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开双臂》那细腻的旋律接近最后的合唱部分,我感到自己心跳加速,各种思绪也竞相涌出。眼前的各种信号都相当强烈:凯莉紧紧地拥着我、她那轻轻嘬起的嘴唇以及那让人恼火的有关“朋友”言论的耳语,这些太复杂了,我的社会脑有些不知所措。最后我猜,可能是一些更为原始的东西战胜了我的逻辑脑和社会脑,我最终做出了重要决定,突破了隔断我俩唇间的最后1.5英寸距离。
然而,因为没有充分考虑到其他一些社交信号的存在,我最终得到的是满嘴凯莉的金色头发。在你还是个12岁少年的时候,这样的拒绝会带来相当长时间的影响。后来,当我的心智恢复正常,我意识到自己当时其实正处于我的“朱蒂·布鲁姆”(Judy Blume)[4]系列中所描述的那种十几岁少年常见的烦恼之中。这种烦恼在世界范围的难题系列中微不足道,但对我来说却不是这样。我对那个晚上的回忆充满了伤心和失望。当时的情境是如此令人难以忘却,以至于每当忆起细节,我都会脸颊羞红、满心尴尬、难以释怀。
当然这一“凯莉·金普顿时刻”从其他方面来说对我也不啻为一种激励。它标志着我构建社交技能的努力正在奏效,我已经注意到了更大范围的社交信号,假以时日,我一定可以提高解读这些信号的准确性。我付出了日复一日、单调乏味却也极具条理化的努力,慢慢地,我意识到自己寻找到了一种合适的社交节奏。
我觉得自己竭力弄清楚社交生活里细微差别的做法像极了音乐课上老师要大家跟着音乐的节拍拍手。对于节奏感比较差的我来说,完成这一简单的任务其实相当困难。从技术上讲,我会拍手,只是不能跟着节拍拍。我听到了拍子,也看到了别人随着节拍拍手,但当我越是集中注意力去跟进别人的节奏时,我就越是合不上。有句老话叫“跟着你自己的节拍走”,但实际上,我们都知道处理社交生活并没有这么容易。你不得不佩服社交尴尬者的胆识,他们一直在尝试找到自己的节拍,虽然他们心知肚明别人其实已经注意到了自己是合不上拍的。那些在不断试错中试图跟上社交节拍的社交尴尬者总是怀着一种持续的焦虑感,因为社交错误总是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当我们总是达不到社会期望时,就可能面临极其严重的后果——被排挤。
此外,在我们的生命中,很少有什么事情能比拥有和周围人同步的感觉更让我们感觉良好。即使像与同样喜欢嘻哈音乐的陌生人一起鼓掌这样简单的事情,也能带给我们一种“我们隶属于比自己更强大的东西”的感觉。虽然一些极具价值的科学研究揭示了非言语行为、面部表情、实用语言是如何被解释和表达的,但能时时刻刻地将这些社交细节甄别清楚、解释到位并使用得当,却是一门艺术。它们不是无聊的点缀或者奢侈的装饰,而是正确理解别人意图和清楚传达自己善意的必备要素。
在稍晚些举行的春季田径运动会中,凯莉和我并排坐在观众台上,她的男朋友则正在场上准备跑4×200米的接力赛。冬季仙境舞会之后,我俩一直在西班牙语课堂上保持着既往的合作关系,虽然曾有过一段共同的尴尬回忆,我们却依然保持着正常愉快的交往,友谊也日渐增长。
我花了很长时间,直到进入成年,才终于明白,与某个人形成更为深层的情感联结就像是一场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当两人刚刚开始积累情感能量时,会体验到一种强烈而美好的感觉,因为唯恐感情破裂,于是急于奔向某一未知的领域,一旦到达了某个临界点,他们会体验到一种更加强烈的感觉,但就在这最后一秒,一种保护机制启动了,这一机制会将他们中的一方或双方带离当前轨道。
我用眼镜边缘的余光看到,凯莉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跑道上,而是差不多盯在我左耳的位置,我假装没有看到。但是后来,抵挡不住她强烈的注视,我转过头去。她对我说了一番非常体贴同时也相当成熟的话:
凯莉:“泰,你有没有想起过我们一起跳舞的时候?”
我:“你是指《张开双臂》?你知道的,在那首曲子之后,旅程还会继续……”(www.xing528.com)
凯莉:“嗨,我知道我当时让你很困惑。”
我:“哦,我不知道,我猜那是——”
凯莉:“我那时真的很喜欢你,但当时我非常紧张。如果伤害了你的感情,我非常抱歉。”
我:“没关系的,凯莉,感情本来就容易让人迷惑。”
【注释】
[2] 译者注:美国公共广播协会制作播出的儿童教育电视节目。
[3] 译者注:一款风靡全球的网络游戏。
[4] 译者注:美国著名儿童读物畅销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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