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节礼仪常常是微妙的,也常常落在社交尴尬者的关注点之外。尴尬者也很少关注时尚法则、餐桌礼仪以及那些试图缓和他们生硬言论的提示。在某些场合,社交尴尬者甚至会刻意地无视礼节礼仪,因为与他们看重的东西相比,这些东西没有意义。不过大部分情况下,尴尬者只是无意识地忽略了该有的礼节,有时候是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哪些言行在别人眼中被当成了冒犯。这使得他在结识新朋友的时候总是被弄得措手不及,因为这个时候人们总是会将对方最初的社交表现纳入考量范围,这些分散了人们对他们公正正直、品行纯良等良好品行的注意。
从已有的一些关于尴尬者友谊关系质量的研究可见,在儿童和青少年时期,他们常常会在交朋友上遇到困难。在其中一项研究中,来自弗吉尼亚联邦大学的丽莎·乔布(Lisa Jobe)和苏珊·威廉姆斯·怀特(Susan Williams White)在大学生样本中考察了社交尴尬者在友谊与孤独问题上与非尴尬者的异同。他们发现,平均而言,社交尴尬者的友谊持续时间(4.5年)比不尴尬者(8年)要短,这意味着尴尬者在建立、维护友谊——甚至两者兼有——上面,需要花更长的时间。他们还发现,参与者的社交尴尬程度与孤独感有着高度的正相关,因为他们常常无法理解社交情境,在社交技能方面也有缺陷。
对于社交尴尬者来说,好消息是,礼仪礼节和其他大多数社交脚本一样,遵循常规社交场合中通用的“如果——那么”法则。如果去一个好朋友那里吃晚餐,那么你应该带些什么去吃饭,并且在饭后负责洗刷碗碟。如果你是一位准备参加婚礼的女士,那么最好别穿白色衣服。合乎礼节的行为举止是人们尽快适应社交互动早期阶段的法宝,而这一阶段对于尴尬者来说通常是最具挑战性的。要想显得魅力四射或幽默风趣可能相当有难度,但合乎礼节就容易得多了,只需按照常规互动中那些可提前预见且可反复练习的社交法则去做就可以了。
有关社交礼仪方面的研究为社交尴尬者交往技能的提高提供了一些结构化的参考,但更为重要的是,能让他们对于在某个社交情境中什么是公平、什么是友善做出提前的思考。如果他们能够充分地利用自己喜欢程式化和系统思考的先天优势去掌握社交礼仪,那么在早期的社交互动阶段,就不难找到对如何恰当地回应他人的社交期待保持警醒的办法。礼仪礼节的存在降低了社交场合不可预知的情况出现的比率,从而把尴尬者的注意力解放出来,得以关注当前发生的事情,也就有精力去临时处理那些在多数社交场合都有可能会随时出现的不可预知之事。
有些礼仪礼节已经过时了,还有一些在不同的亚文化圈子中会有迥然不同的体现。人们需要在用心周到与在意过头之间找到一个最佳平衡点,而不是生硬照搬。人类学家弗兰克·博厄斯(Frank Boas)注意到了这一现象,他写道:“构成礼貌、谦虚、良好教养和明确道德准则的东西并不是普适的。”你可能会遇到一些尴尬者,其尴尬的部分原因正是对常规礼仪准则的僵化运用,而实际上人们的期待却随意得多。他们可能会穿得非常正式出现在沙滩聚会上,或者说出的话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来自20世纪50年代。有时候你能听得出来,他们说出的话来自于一些教人礼仪的自助书籍,可是这书也许已经年代久远,以至于这些建议早就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或许那些来自15年前教人社交礼仪的书籍当中,最为欠缺的部分在于无法教授有关网络社交的技巧。在当今社会,无论是通过电脑还是手机,网络邮件、社交媒体以及其他网络平台已经无处不在了。这种新兴的社交方式带给人们一整套全新的社交期待需要去学习,与此同时,如何将他人在现实生活中的期望和在网络上的期待进行整合,也是新出现的挑战。不过网络社交也为尴尬者带来了新的机遇,让他们遇到志趣相投者的机会大大增加。
在2011年,脸书(Facebook)的月访问量为3.72亿人次,到了2015年,这一数字增加到了10亿。全世界有1/3的人都在使用脸书,在千禧一代中,约有一半的人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浏览脸书信息。虽然人们有时会感慨自己对于社交媒介居然会如此依赖,但仍然会不由自主地点开脸书、推特(Twitter)、照片墙(Instagram)和色拉步(Snapchat)上的最新信息,生怕错过了什么新东西。这些社交平台为我们带来了前所未有、铺天盖地的大量新鲜资讯,有时候甚至让人无法分辨哪些信息才是有用的,也不知道该如何使用。
网络社交带来的最主要的问题在于,数千年以来人们赖以使用的大量社交信号无法通过网络呈现。当我们收到一条信息,往往很难从文字当中直接、恰当地判断出对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而这在面对面交流中就会容易得多。当一个习惯以三个感叹号结束一条信息的朋友突然在某条信息的末尾写上了句号,一定会让你极其懵圈,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在工作场合,当你的老板发给你的文字信息中有一个词是黑体加粗的,你恐怕会拿不准他是想强调什么还是在生你的气。纽约大学的研究者贾斯汀·克鲁格(Justin Kruger)及其同事们发现,如果让人们分别通过邮件信息和言语交流来辨别他人的话语是认真的还是讽刺的,在电子邮件信息中,正确率只有56%,但言语交流中的正确率为73%。社交方式的进化本身并不是问题所在,但是像任何其他新事物一样,对于如何更好地利用网络平台进行社交互动,显然还存在着大量的未知领域。(www.xing528.com)
但是网络对于那些拥有各种冷门的人来说,是一项名副其实的恩惠。像博彩、喜剧以及其他一些被认为非常小众化的兴趣,人们很难在身边找到拥有同样爱好与热情的人。比如说,若生活在偏远地区的儿童想要学习电影制作或者编写程序,搁在以前,就不太可能获得世界一流的专业指导,或者找到能给予支持的社区资源,但是现在就不同了,网上社区为人们带来了巨大的信息宝藏,也为大家的相互交流提供了可能。如果个体的网络生活运转良好,就会带给他肯定和支持,让他与其他网络个体之间产生联结感。一些尴尬者喜欢将自己和他人的前几次约见放在网上进行,觉得这样更让自己舒服,因为不必再费心去处理实际会面中必须要关注的社交线索,比如非言语线索、声音线索和面部表情等。在网络上所有人都隐去了这些线索,需要加工的信息减少了,人际互动也就变得简洁多了。
但是网络媒介并不能完全满足我们的归属需要。大多数人还需要与朋友进行面对面的交流才能获得真正的联结感和归属感。关于网络社交的研究发现,网络平台最重要的功能是促成了面对面交流的实现,也为那些已经在真实世界中与朋友实现了良好互动的人提供了一种有益的补充。因此,最好只把网络社交作为促进交流正常进行以及维护已然形成的友谊联结的手段,一旦进入面对面的互动中,就关掉网络设备。虽然网络社交对于尴尬者认识新朋友很有好处,但网络社交也同样具有一套期待需要去学习和遵循。
当我们打开电子信息、电子邮件或是进入一个网络社交平台,我们面对的将是一些模糊不清、没有被清晰界定且随不同社交平台而异的社交期待。比方说,一些意识流的东西出现在推特上是被许可的,但是出现在脸书上就会让人讨厌。贴一张你想购买的烤箱手套在拼趣(Pinterest)[1]上没有问题,但是贴到照片墙上就不那么好玩了。沙滩派对的比基尼自拍放在照片墙上很好,但在领英(LinkedIn)[2]上出现则可能砸了你的饭碗。在使用脸书的头几年里,用户可能要花好长时间才能意识到干家务活、去健身房以及日常通勤的照片并不是网络社区的人们喜闻乐见的。照片墙作为另外一个不甚相同的社交平台,则包含了相当不同的社交期待:秀自制健康菜肴的图片属于标准版本;秀几个月的健康饮食带来的腹肌属于被祝福版本;秀下班路上的落日则属于危险版本。
人们一边需要努力进行网络身份定位,一边也需要努力去理顺线上生活与线下朋友之间的关系。虽然基于社会赞许性的考虑,人们都会说自己其实并不在意网络生活,但事实是,绝大多数人会在发布完一张图片或一个链接之后,不断地查看手机,希望得到足够多的点赞和好评。其背后隐藏的意思是,他人对你所秀东西的喜欢程度体现了你的社交地位,或者可能会影响到你的社交地位。不过,线上的受欢迎程度是不是会转化成真实生活中的受欢迎程度呢?
早期的相关研究发现了一些微妙的结果。在对查到的研究进行梳理的过程中,我发现,其中最有意思的结果莫过于网络行为与关注度或受欢迎程度之间的关系。前文中我们已经说过,一个人是否广受关注、有影响力与他是否受人喜欢并不是一回事,但这条法则在网络世界中却常常被人遗忘掉。
佐拉娜·艾维斯维克(Zorana Ivcevic)和纳里尼·阿默伯德(Nalini Ambady)就社交倾向与社交平台之间的关系进行了一项颇有意思的研究。他们想知道,网络用户的五大人格特质——外倾型、开放性、宜人性、神经质和责任心——与他们在脸书上的行为是否有关系。他们招募了99名大学生,并对他们在脸书上的活动状态进行了连续三周的追踪。结果发现,在宜人性——一种与亲社会价值观念具有对应性的人格特质——上得分较高的人,在脸书上的活跃程度相对较低,除了一种情况——当他们要向好朋友表达情感支持时。同时该研究还发现,宜人性得分越高的人,在网络平台上受到的关注和获得的互动也就越多。
这一结果以及来自其他研究的相似结果都表明,在现实生活中的讨人喜欢程度和在网络世界中的一样,都源自于同一个潜在因素,即个体是否具有亲社会倾向——公平、友善和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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