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计独立性与经济绑定关系的影响及适用范围

近年来，审计独立性备受学术界、监管部门和公众关注。审计职业道德规范和现有文献均注意到了殷勤款待对形式上的审计独立性的影响，但对于审计师接受客户的殷勤款待是否影响实质上的审计独立性，相关研究尚显不足。本章手工搜集了基于我国资本市场的殷勤款待数据，实证检验了殷勤款待对实质审计独立性的影响。研究发现：首先，向审计师提供殷勤款待的公司具有显著更高的可操纵性应计；其次，提供殷勤款待的公司更不可能被出具非标准审计意见。结论表明，公司可能通过对审计师提供殷勤款待与之建立经济绑定关系，进而损害审计独立性。

本章的主要贡献在于：首先，本章发现殷勤款待损害了实质上的审计独立性，对审计行业防范殷勤款待的负面影响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其次，本章发现可为规则导向型经济体的审计独立性提供支持性证据。“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殷勤款待对审计独立性的损害不容忽视。

本章研究也存在一些不足之处。首先，受数据限制，殷勤款待数据仅表明公司是否向其审计师提供殷勤款待，但无法辨明殷勤款待的具体金额和程度。尽管如此，殷勤款待的存在也足以损害实质上的审计独立性。其次，因为向审计师提供“免费的餐饮”的观测值较少（242个），所以在概括本章结论的过程中应该要谨慎。但本章对鼓励未来学者关注我国传统文化（如免费餐饮文化）对审计独立性和审计行为的影响具有一定作用。再次，定性研究有主观性太强的非议（Cavana et al.，2001），而实证研究也由于存在遗漏关键变量的风险而受到质疑（Yin，2003）。因此，建议后续研究采用整合的研究范式。此外，受中央八项规定的影响，很多上市公司对免费餐饮费用进行了粉饰，因此，与研究区间（2001—2010年）相比，2011—2015年期间披露关于免费餐饮信息的公司数量呈下降趋势。最后，因为本章是基于我国制度背景，所以研究结论可能不适用于规则导向型的经济体。但本章的研究结论可应用于其他类似的关系导向型经济体。事实上，其他经济体中公司对关系的依赖也仅是一个程度问题。

附录8-1　变量定义

续表

续表

【注释】

[1]Krugman在2002年发表的“The Great Divide”一文中指出：在过去的几个月，出现了“‘9·11’事件改变了一切”这样的论点。我从不这样认为。一个事件是否改变一切，在于它有没有改变人们看待自己的方式。显然，恐怖袭击事件并没有改变我们看待我们的方式，因为我们都是受害者，而非行凶者。“9·11”事件让我们知晓了瓦哈比主义（Wahhabism），却没有丰富人们对美国主义（Americanism）的了解。但是，安然丑闻做到了这一点。它告诉了很多我们应知道但尚未看到的关于自我的东西。我预测，在未来几年内，安然事件将成为美国社会重大的转折点，而不是“9·11”事件。

[2]此外，现有文献普遍采用调查法开展研究（Beattie et al.，1999；Gendorn，Suddaby，2004），但甚少关注殷勤款待对实质上的审计独立性的影响。(www.xing528.com)

[3]在关系导向型经济体中，个体行为和公司决策在很大程度上由人际关系塑造而成；且大多数交易是基于私人的和隐性的协定达成的，而不是通过正式的契约（Li，2003；Li et al.，2004）。换言之，关系导向型经济体的中心特征在于，信息多是局部的和私有的，因此无法经由第三方证实（Dixit，2003；Li，2003；Li et al.，2004）。相反，规则导向型经济体则更多依赖于公开的、可被证实的信息（Li et al.，2004）。Li等（2004）总结了关系导向型经济体与规则导向型经济体的区别：“关系导向型经济体主要依赖于私有的和局部的信息、不可确证性的协定以及私有的和不可转让的交易，因此，往往具有较高的进入和退出障碍，需要维持最低限度的社会秩序，前期用于构建系统的固定成本通常较低，但后期维护需要较高的和递增的边际成本，往往出现在小规模的和新兴的经济体中。规则导向型经济体则依赖于公开的信息、可观测到的契约以及显性的和可经第三方验证的协定，进入和退出障碍往往较低，通常需要高度完善的法律基础设施，前期构建系统往往需要较高的固定成本，但后期维护投入的边际成本较低，且是递减的，通常出现在大规模的和发达的经济体中。

[4]前期文献对审计费用或非审计服务与审计独立性之间的关系存在竞争性的观点。一方面，非审计服务强化了审计师与客户之间的经济依赖关系，进而激励审计师认可客户的盈余管理行为（Beeler，Hunton，2001；Frankel et al.，2002；Larcker，Richardson，2004；Srinidhi，Gul，2007；Simunic，1984）。另一方面，非审计服务同时提高了审计师的声誉资本，这将降低审计师认同客户盈余管理行为的概率（Arruñada，1999；Chung，Kallapur，2001；Ghosh et al.，2009；Craswell et al.，2002；DeFond，et al.，2002；Reynolds et al.，2000；Ruddock et al.，2006）。

[5]Mac Lullich、Sucher（2004）指出，“考虑到新兴市场很可能存在各式各样的殷勤款待方式，接受贿赂或尝试贿赂他人等类似的事件时常发生。人们往往难以拒绝……不过，此处我们并不是指大的贿赂……而是比如一盒巧克力或一瓶酒等等”。

[6]与殷勤款待相比，差旅费更为清晰和可辨识。因此，差旅费属于显性契约的一部分。

[7]Chu等（2011）、Farber（2005）、Desai等（2006）及Stanley等（2007）直接采用基于公司个体特征（公司规模、财务杠杆、会计绩效）的配对样本进行研究。Dehejia等（2002）、Rosenbaum等（1983，1985）详细论述了倾向得分匹配方法在缓解潜在内生问题方面的原理。类似地，Lennox等（2010）、Lawrence等（2011）及Murphy等（2010）也采用倾向得分匹配方法来开展实证研究。

[8]本章进一步检验了殷勤款待对超额收益（BHAR）的影响。结果显示（表格略），提供殷勤款待的公司的超额收益显著更低，表明其业绩相对逊色。绩效不佳在一定程度上会刺激管理者通过操纵盈余来粉饰财务报表，并“贿赂”审计师。

[9]TINY为微利虚拟变量，若0＜ROA＜0.01，则赋值为1，否则为0；FIN_DIS为Altman（1968）所定义的Z-score虚拟变量，若Z-score＜1.8则赋值为1，否则为0；ISSUE为再融资的虚拟变量，若公司在过去三个会计年度内发行债务和权益的总和超过总资产的5%，则赋值为1，否则为0（Choi et al.，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