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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汉先生的力量与我争取民主之路

时间:2023-07-1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卢汉先生在去年12月9日,曾和我们四个大学的学生自治会代表谈判,答应由他出面发动各界捐助公葬。团结就是我们战胜困难的力量。秦文良又被选为治丧委员会的三个常委之一,我们的宿舍也因为他而光彩。但现在却蜕化成了压迫人民的专制政权!我知道,在我参加了这个组织以后,我就成了这支为争取中国实现民主而战斗的队伍中的一员。

卢汉先生的力量与我争取民主之路

卢汉先生在去年12月9日,曾和我们四个大学的学生自治会代表谈判,答应由他出面发动各界捐助公葬。但他们想借此草草了事,实际上他们也没有再来人过问,一切只有靠我们学生自己。团结!团结就是我们战胜困难的力量。

秦文良又被选为治丧委员会的三个常委之一,我们的宿舍也因为他而光彩。治丧委员会下分设了若干个专门小组。我参加了宣传组,负责把昆明学生联合会《为“一二.一”死难烈士举殡告全国同胞书》,分送到各中学去,再由中学的同学分送全市各界。里宾通过他往返飞重庆昆明的航空界的朋友,把这份《告同胞书》专门运送到重庆散发,这是只有他才能完成的专门特别任务。

《告同胞书》里有一段话,深深叫我感动:“我们怎能时时在恐怖里过活?我们怎能容许以人民尸骨为刽子手飞黄腾达的阶梯?怎能忽视他们将继续以屠杀勾当以求迅速升官的威胁?……”是的,四烈士不是成了李宗黄的升官的阶梯了吗?尽管我们在3月4号又进行了一天的罢课表示抗议,但反动派头目蒋介石改变了这个任命吗?根本没有。这一桩桩、一件件血淋淋的事实,使我们明白了一个真理:不建立一个和平民主的新中国,祖国就不会有光明前途。”

正是出于这种思考,因此,当秦文良和我聊天谈心,试探我是否愿意参加秘密组织“民主青年同盟”时,我一听到这个名称就高兴!民主民主、人民作主!不是蒋家王朝作主,这就是一个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从“一二·一”事件发生以后,我已深深体会到,一个执政党,如果人民没有权去监督它,它必定腐化,变成压迫人民的机器!想当年孙中山先生初创国民党,推翻清王朝,

他们不也朝气蓬勃,是人民的代表吗?但现在却蜕化成了压迫人民的专制政权!教训就在“民主”二字。唉!中国自从五四运动提出科学与民主的口号以来,我们这一代人至今还仿佛处在政治上的蒙昧时代一样,可悲也夫!何况秦文良是我在西南联大最信赖的一位同学,他介绍我参加“民主青年同盟”,我还有什么犹豫呢!

我知道,在我参加了这个组织以后,我就成了这支为争取中国实现民主而战斗的队伍中的一员。我的一切行动都要符合于这个组织成员应有的标准,我要成为它的出色战士!

我分送完《告同胞书》,跑得一身汗淋淋的,双腿发软,想回寝室打盆水洗一洗汗臭。我刚迈进门,王伍德便从他的床上坐起身,跳下床来站在我面前。我吓了一跳,急忙问:“你,你要干什么?”

他苦笑着说:“老同学,别紧张,别这么大声嚷,我会对你干什么嘛!我已等你好半天了,一听到你进门,就忙跳下床来招呼你。想不到反把你吓着了,你请坐!”说着,他把我扶到床边。

听他这番话,我才放了心。我一屁股坐到床沿,问他说:“这一段时间怎么不见你?”

他趋身凑近我:“听说学校里的三青团停止了一切活动……”

我打断他的话说:“哪里,对东北事件,三青团还顶活跃的嘛!”

他哼了一声:“那是他们的事,反正我姓王的不参加,谁也不能干预。我约了几个朋友,去逛西山龙门,游海埂,去大观楼钓鱼,去同学家听圆舞曲的唱片、跳舞,还听到了什么‘桃花江是美人窗,美人千万个’之类的唱片。心里真腻味,这哪里是一个大学生应该过的生活!我不由想起咱这寝室里的几个同学来了……”

“你回家去读读书嘛!”我劝说王伍德。

想不到他听了我的话,脸色顿时变白了,厚厚的嘴唇紧闭着,泪水也险些儿掉下来。我不知道怎么触犯了他,忙解释说:“伍德,请原谅我,我也是无意……”

不等我说完,他向我摆摆手,示意我不要误会。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他这才一字一句地说:“我没有家啦,被日本飞机丢下的炸弹全炸啦!只有我一个人当时外出不在家,没有被炸死。以后我就逃呀、逃呀,像丧家狗一样逃到了昆明,考进了联大,好坏才算有了个安身之所。”

他沉默了,没有再往下说。

我心里突然涌起对他的无限同情,也许是同病相怜吧。我就劝慰他说:“现在,咱们中国,还是取得了最后胜利啦!”

“胜利了,你们可以回家了,可我的家在哪里?”他双手捂住脸伤心地哭了起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笨拙地轻轻拍着他的肩头。

他抽泣了一会儿,这才仰起了满是泪水的脸,从裤兜里掏出手绢,擦了擦泪水,他走去拿来了洗脸毛巾,要我帮他倒了一杯温水,把毛巾浸湿,在脸上下左右地擦了一遍之后,又长长吁了一口气,坐回到床沿。他不好意思地向我笑笑,说:“看我,刚才……真不好意思。”

我又安慰了他几句,似无话找话地问他:“你怎么不去找他们了?”

“他们?”他很快明白了我指的是三青团,便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问我:“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他们吗?”

“我怎么会知道?”我向他摇摇头。

“我真羡慕你!你还有个姨爹、姨妈在昆明。我在这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可我渴望有朋友,就是两肋插刀的江湖好汉,我也愿意结交。毕竟我还是个人嘛!我需要交往,需要有人关心,需要有人聊天。正是这个时候,魔鬼撒旦来了……”

我明白他说的撒旦魔鬼,指的就是三青团。他接着说:“应该说是魔鬼撒旦派出的小鬼来了,说什么三青团是青年人自己的组织,是蒋介石的大公子直接主持的,入了团得到的好处不说,毕业后还将会优先分配到工资高的机关等等。我什么组织也不想参加,只喜欢联欢唱歌,所以有时也去客串这些活动。可是他们那矫揉造作的酸味,又使人受不了。最使我不愉快的是,我住进这间宿舍以后,他们……”王伍德突然打住不说了。

我感到有些蹊跷,就催他:“他们怎么啦?往下说嘛!”

他撇撇嘴,骂道:“这些王八蛋,开初问我秦文良怎么啦?连吃喝拉撒都问得很详细,后来我才明白,我成了他们盯梢秦文良的工具啦?”(www.xing528.com)

王伍德的话使我大吃一惊,不由登地站起来责问他说:“你竟干这种事!”

他忙把我按下坐好,接着对我说:“说实话,打我明白了这一点后,我越感到秦是一个优秀的学生,不论他今后做什么,都可以成为中华民族的一个杰出人才!他有很多事,使我感动。比如他办的伙食团吧,这事吃力又不讨好,他却不辞辛苦,把伙食团办得那么出色,连女宿舍的同学也要求参加搭伙。我原先也想不通,他不拿工资,也没有津贴,连吃饭他也是和大家一样打饭,没有半点好处,有时还要听刺耳的话。每个月的账目公布得一清二楚,我暗里也去查了账,找不出半点岔子来!后来,我开始想,这不是共产党是什么?可又想,要是只有共产党才能这么做,那国民党就再也没有希望了!你看他,我们几个人他谁没有关心到?要是共产党都像他这样,那又有什么不好!你说呢?”

我心里说不出的高兴,一起住了这么久,王伍德今天头一次向我吐露了他的心里话。我的心不知怎的竟和他靠近了。我握住他的手,拍拍他厚墩墩的手背,对他说:“你也真是,今天才对我说心里话,好,握握手,今后你和我就是好朋友!”

我们俩紧紧握着手,他的手很有力,我想了想,又对他说:“能交心的朋友,才是真朋友哟!”

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能交心多好!我姓王的今天也算头一次吐了这肚里的肮脏气!”说完他又不住地往外吐气,他的动作把我逗笑了。可他却依然一脸心事的神态,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上前摇摇他的肩头:“你好像还有什么心事?”

他望望我,惶惑不安的眼神里透露出痛苦,泪水又在眼眶里打转,我忙坐到他身边:“老王,你信任我,向我掏了心里话,不仅使我了解了你,而且……”

他慢慢转过头望着我问:“你说,我这人诚实吗?”

我没有犹豫,立刻回答他:“你和我谈的是心里话,我一点也不怀疑你的诚实。”

他伸出双手,紧紧抓住我的双肩,默默地盯了我片刻后,说:“谢谢你,到底还有你信任我!使我鼓起了勇气!我,我一定要告诉你,你要尽快转告秦文良同学,答应我, 我求求你啦!”

他说着还不断地向我作揖,神情显得那么紧张,连呼吸都急促得像跌落在地上的飞鸟在不住扇动翅膀一样。我心里奇怪极了,他却要我看看门外是否有人,他自己也走近窗口,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在确信周围不再有人以后,他才转过身来。我紧紧盯着他的行动,并作好自卫的准备,可他丝毫没有要加害于我的意思。

他走近我,凑近我的耳朵悄声问:“是不是后天要为四烈士送葬?”

我屏住呼吸,点点头作为回答。

他呼吸急促地低声说:“那边……”他指指身后,我悟出他指的是三青团,不由问:“怎么啦,他们想干什么?”

他没头没脑地说:“他……上告了……谣言攻势……还要冲击……”

我听他这么断断续续的说话,又见他脸色发白,胸膛急起急伏着,我发觉他比我更紧张,我反而冷静下来了。我耐着性子,安慰他说:“老王,你着急啥?慢慢说。”我又放低声音,指指周围:“只有我俩,你该相信,我不会出卖朋友。我史毅再歪,还不会贱到那种地步!你放心说。”

他一面专心听我说,一面不住地点头,再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的话说清楚了:“咳,我太紧张了!怕他们跟踪我,偷听我的话,他们要是得知我透露了这个消息,会干掉我的!”

我把他拉到墙角,低声说:“老王,我俩是互相能交心的真朋友!你是相信我不会出卖朋友才对我说的,对吧!可更重要的是我们不能再让无辜的同学流血牺牲了啊!”

可能是我最后这话打动了他,他急促地说:“有个姓曾的特务往上打报告说:他们要散布谣言,破坏你们送葬的事。”说到这他又不再往下讲了。

我望着他没有出声,他绝不会就为这几句话而显得紧张的。果然,他咽了一口唾沫,细声对我说:“他们要化装成老百姓,在出殡的路上埋伏,等出殡队伍路过时,他们就冲散队伍,然后登报说共产党地下组织搞的破坏!”他渐渐平静下来了。

我几乎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咚咚跳的声音,急问:“他们打算埋伏在哪里?”

王伍德不住地晃着脑袋说:“说要到出发前才通知,现在还不知道。”

我越想越感到这事的严重,一场乱棍齐飞,枪弹和手榴弹爆炸的情景又在我眼前重现,同学们被打伤打死的惨景又出现在我的眼前。不,我不能再让恶魔的计划得逞。我急对王伍德说:“老王,你无论如何要把他们埋伏在什么地方搞清楚。四烈士在天之灵会感谢你!全市三万多大学生都会敬佩你,你快去吧!”

他依然在犹豫,嗫嚅地说:“史毅,这我……我有难处哇……”

经他这么一说,我不想再催他去那么做了,我得给他另想个办法。我已来不及细想,急扯过一张纸,匆匆写了个便条给他,告诉他说:“你把特务埋伏的地点打听清楚,就给我通个消息。你放心,你按这地址到我姨父在的工厂去找他。他会帮助你的,你放心!”

他看看我的字条后,又对我说:“你千万别再对人说啊!除了秦……”

“我知道。”我急急推着他走出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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