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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婪为何在个人与时代中如此盛行?

时间:2023-07-1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在这个经济紧缩、失业率居高不下的时代,这也是一项重大的惠民工程。由于住房需求量稳步上涨而住宅存量却日益不足,相关报道频频登上媒体,引发了大规模的讨论。然而,就目前看来,在英国政府的大力支持下,支持水力压裂技术的游说团体似乎已经赢得了战斗的胜利。能源供应商一直在寻找新的利润来源,因为人类想要获取能源产品的欲望似乎永无休止。我们不得不承认,以利润为导向的意识形态在这一过程中发挥了作用。

贪婪为何在个人与时代中如此盛行?

管我已经简略解释了人们为何会将贪欲视作是一种有益于社会的现象,但是一般说来,很难提出更多充分的理由来支持贪欲。除了违反社会基本准则以及剥削他人这类常见的反对意见之外,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它常常被那些表现出贪婪特质的人伪装成更为有益的东西,其动机就是通过辩称贪欲并非源自纯粹的利己主义来回避公众的批评。这样一来,人们就无法立刻察觉,我们当前所处的困境其实是由贪欲带来的。

我所生活英国地区曾出现过为了建造住宅而开发绿地的事件。这件事在整个英国引发了争议,它可以向我们详尽地展示贪欲究竟可以呈现出何种伪装。当地规划部门十分重视本地居民的抗议,它拒绝了一家房产公司提出的在绿地上兴建住宅的提议并且指出,保留大型城镇密集区周边的绿地于公众的健康和福祉有益,而且这也是多数西方城市的一贯做法。人们也许会认为这些理由很有说服力,但是房产公司也企图巧妙地博得公众的好感——它坚称自己是打算在一个远离拥挤、污染与噪音的宜人之所建造经济适用房,而此类项目自然也能创造就业机会。在这个经济紧缩、失业率居高不下的时代,这也是一项重大的惠民工程。这一点也在规划申请书中明确体现了出来。

这家公司从未提过“利润”二字,尽管这份申请书背后的真正驱动力其实就是利润而非公益事业(在私营企业中,公益事业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模糊的概念)。这就是为何一旦他们想要赢得公众的支持,就觉得有必要披上某种形式的伪装。因此,他们会声称自己可以提供一些应该会受到公众欢迎的东西。如果完全无利可图,他们也许根本不会对这个项目产生兴趣。即便我们心里也十分清楚这就是世界运转的方式,但我们也往往会避免直接承认这一点。

随着英国的人口不断增长——尽管英国的人口已经相当稠密——绿地问题无疑仍将具有争议并且随之引发了不少激烈的冲突。由于住房需求量稳步上涨而住宅存量却日益不足,相关报道频频登上媒体,引发了大规模的讨论。通过水力压裂来获取天然气的操作方式也与之类似。虽然通过水力压裂技术能“榨取”更多的天然气,但它也会造成严重的环境问题,这公然将利润与环境对立了起来。这种对立就曾在19世纪大规模爆发。当时,工业化在整个农村地区的推进给那里留下了一片片至今都伤痕累累的土地。即便全球化的脚步正在不断加快,许多昔日重要的制造业中心却开始盛行去工业化进程。然而,就目前看来,在英国政府的大力支持下,支持水力压裂技术的游说团体似乎已经赢得了战斗的胜利。他们所抛出的惯用理由,无非就是可以创造就业机会,发展地方经济。英国已经在国内划定了各类勘探区,尽管在某些地区遭到了当地民众的强烈反对,勘探工作依旧紧锣密鼓地开展了起来。现在似乎已经无法回头,当前的问题是这项行动的最终覆盖面将有多广,以及它会对自然环境造成多大的破坏。在美国这样的国家,水力压裂行业早已被政府认可,并且由于它可以大幅削减美国对于石油进口的依赖,而开始被认作是美国未来能源供应的一个关键要素。只要我们依旧想要贪婪地攫取石油和天然气,这个行业就仍将持续发展,它对环境造成的影响也将不断恶化。

能源供应商一直在寻找新的利润来源,因为人类想要获取能源产品的欲望似乎永无休止。一旦离开了能源,多数国家的生活方式便无以为继。在这种情况下,这些供应商们完全没有保护环境的动力。至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都要为此负责,因为我们都在使用能源,而且几乎没有表现出任何显著减少能源使用量的迹象。多数人支付得起并且随时可以获取的能源是西方人生活方式的基础。这就解释了为何企业会不顾日益增多的抗议活动,依然着手在北极地区开采石油。这一举措也许会带来更多后果极其严重的问题。我们一边抗议,一边却仍在不断消耗更多能源。绿色和平组织等环保组织已经就在北极地区进行石油勘探可能会产生的负面影响发出了警告,但是大型石油公司却对这些警告充耳不闻,他们或是声称环保主义者夸大了可能会出现的风险。总之,利润绝不会轻易让步。

尽管如此,我们仍然可以提出一个观点:如果可以在追逐利润的过程中创造就业机会、提供公共设施,那便也能实现公益。尽管我们不能、也不应该以此对它可能造成的任何不利于环境的影响进行辩解。不可否认的是,在过去的一个世纪里,人们的生活水平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我们不得不承认,以利润为导向的意识形态在这一过程中发挥了作用。尽管它是否依然能够在紧缩型经济体制下发挥作用仍有待商榷,但是这个观点完全站得住脚。不论是我们的工作,我们作为消费者所购买的商品,抑或是我们所使用的能源,我们全都在利用他人(公司或个人)表现出的贪欲。我们十分欢迎贪欲为我们的生活方式带来积极影响,因此,这也是对于贪欲的一种绝佳辩护。我们或许应停下脚步,开始好好思考。

虽然我们也许能够以此为借口来为贪欲辩护,但是大多数人更有可能被反对贪婪的论点所说服,尽管这不是说他们自己永远不会显露出贪欲。谁能够坦白地说,自己从未有过任何贪婪的举止,哪怕自己当时不过是一个年幼无知的孩童,哪怕这种行为微不足道?孩子们往往会因为自己所表现出的更为明显的贪欲而受到约束——例如,抢夺最大的那块蛋糕,或是拒绝与他人分享。此类行为在成年后偶尔也会死灰复燃,即便我们知道这种行事方式是反社会的。已经成年的你是否曾在聚会上故意挑选了最大的那块蛋糕?你是否曾拿走过餐盘中的最后一块三明治,或是餐桌上的最后一杯饮料?你是否曾在百货公司甩卖的时候抢过最后一条打折的裙子或衬衫?你是否曾决定将所有东西都留给自己而不是选择与他人分享?我怀疑很多人都曾在某些时候(甚至是大部分时候)做过这样的事情。但我们事后并未因此太过苦恼,或者压根便没有苦恼过。

所有这些确实表明,贪婪是存在于我们性格之中的一个特征,即哲学家斯图尔特·萨瑟兰(Stewart Sutherland)所强调的“个人的普遍特征(a universal characteristic of individual human beings)"。可以说,这也许是因为贪欲在人类进化的过程中起到了一定作用的缘故,也许对于资源的贪欲的确确保了适者生存的法则。放任自由的资本主义辩护者们往往会引用达尔文的理论——通过相互竞争来确定谁才是经济领域中最适合生存的企业——来解释人类行为的这个方面。然而,批评者们往往认为,这是对于达尔文理论的简单解读。值得一提的是,马克思从中得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结论:他将资本主义视作是社会进化过程中的一个阶段,该阶段最终将被共产主义所超越。从政治上来说,人们至今仍在这个问题上存在保守与激进的分歧。前者认为,贪欲可以推动经济的发展,是一种于社会有益的特征;而后者则认为,为了多数人的利益,人的贪欲必须被克服。不过,两者均认可,贪婪是人性的一个方面,它们的分歧仅在于我们能将这种欲望延伸到何种程度。如果人生而贪婪,那么股市投资者的行为就可以被视作是这种“普遍特征”被放大后的例子。如果身处同样境地并且拥有类似的可支配手段,几乎任何一个人都完全有可能像顶级投机者那样,全力关注个人利益,随时准备采取必要手段来战胜竞争对手(并且因为自己所取得的成就而感到沾沾自喜)。然而,多数人永远也没有机会走到那一步,可即便如此,这种观点也难免令人心生忧虑。这表明:人人都处在贪婪光谱中的某一处,一旦机会出现,我们也都会向着光谱的某一端移动。

多数人似乎本性好赌,蓬勃发展的博彩业便可证明这一点。因此,在这种情况下唤醒沉睡的贪婪本能也许并不困难。例如,由于互联网上出现了众多博彩的机会(如果选手为了获取报酬,最终同意与赌徒合作,便会对职业体育运动产生负面影响),许多原先根本不会踏入投注站或赌场的人也被吸引到了赌局之中。既然安坐家中,轻敲键盘便可轻松下注,对于某些人来说,赌博便似乎发挥出了无法抗拒的吸引力。挪威作家托雷·伦博格(Tore Renberg)在小说《明天见》(See You Tomorrow)中塑造的主角帕尔·法格兰(Pal Fagerl)即是如此。帕尔的生活因此变得一团糟,因为,作为一名地方政府官员,他实际上已经无法依靠自己微薄的收入偿还债务。即便明知自己是单亲家庭中的主心骨也是枉然。走投无路的他只得求助于一些无赖,并且向他们坦言,自己需要100万挪威克朗(约合7.6万英镑)才能清偿债务。但是与此同时,他背上的债务却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输了,输了,输了……继续,继续,继续……个人贷款信用卡刷爆了。”赌博与投机只不过是换了一张皮囊而已,无论你试图在何处实践——我敢打赌,下一次你就会去钻体制、股市或其他方面的空子。贪欲总会趁着我们试图空手套白狼的时候,悄悄潜入这个制衡的局面之中。

在贪婪与资本主义之间画上等号是马克思主义者的惯常做法。贝尔托·布莱希特(Bertolt Brecht)与库尔特·魏尔(Kurt Weill)创作的音乐剧《三毛钱歌剧》(The Threepeny Opera,1928)及《马哈哥尼城的兴衰》(The Rise and Fall of the City of Mahagonny,1930)便是马克思主义对贪欲所发起的最为猛烈的攻击。《三毛钱歌剧》改编自约翰·盖伊(John Gay)于18世纪所创作的《乞丐歌剧》(The Beggar's Opera)。原作本身便充满了贪婪的实例。在《三毛钱歌剧》的刻画下,乞讨演变成了一项欺诈公众的产业——资本家的贪婪已经渗入了各个社会层面,整个伦敦丐帮均握在乔纳森·耶利米·皮胡姆(Jonathan Jeremiah Peachum)的手中。他手下的喽啰们套上符合其身份的褴褛衣衫,扮出一副惨遭贫穷或疾病蹂躏的模样,化身为“穷困潦倒”或“身体残疾”的乞丐,遍布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骗取市民的怜悯与同情。正如戏剧铺垫部分所描述的那样:“为了与人们日益变硬的心肠相抗争,实业家皮胡姆先生开了一家店。他们可以替赤贫的人化妆出一副足以触动最铁石心肠的人的外表。”与我们预料的一样,皮胡姆十分精通盘剥手下乞丐的路数。看来,只要能够带来可观的利润,任何“行业”都能为人所利用。从事这一行业的人似乎都不会因为自己所选择的职业存在道德上的疑虑而感到苦恼——这只不过是自由放任经济体系的一种运行方式,是成为企业家的一条有效途径而已。只要你已经准备好以足够冷静的心态对其进行审视,乞丐这个行业就不会比任何其他行业更好或是更差。

《三毛钱歌剧》的灵感来自于《乞丐歌剧》。在对其灵感进行探究的过程中,我们发现,布莱希特显然十分忠实于原作的腔调。他对当时的道德观所做的冷嘲热讽与皮胡姆在开幕曲中的抨击不相上下:

在所有行当之中,

好人都曾欺凌过自己的弟兄;

妓女和流氓互称夫妻,(www.xing528.com)

各行各业之间彼此欺诈。

牧师律师是骗子,

律师则指责牧师是流氓;

而政治家,因为他是如此伟大,

而认为他的职业与我一样诚实。

皮胡姆接着写道,他不觉得需要为自己的谋生方式而感到羞耻,因为在他所处的社会之中,所有人都与他一样,忙着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剥削他人。你无法根据外表对任何人做出判断,虚伪是那个时代的标志:“律师是一门诚实的行当,我的也是。他和我一样,都在以双重身份行事,既打击流氓,也帮助他们。仅仅因为这样做比较合适,我们就应该保护和鼓励骗子的行径,因为我们以它们为生。”总而言之,贪婪已经渗入了社会的方方面面,而且在贪欲蔓延的过程中,腐败也逐渐滋生。每个人都在环境允许的范围内,以自己的方式欺骗他人。也许盖伊与布莱希特的剧本只是一种艺术创作,但实际情况却未必与剧本相去甚远。只要想想18世纪以及我们这个时代所发生的众多丑闻就会发现,两位作家均未利用自己愤世嫉俗的言语进行天马行空般的想象。继信用崩溃之后,国际足联和国际田联又被爆出存在高级官员收受贿赂与财务舞弊的行为,人们很容易因此变得情绪失控。一旦牵涉其中的所有主要人物屡屡否认自己曾经收受贿赂时,这种情绪便会来得更加猛烈。

《马哈哥尼城》在资本主义这个问题上采取了更为强硬的态度。布莱希特透过这部作品向我们展示了他眼中的古怪美国:这是一个完全建立在贪欲之上的社会。在这个社会中,人类行为的唯一仲裁者就是金钱。布莱希特之所以会选中美国绝非偶然。一方面,痴迷于经济发展的美国社会很快便声名在外,而另一方面,美国商界的残酷同样闻名于世。人们以极其危险的速度积聚或散尽财富。这是“兴旺的20年代(roaring twenties)”留下的后遗症。当时,繁荣的股市在全国范围内掀起了大规模的贪婪的浪潮,最终引发了灾难性的华尔街股灾。贪得无厌的资本主义是布莱希特作品中反复出现的一个主题,他最为知名的剧作,1939年出版的《大胆妈妈和她的孩子们》(Mother Courage and Her Children)也是如此。回到刚才的那个话题,马哈哥尼城的道德准则与法律制度均建立在财富的基础之上:有钱便是重要的社会成员,没钱就是社会的败类。对于那些手中握着待售商品与服务的人来说,通过何种手段来攫取财富根本无关紧要,他们只关心如何才能尽可能迅速地将现金从富人的口袋中掏出来。只要供应能够满足需求,那就无需过问。然而,一旦手里没有了现金,你就会像剧中的吉米·马奥尼(Jimmy Mahoney)那样,在顷刻间发现自己已沦为贱民,不能再指望着从以前的朋友和熟人那里获得任何帮助。他们最终会一个个地离开自己身旁。在一个崇尚财富的社会中,人们需要尽量避开别人的不幸。布莱希特认为,马哈哥尼城是典型的资本家的“天堂”。在那里,没钱就是罪过。即便我们觉得这有些牵强,但是现代社会也常会从类似的角度来看待人们要求获得福利的行为。就仿佛贫穷且需要获得经济支援完全是个人造成的错误,而非经济环境带来的影响。右翼政治家尤其对失业者持有这种看法并且倾向于传播这种观点。在经济紧缩的文化中,贫穷被打上了耻辱的烙印。

吉米与朋友们从阿拉斯加来到这里。在卖力工作7年攒下一些积蓄之后,他们受到了城中商界的热情欢迎。商人们十分乐意并时刻准备着满足他们的所有需求。在城里,什么都可以买卖,摆阔是一种常态,人们喜欢大张旗鼓地宣传所有事。友谊、性与爱情都被纯粹地视作是一种金钱交易,马哈哥尼城已经将正常的人际关系隔离在城外。莱奥卡迪雅·贝戈比克(Leocadia Begbick)其实就是个拉皮条的。他在将一个名叫珍妮的妓女介绍给他们时,就明确表明了这一点:“这个姑娘是为你准备的,奥布赖恩先生。要是她屁股扭得不好,那你还不如用这50美元去买吐司奶油牛肉!”奥布赖恩还想继续讨价还价,但是吉米接受了这个价格并因此买到了虚假的爱情,只要预付50美元。这群伙计们开始狂欢,他们酗酒、赌博、暴饮暴食,只要兴致一起便开始滚床单。这样的生活方式极具诱惑力,只要你能付得起钱。而且关键的是,在他们还能付得起的时候,只要现金流不断,“爱情”就不会消失。

当然,这是一部分人的观点,他们倾向于相信资本主义制度最为阴暗的一面,认为它不可避免地会导致公共腐败与个人腐败。在布莱希特等人的眼中,资本主义会激发出人性中最为丑陋的一面,它以牺牲人际关系为代价,为贪欲提供了一个公然蓬勃发展的环境。在他的戏剧中,资本家会公然炫耀自己的动机。他们追逐金钱,并且会竭尽所能地去攫取金钱。正如布莱希特在《三毛钱小说》(The Threepenny Novel,音乐剧的后续作品)中对于一个不法商人的挖苦:“他从不碰任何肮脏的东西;他总是戴着手套。”在现实生活中,资本家往往极其擅长将自己的贪欲隐藏在某些显而易见的利他动机背后:公益事业以及它所创造的不断增长的经济与就业机会,或是可以使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加便捷与舒适的产品或服务。对于这些说法,我们心知肚明,布莱希特亦是如此,但是他拒绝被其所蒙骗。在他眼中,这些代表了一种通过牺牲别人来换取财富的反社会欲望。前文所提及的绿地开发、水力压裂技术或是北极石油勘探等问题中都能找到这些理由。问题就在于,多数时候,我们都对此表达了赞同,或者至少通过使用这些商业活动的产物表示了默许。贪欲确确实实在我们的生活中日益凸显,无论我们是否已经意识到它的存在,或是正在寻找它的踪迹。因此,我们有必要知晓它已经并将继续对社会所产生的影响。

现今的文化冒着被人认为是过度说教,也许甚至是严格刻板的风险,将延时满足拒之门外。商界的主要目标之一似乎就是将延时满足这个念头从我们的经验之中抹除,而且它一直在孜孜不倦地实现这一目标。例如,由于在线订购可以大幅缩短交货时间,企业便会在广告中夸耀这一点:轻点鼠标,产品即刻出库,一般不出几个小时便能送达客户手中。只需轻点鼠标,即可在互联网上下注,而且不必等待太久,便可知晓下注的结果。如果你的运气不佳,那么银行账户的扣款详情也会同时显示在屏幕上,因为建议的赔率只是最有可能出现的结果(《摆渡人》[1]中那个倒霉的主角就几乎逢赌必输)。我们期望能够立即满足自己想要拥有某物或是做成某事的欲望,因此,一般而言,商店每周7天开门营业,并且推迟关门时间,在很多情况下甚至24小时不打烊。当然,网店更是全天候在线,在你打定主意消费时为你提供帮助。延迟满足被演绎成一个应该被逐出我们的经验,至少是购物经验的敌人——在消费社会中,还有什么比这更加重要吗?

不是说延迟满足本身就是一件好事,它未免有些过于严格、刻板。但是,社会越是教导我们相信必须等待欲望获得满足是一种罪恶,我们就越有可能屈从于自己的贪欲。贪婪的人根本不愿等待。他们的字典中本就没有收入“耐心”二字,他们希望尽快实现自己的愿望,而且这一过程最好无限延续下去。商界自然乐意应允。在这种对延迟满足持否定态度的文化中,贪欲获得了蓬勃发展。请注意,1月份的销售广告就常常怂恿我们趁着特价商品还有库存,抓紧时间购买。他们会尽最大的努力来证明,我们完全没有必要经历一番等待之后再去购买自己心仪的商品,除非你本就是冲动行事之人。根据由来已久的销售传统,购买同款产品的所有人都在就贪欲相互竞争。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无法维持可接受的贪欲与不可接受的贪欲之间的必要平衡。如果不想让自我中心性成为个人行为或公共领域的行为规范,这种平衡便不可或缺。除了新自由主义者之外,我猜,我们之中的很多人更愿意见到周围的自我中心性有所减少,而非逐渐增加——无论它是否是人类进化产物中的一个部分。我们也应该注意到,贪欲与眼下的利润动机,为人际关系奠定了一个极其糟糕的基础。即便资本主义社会的状况未必会一直如布莱希特所声称的那样糟糕,但至少在一段时期之内确是如此。贪婪的世界为我们设下了各式各样的陷阱,如果想要怀着一颗正直之心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那么了解这些陷阱的运作方式就显得十分重要了。贪欲会带来痛苦与不幸。现在,摆在我们眼前的问题就是,如何才能控制贪欲?

【注释】

[1] 由王家卫监制的爱情喜剧片,讲述了“金牌摆渡人”酒吧老板及其合伙人拯救情感落水者的故事。——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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