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丹麦人”已成为一个如此方便的国家公敌,那些与他们作战的人被誉为民族英雄。沃里克的盖伊是英格兰抵御维京人入侵的捍卫者,他的名气一直持续到18世纪;这位英雄的狂热者可以拜访位于沃里克的“盖伊悬崖(Guy's Cliff)”,据说那里是盖伊作为隐士度过最后虔诚时光的地方。尽管沃里克声称盖伊是此地的,但其他城镇也为他上演了一出戏剧:16世纪,沃里克附近的考文垂展示了一块据称是被盖伊杀死的巨型野猪的骨头,与之竞争。人们在温彻斯特也在纪念盖伊,这里被认为是他与丹麦勇士科尔布兰德决斗的地方:在14世纪,游客们会对悬挂在温彻斯特大教堂里被击败的科尔布兰德的斧头惊叹不已。盖伊的传说也许是关于丹麦的传说如何从中世纪开始延续和发展的最好例证之一:从他出身于盎格鲁-诺曼贵族王朝的家族神话到他在中世纪传奇中的骑士冒险,盖伊成了一位英雄,他成功杀死了巨人并且手刃了一头巨大的母牛。
同样,威尔特郡的传说庆祝当地一个叫约翰·拉特本(John Rattlebone)的人,据说他曾在1016年的舍斯顿战役中为“刚勇者”埃德蒙与丹麦人作战。这个故事最早在17世纪由约翰·奥布里(John Aubrey)记载。奥布里说,舍斯顿教堂(Sherston church)中的一个小雕刻人物被认为代表了拉特本。在战斗中,拉特本受了致命伤,但他在伤口上压了一块石砖来阻止血流,并且一直战斗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正如民间词源学提供了各种属于“丹麦人”的战场与埋葬地一样,对抵抗的庆祝也可以从地名中发展出来。据卡姆登记载,曼彻斯特的居民认为,他们城市的名字来自于其祖先与丹麦人的英勇抗击,为了纪念他们英勇的努力,他们得到了曼彻斯特这个名字,即“男子之城”(卡姆登礼貌地指出了他自己对这个词源的怀疑,因为据他所知,这个名字早在丹麦入侵之前就有了)。
在中世纪晚期,战胜丹麦人还与霍克节(Hocktide)的习俗有关,这是复活节后第二个星期一和星期二庆祝的节日。与霍克节有关的主要活动是成群的女人抓住男人,然后用绳子绑住他们,直到他们付一小笔赎金才能获得自由。这显然是复活节后的一种节庆活动,但这些霍克节的习俗,甚至是节日的名称的起源都非常模糊。它于1406年在伦敦首次被记载,并在15与16世纪期间流行起来,主要是在英格兰南部一个相当有限的地区内。然而,尽管这一习俗出现较晚,霍克节被追溯为盎格鲁-撒克逊人战胜丹麦人的一种庆祝活动:人们纷纷说,它是为了纪念1002年的圣布莱斯节大屠杀,或是1042年最后一位丹麦国王哈撒克努特的去世,又或是一群撒克逊妇女智胜并俘虏了一些入侵的丹麦人(可能值得注意的是,圣布莱斯节是在11月,哈撒克努特在6月去世,这两个日期都与复活节没有任何联系)。在考文垂,市民用每年一次星期二的霍克节演出重新演绎了他们祖先对丹麦人的假定胜利;尽管在16世纪受到压制,它于1575年在伊丽莎白女王面前重新流行并上演。到17世纪末,霍克节几乎已经完全消亡,唯一还在庆祝这个节日的地方是伯克郡的亨格福特,尽管根据中世纪的传说,该镇的名字来自丹麦勇士伊瓦尔,但丹麦人在现代亨格福特的霍克节庆祝活动中并没有出现。
在这组故事中,我们还可以把阿尔弗雷德大帝对丹麦人的战斗的传说也包括在内,这些传说通常是对盎格鲁-撒克逊时期古籍资料进行的考证与大量想象力的交织。至盎格鲁-撒克逊时期末期,阿尔弗雷德已经是历史著作中一个具有英雄色彩的人物,而在诺曼征服之后,围绕他的传奇故事的发展才开始加速,他被理想化为“英格兰的宠儿”,是英明的统治者和抵御王国侵略的捍卫者。然而,关于他抵抗丹麦人的一些最著名的传说是在之后出现的:例如,阿尔弗雷德砍掉或恢复阿芬顿的白马图(White Horse)以庆祝他对丹麦人的胜利,这一说法在1738年首次被提出,并受到了阿尔弗雷德的许多维多利亚时代的崇拜者的欢迎。
并非所有由民俗词源学和古文字推测产生的丹麦人的联系都将丹麦人描述为敌人,尽管大多数是这样。位于柴郡的纳茨福德(Knutsford),据推测,它的名字来自斯堪的纳维亚定居者或土地所有者克努特(古诺尔斯语Knútr),据说这个克努特实际上是11世纪的英格兰国王(克努特是一个相当普遍的名字,没有特别的理由认为国王是这个小镇的同名者)。根据当地传说,这个名字的由来是克努特带着他的军队渡过了流经该镇的河流。过河后,他坐下来抖掉鞋里的沙子,恰好这时有一个婚礼队伍经过。他祝愿这对新人喜结连理,并说他鞋里有多少沙粒,他们就有多少个孩子。据说,这就是镇上“磨沙”习俗的由来:用彩色的沙子画上精致的花纹来装饰新娘家门前的街道上。(www.xing528.com)
克努特作为一个仁慈的童话国王出现在当地的民间传说中是不寻常的,但也不是独一无二的。早在12世纪时,他在伊利、拉姆齐以及彼得伯勒附近的地区就有类似的正面印象。据说,克努特在拉姆齐附近的布德齐(Bodsey)有一个渔箱,他的孩子们在上学的路上会乘船往返于彼得伯勒与拉姆齐。有一天,他们在渡过惠特尔西浅水湖(Whittlesey Mere)时来了一场暴风雨,克努特的两个儿子被淹死了。他们被葬在布德齐,据当地的传说,他们的墓碑曾经可以在布德齐屋(Bodsey House)里看到。为了防止再发生这样的悲剧,传说中,克努特在亨廷登郡和坎布里奇郡之间的边界上开了一条沟,被称为 “克努特沟渠”。
当然,英格兰的一些城镇也自豪地宣称自己是克努特试图抵挡潮水的地方。这也许是今天关于克努特的民间传说中最受欢迎的一个故事,至今仍被人们经常引用(也经常被误解),将它作为对傲慢的警告,或者说是对妄图指挥自己无法控制的事物的愚蠢行为的警告。这个故事可以追溯到12世纪上半叶,最初是由亨廷登的亨利和盖马尔讲述的;他们都认为这是克努特智慧与虔诚的说明,说明克努特作为一个基督教的维京国王,比任何人都清楚地知道只有上帝才能控制大海。盖马尔说,这一事件发生在威斯敏斯特的泰晤士河畔,而亨利没有具体说明地点。然而,多年来,有人声称该事件发生在南安普敦、苏塞克斯郡的博萨姆(Bosham)、埃塞克斯郡的卡努特(Canewdon)(这是来自民间的词源学的另一种说法,“Canewdon”这个名字来自于 “Canute”)以及林肯郡的盖恩斯伯勒(Gainsborough)。这些城镇都极力维护自己的说法,称自己是克努特真正试图挡住大海的地方(在盖恩斯伯勒的情况下,是特伦特河的潮汐)。不幸的是,这些说法都无法证实,因为该事件根本不可能曾经发生过,但这一事件也是中世纪关于丹麦人的一些传说经久不衰的一个例子,至今仍有一些地方热衷于庆祝与这位最成功的维京国王之间的联系。
图32:沙夫特斯伯里修道院(Shaftesbury),修道院为克努特设立的现代纪念碑,碑上描绘了这位不会指挥海浪的国王
其中的一些内容已经让我们远离了中世纪的文本,但这些较新的传说中的一些元素与早期的一些叙述产生了共鸣,尤其是对于维京人的入侵可以作为对某些英格兰地方的特征、景观或习俗的解释方面。今天,英格兰的许多地方都以维京人的遗产为荣,并将其作为解释前丹麦法区与英格兰其他地区不同的一些方面的一种解释。约克城充满了对其维京人历史的纪念碑(虽然不是对西沃德的纪念碑,如果说他因在《麦克白》中的角色而让人们了解了他),而格里姆斯比仍然在纪念格里姆和哈夫洛克。我们所研究的中世纪故事表明,这些地区的一些居住者在中世纪时期对维京人为什么来到英格兰,他们在那里做了什么,以及他们可能给他们的后代留下了什么遗产都有很大的兴趣。令人惊奇的是,这些故事往往集中在血统与继承上,从圣奥达的丹麦血统 “像荆棘丛中的玫瑰”,到埃德蒙/洛德布罗克传说中的父子,西沃德的故事中的父系血统(有熊耳朵的故事),以及哈夫洛克,他被一连串的养父(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照顾,但最后证明他是一位丹麦父亲的儿子。其中一部分是当历史成为传奇时发生的事情,因为民族冲突被重新演绎为由复仇或爱情等私人动机驱动的个人斗争,这也反映了这些故事在著名的贵族王朝(包括盎格鲁-斯堪的纳维亚和盎格鲁-诺曼王朝)家族神话中的地位,他们保存并推广了关于其杰出祖先的传说。在《哈夫洛克》的结尾处,家庭关系不断涌现——英格兰人与丹麦人之间的婚姻、收养的兄弟姐妹和许多未来孩子的许诺,使人注意到这些叙事中反复出现的亲属关系和王权关系。也许这源于一种意识,即对于前丹麦法区的中世纪作家与读者来说,探索英格兰维京人的历史不仅是思考地区和民族历史上一个重要的、形成性的时刻,也是一个讲述他们祖先故事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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