之前也有人这么称呼那块传说之地。王室授权他及其三代子孙统治这块土地，还给他一年4000达克特的俸禄。塞尔帕要求王室授予他“新安达卢西亚”的阿德兰塔多称号，还要求赠予他30平方里格（约534平方千米）的土地。

起初，费尔南德斯·德·塞尔帕热衷于珍珠开采。1535年他去了基多，但却早已对圣玛尔塔及玛格丽塔岛上的圣多明各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还心心念念想返回西班牙。1569年，已经60岁的费尔南德斯带着大批牛群及近乎一个农业部落的劳力开始了长途旅行。他沿途建立的居留地扩展至今天的安索阿特吉州（Anzoategui）、莫纳加斯州（Monagas）、苏克雷州（Sucre），他此次旅行的出发地是委内瑞拉北部的一座市镇，后来成为库马纳城（Cumana）。费尔南德斯途中一直在寻找盐矿和黄金。他的一位传记作家说他“属于新一代的多拉多主义者（doradists）”。6但在1570年朝着奥里诺科河向南行进时，费尔南德斯的部队受到了潜伏在灌木丛中的印第安人的突袭，费尔南德斯中箭身亡，他的两名将领和74名部下也一并身亡。7

此外，王室还准许佩德罗·马拉韦尔·德·席尔瓦（Pedro Maraver de Silva）去寻找黄金国，他属于第一拨从查查波亚斯（Chachapoyas）到波哥大的远征人员。西班牙王室授予马拉韦尔的土地距离授予费尔南德斯·德·塞尔帕的土地约1000英里（约1609千米）远，他把授地称为“新埃斯特雷马杜拉”。但他似乎从未到达，他的部下在途中发生了分裂，有些将领弃他而去。8

另一继希门尼斯·德·克萨达前去寻找黄金国的是他的侄女婿安东尼奥·德·贝里奥（Antonio de Berrio），他是塞戈维亚人，娶了希门尼斯的侄女玛丽亚为妻。遵照希门尼斯的遗愿，贝里奥继承了“埃尔多拉多最高行政长官”的头衔。9

贝里奥是一名老兵，在欧洲身经百战。他大约出生于1520年，自青少年时起就作为王室侍从同很多骑士形影不离。他的3个兄弟在查理五世的军队中服役，后来都战死了。贝里奥参加过西班牙在佛兰德斯和德意志地区的战争，后来还参加过对抗摩里斯科人的阿尔普哈拉斯（Alpujarras）战役10，1555年参加了夺取锡耶纳的战役。1580年，他带着妻儿去了波哥大，希望能在那里获得丰厚的回报。他们在哥伦比亚的赤塔市安顿下来，收入基本来自这里的监护区缴纳上来的贡赋，赤塔位于安第斯山的高处。贝里奥对黄金国的存在还抱有希望，于是，一年后他带着80人向东出发寻找黄金国。和之前的很多人一样，他希望自己能建立新的王国，至少像科尔特斯在16世纪20年代那样建立一块侯爵领地。

1584年2月，贝里奥抵达梅塔河，8月雨季时节，来到了奥里诺科河附近。根据贝里奥自己的记载，我们得知阿查瓜印第安人（Achagua Indians）的茅草屋严实到蚊虫都进不来，他们会用凤梨酿出浓郁的龙舌兰酒，还得知了他们是如何食用鱼和番石榴的，又是如何在箭头涂上烈性毒药攻击敌人的。据说有一次，亚马孙妇女攻击这里不能充分满足她们性欲的男人，阿查瓜印第安人就用了这种箭头有毒的弓箭来抵御她们。11当时有许多传说讲的是在奥里诺科河南部的深山里，有很多人口稠密的村子，那里“遍地黄金”。除此之外，传说在神秘的马诺阿盐湖边，遍地是金子；马诺阿盐湖面积很大，印第安人撑独木舟横渡盐湖需要3天时间。穿过盐湖之后就到了圭亚那，圭亚那地域广袤，人们认为它一直延伸到了亚马孙。有人猜想奥里诺科河是否就是传说中的盐湖。

奥里诺科河远方的山峦于是成了寻找黄金国的焦点区域。据玛格丽塔岛的最高行政长官胡安·德·萨拉斯（Juan de Salas）记载：“据说圭亚那地区有很多黄金，这消息既来自居住在此的阿拉瓦克印第安人（Arawak Indians），也来自从事奴隶贸易的西班牙人……那些富有的地主下令说等他们逝世后，就把他们所有的珠宝丢进这湖里。”12贝里奥带着13名手下朝着这片山区出发了。他们抄近路来到了一处峭壁边上，奥里诺科河在此尽收眼底。之后他们乘着木舟沿奥里诺科河顺流而下驶向了阿杜尔（Atures）险滩。贝里奥一行后来回到了波哥大，打算再招募3000名人手。13

3年之后，即1587年3月，贝里奥带着仅有的80名随从再次起程。在这80人当中，有一半是火绳枪手，此外还有500匹马、500头牛。但与此同时，费利佩·德·卡塞雷斯等其他探险家也已经在寻找黄金国的路上了。贝里奥筹集了2.5万达克特供这次远航花费，随后他们便驾着木舟沿卡萨纳雷河顺流而下驶入了梅塔河，之后又沿奥里诺科河顺流而下。他把部下阿尔瓦罗·豪尔赫（Álvaro Jorge）留在了奥里诺科河边的一块陆地上，命他负责看管河岸上的牛群和马匹。阿尔瓦罗是葡萄牙人，先前参与过很多次寻找黄金国的远航。14(www.xing528.com)

贝里奥在阿杜尔险滩附近建起了一块小居留地，他的妻子玛丽亚也来到了这里，但由于几名新部下的反叛，他再一次被迫放弃探险。

1589年，贝里奥组织了第3次探险远航，他预计这次远航的开销高达4万达克特。在这次远航中，阿尔瓦罗·豪尔赫依然负责看管牛群和马匹。贝里奥13岁的儿子也加入进来。15但这一次他们遇到了更多灾难。当时正赶上奥里诺科河支流库奇韦罗河（Cuchivero River）沿岸进入雨季，大多数追随者因此染上了一种类似癫狂症的病，甚至连狗和马也都染上了这种病。很多人还因饥饿而丧生。尽管如此，待雨势变小之后，贝里奥继续航行，溯帕鲁河（Parucito）而上。最后，贝里奥仿照科尔特斯的做法宰杀了马匹，“如此一来就彻底断了士兵回波哥大的念头”，其后他们沿着卡罗尼河（Caroní River）继续航行。在此之前，他在卡罗尼河（汇入奥里诺科河）河口遇到了当地酋长莫雷基托（Morequito），还同他进行了交谈；贝里奥坚信卡罗尼河就是通往黄金国的河流，当地居民也证实了他的想法，据贝里奥报告：“他们向我透露了关于黄金国的大秘密，还证实了我从别处听来的所有消息……”16贝里奥声称：“这些神秘的地方位于两条大河即奥里诺科河与亚马孙河之间……从亚马孙河的河口一直延伸到了奥里诺科河的河口，地图显示黄金国宽约400里格（约1931千米），长约1500里格（约7242千米）。”

贝里奥在距离河岸60里格（约290千米）的内陆地区发现了规模较大的印第安城镇。在漫漫长途中，贝里奥在每一个地区都能看到黄金，印第安人说这些黄金来自“山的遥远的另一边，他们夸张地说，那里的黄金多到令人难以置信……我要立即去圭亚那。哪怕他们的话只有二十分之一可信，圭亚那也一定比秘鲁富有”。17但因为当时手下的人纷纷死去，贝里奥最终没能到卡罗尼河峡谷探险。1591年9月，贝里奥撤到了特立尼达岛，后来又撤退到了玛格丽塔岛，想在那里再招募一批人手。

当时，这里来了一位新的征服者多明戈·德·伊瓦戈伊恩-贝拉（Domingo de Ibargoien y Vera），他体形高大，平易近人，事实上，他给予了贝里奥最有力的支持。伊瓦戈伊恩写了一部充满浪漫色彩和想象的备忘录，他写道：“大批将领带着大批人手、马匹和牛群，迷失在了进入黄金国的路上……他们找不到路，因为这里有高山大川，他们就在这大川之间来来回回。”当时伊瓦戈伊恩已经在特立尼达岛上建起了一座新城，即圣何塞-德奥鲁尼亚城（San José de Oruña）。伊瓦戈伊恩口才很好，他几乎能说服所有人加入自己的队伍，例如，他说服了来自加拉加斯、波哥大，甚至还有已经回到西班牙的人加入他的队伍。

最后，据伊瓦戈伊恩说，贝里奥在1593年，

将远航探险的重任交给了我。我带着35名士兵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圭亚那的入口；于是我来到了传说中的圭亚那（原文如此），这个地方长达35里格（约169千米），我在这里见到了很多大型居民点，这里的印第安人都很和善……他们一丝不挂地四处行走，只遮住了身上我不便于说的那些部位。这里环境怡人，气候温润，土壤肥沃，种着当地特产的各种水果，看上去像一片一望无际的森林。这里有很多娱乐活动，鱼类丰富。在我见过的所有新地区中，这里最适宜种植粮食、最适宜享受生活。此地盛产黄金，当地居民想带我去看他们在哪里开采黄金。但为了不显得过于急切渴望，我说自己探险不是为了寻找黄金，而是为了和当地人建立友谊。我只带回了17块加工过的黄金，这些是要献给国王陛下您的，还带了3把石斧，这石斧说明虽然当地人有时候很野蛮，但他们却有办法让自己变得文明开化。他们告诉我，往内地再走7天的话，就可以到达一块蕴藏着无尽黄金的地方，不过除了部落首领及其妻子，没有人会去那里。他们开采出黄金后，有很多迷信的做法，比如为此斋戒3天；当地的河流里也有很多黄金，他们可以尽情开采，从河里开采出的黄金粒有玉米粒那么大。我觉得这些人很友好，很有礼貌，而且慷慨大方，他们把我们招待得很好，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我离开那里时身边没有几个随从，所以就返回了特立尼达岛……之前我就是遵从最高行政长官安东尼奥·德尔·贝里奥的命令从这里出发的。18

伊瓦戈伊恩接着讲到他给了遇到的印第安人不计其数的礼物，和他们建立了友好关系。这本备忘录有趣的地方不在于它写了什么，而是它的写法很有新意，像一本宣传册。伊瓦戈伊恩后来还描述了圭亚那的市镇——那里至少有上百座市镇——描述了这些市镇的方方面面，包括每个市镇上有1000名至1万名印第安人。这其中免不了有他幻想的成分，当然他也乐意幻想。在他去过的所有市镇上，伊瓦戈伊恩都留下了十字架，他以腓力二世的名义占有了这些市镇。伊瓦戈伊恩深信，他已经到了埃尔多拉多黄金国的外缘。有些人，包括秘鲁的编年史家佩德罗·谢萨·德·莱昂认为，“这里居住的一定是著名的秘鲁将军安可阿罗（Ancoallo）的后裔”。19但贝里奥反而认为印加人是圭亚那人的后裔。

英国探险家沃尔特·雷利爵士（Sir Walter Raleigh）现在也开始对这些神秘的地理难题产生了兴趣，他在1592年侵入了圣何塞-德奥鲁尼亚城，烧毁了城里西班牙人的居住区，俘获了贝里奥和阿尔瓦罗·豪尔赫。跟贝里奥一样，雷利也认为这个庞大、富有、美丽的圭亚那帝国就是最后一代印加人的避难所。他从某处得到了一份伊瓦戈伊恩写的关于卡罗尼河峡谷的报告。

就在几年前，伟大的编年史家理查德·哈克卢特（Richard Hakluyt）在雷利的启发下，于1589年出版了《航海志：英吉利王国的重大航海、航行、交通和发现》（The Principal Navigations，Voiag es，Traffiques，and Discoveries of the English Nation，下文简称《航海志》），现代历史学家称其为“现代英国的散文史诗”。哈克卢特在书里否认了西班牙对北美洲的宗主权，谴责西班牙人虐待美洲印第安人（哈克卢特如是说），强烈呼吁英国王室开拓殖民地，以解决英国国内的所有问题。雷利意识到，西班牙的国力正是建立在这些从美洲运来的金银之上的，因此，他也计划在美洲北部沿海地区建立英帝国殖民地。1598年，哈克卢特《航海志》第一卷第二版出版发行，第二卷和第三卷分别于1599年和1600年相继发行。

雷利自己也写了一部关于圭亚那的著作，即《发现圭亚那：一个富庶大帝国》（The Discovery of the large，rich，Empire of Guiana），并于1596年出版。《发现圭亚那：一个富庶大帝国》取材于伊瓦戈伊恩那本充满想象的备忘录，虽然伊瓦戈伊恩并没有提到长在树上的牡蛎，也没有提到长相怪异的埃维帕诺马人（Ewaipanoma），据说埃维帕诺马是圭亚那的一个部落，他们的眼睛长在肩上，嘴巴长在胸上。雷利懂西班牙语，他在16世纪70年代就学会了这门语言。和伊瓦戈伊恩一样，雷利也认为圭亚那的“黄金比秘鲁的任何地方都要多”。他研究了西班牙人写的关于马诺阿的报告，报告中写道：“马诺阿……是西班牙帝国建立的城市，西班牙人管这里叫埃尔多拉多……因为这里很富有……地理位置极佳……地处一片长达200里格（约965千米）的盐湖之上……”20

最后，雷利在库马纳港口释放了贝里奥和豪尔赫，库马纳港是美洲大陆的一个港口，临近玛格丽塔岛，费尔南德斯·德·塞尔帕首次远航时就是从这里启程的。被释放后，贝里奥立即去了充满诱惑力的卡罗尼河，以前他也经常在这条河流上航行。贝里奥在卡罗尼河上建了一块小型居留地，取名为“圣多美-德圭亚那”，正如英国观察家劳伦斯·凯米斯（Laurence Keymes）所说，这是“一个有着二三十间房屋的小村庄”，贝里奥计划把这里当成他下次伟大远航的营地。但这次他却受到了来自旧友伊瓦戈伊恩的威胁，1596年，伊瓦戈伊恩带着一支庞大的舰队回到了新世界，那些跃跃欲试地想要重新征服圭亚那的志愿者组成了这支队伍，总共约有3500人。虽然伊瓦戈伊恩的队伍人数众多，但食物却不充足。路易斯·德·桑坦德（Luis de Santander）写道：“看到这么多壮丁、妇孺死于饥饿，真是一场悲剧。”21

伊瓦戈伊恩的部下有的死于印第安人的进攻，有的死于疾病。最后，伊瓦戈伊恩返回了特立尼达岛，当时贝里奥正派出400人横穿圭亚那。这支队伍沿着卡罗尼河航行了100英里（约161千米），沿途几个印第安部落给他们提供了食物。阿尔瓦罗·豪尔赫死于半途，军中群龙无首。幸存下来的人内讧不断，印第安人便乘势在托图莫（Totumo）山顶对他们发起进攻，不费吹灰之力就对他们大开杀戒，约有350人因此丧生，其余的人跟着一名方济各会修士去了圣多美。1596年8月，他们回到了特立尼达岛。

几个月之后贝里奥逝世，享年80岁，就这样，主张去黄金国探险的主要人物也去世了。为了实现父亲的梦想，贝里奥的儿子费尔南多·德·贝里奥花了10年时间，前后探险18次。他似乎到达了卡罗尼河支流上的安赫尔（萨尔托-德尔安赫尔）瀑布，这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瀑布。费尔南多很了解卡罗尼河，他曾尝试着翻越把奥里诺科河与亚马孙河分开的科迪勒拉山，但最后失败了。费尔南多还曾沿库奇韦罗河航行，经过一番艰辛的旅程，终于在1619年担任了圭亚那都督。后来他想返回西班牙寻求更多的支持，却在途中被海盗抓获，海盗把他囚禁在阿尔及尔，1622年费尔南多在狱中离世。

英国和法国探险家都想占领贝里奥的领地，在17世纪初的头几年里两国都进行了声势浩大的探险远征。“海上牧羊人”（正如埃德蒙·斯宾塞所称22）沃尔特·雷利爵士却让自己身败名裂，他写的关于圭亚那的著作虽生动却一文不值，因为书中有太多子虚乌有的内容。231618年10月，雷利因叛国罪在威斯敏斯特被处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