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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都市喧嚣:秦文良的农村之旅

时间:2023-07-1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就在这里,楼梯口传来了有力的脚步声。来人摘下墨镜,亲切地喊了声:“闻先生!”秦文良压低声音说:“闻先生,我要到乡下,到农村去,那是我们很多同志都要去的地方。”“呜—”火车开始缓缓开动了,胡玉珊急跑过去,摘下衣襟上的水笔,递给秦文良,高声地说:“潘姐送我的,你带上它作个纪念。”这时,千言万语不由涌上了秦文良的心头,他注视着胡玉珊越来越模糊的身影,不禁低声地吟哦:……

远离都市喧嚣:秦文良的农村之旅

闻一多正奋笔疾书《一二·一运动始末记》的最后几行,毛笔在他手中飞速地运行,他写道:“就让未死的战士们踏着四烈士的血迹,再继续前进,并且不惜汇成更巨大的血流,直至在它面前,每一个糊涂的人都清醒起来,每一个怯懦的人都勇敢起来,每一个疲乏的人都振作起来,而每一个反动者都战栗地倒下去!

四烈士的血不会是白流的。”

闻一多写完了最后一个字,慢慢放下笔,但心里仍在澎湃潮涌,激昂地思绪停不下来。就在这里,楼梯口传来了有力的脚步声。他感到诧异,这么夜静更深的时刻,还会有谁来?他正要迎出房门,竹帘已经掀开了,一个身穿笔挺的芝麻呢西装,精心打了领带,在雪白的衬衫陪衬下显得更加华丽的飞机式的头发,戴了一副乌黑的墨镜,这打扮像纨袴子弟的人是谁?闻一多反感地喝问:“你是谁?干什么的!”

来人摘下墨镜,亲切地喊了声:“闻先生!”

闻一多这才看清楚来人是秦文良。他不由笑出声来:“咳,连我都被瞒过了。”

闻一多知道,中共地下党员为躲过国民党特务的盯梢,有时不得不常常乔装改扮。

秦文良在闻一多身边坐下,稍显踌躇了之后,才开口说道:“闻先生,我就要离开昆明,今夜是特来向您告辞的。”

“不回北平了?”闻一多感到意外。

秦文良轻轻吁了口气:“这里更需要人。”

闻一多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你留在昆明,不是也同样有危险吗?”闻一多对秦文良不再回到清华大学就读,心里深为惋惜。

秦文良压低声音说:“闻先生,我要到乡下,到农村去,那是我们很多同志都要去的地方。”

闻一多先是一愣,接着又陷入了默默地沉思,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好,这好极了。在中国没有谁四代以前的祖先不是农民的,农民要比我们想像的强大得多。他们才是焚毁蒋家王朝的真正力量!”

闻一多显得很兴奋,他站起身,打开一个放印章的盒子,从里面找出一个已刻好的石质印章递给秦文良:“给你作个纪念吧!”

秦文良忙欠身双手接住,在灯光下一看,印章边款刻有“君子不可以不宏毅,任重而道远”一行字。印面已用阴篆刻有秦文良三字,秦文良捧在手里反复把玩,爱不释手。他望着闻一多先生,不胜感激地说:“先生,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闻一多顺口吟哦了陆游的两句诗,说:“‘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勿忘告乃翁!’给我多写信,报告你们的好消息吧!”

秦文良忙说:“先生,在我们心中,你永远是年轻的。”

“是么!”闻一多乐呵呵地笑开了。(www.xing528.com)

当闻一多送秦文良出门时,他那怅然若失的神情,使秦文良心里很不好受。他不断地回头向闻一多招手,示意请他回屋,可闻一多依然双手背在身后,久久伫立在门前。秦文良咬咬牙,一回头,迈开大步离开了西仓坡。

天蒙蒙亮,远处灰蓝的天边,启明星显得特别亮,像一粒硕大的宝石,在透着煤烟味的小小昆明火车站,汽笛鸣响过后,一股浓烈的煤烟味扑鼻而来,米轨小火车就要启动了。一个身穿深蓝旗袍、围着一条雪白围巾、身材苗条的女大学生,挽着即将上车的秦文良的胳膊,直到秦文良不得不上车了,她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他的手臂。

“呜—”火车开始缓缓开动了,胡玉珊急跑过去,摘下衣襟上的水笔,递给秦文良,高声地说:“潘姐送我的,你带上它作个纪念。”

秦文良接到手里,向车下的胡玉珊挥着手中的水笔:“我会……”她无法再听清秦文良后面的话。

秦文良紧握着那支水笔,他知道这是胡玉珊极珍爱的纪念品,今天又特意转赠给他,这里含有多深的情意啊!小火车鸣笛离开站台,秦文良伸头向窗外望去,胡玉珊仍像一棵白杨,依然亭亭玉立在站台前,在向他挥动着雪白的手绢。在暴风中,那洁白的手绢,仿佛一只翱翔的白鸽。这时,千言万语不由涌上了秦文良的心头,他注视着胡玉珊越来越模糊的身影,不禁低声地吟哦:

……只要我们都还活着啊:

我们何处不相见。

去吧朋友,

在战斗的哨岗上我们再相见,

我们再见在欢叙的那一天……

秦文良希望这支只有自己心里唱的歌,能随着火车奔驰的车轮,送到他心爱的人儿心里。

1996年9月23日初稿

1998年1月24日定稿

【注释】

[1]1945年10月10日,中国共产党和国民党政府双方正式签署《政府与中共代表会议纪要》,即“双十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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