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097年春天,诸侯十字军进入的小亚细亚,正处于塞尔柱突厥人的统治之下。当时的突厥人中,并没有共同的统治者。相反,其中两个部族为了争夺地盘,正互相争斗着。
以尼西亚为首都的苏丹刻勒支·阿尔斯兰统治着小亚细亚的西部而达尼斯蒙德则以科尼亚为首都控制小亚细亚的东部。此二人在数年之前就开始了争夺地盘的战争。
以勇敢著称的阿尔斯兰只有16岁。但一年前隐士皮埃尔所率的十字军甫一进入小亚细亚就遭遇惨败,使他极为轻视西欧人的力量。尽管得知了诸侯十字军渡海的消息,他还是不为所动,继续与达尼斯蒙德交战。因此,当诸侯在城墙下布阵准备攻城时,尼西亚处于无城主的状态。
收到首都告急情报的阿尔斯兰急忙与达尼斯蒙德停战,然后带着先头部队火速赶回。这位突厥武将回到尼西亚时,看到的是包围自己首都的法兰克人大军。
值得一提的是,中世纪的穆斯林,无论是突厥人、阿拉伯人还是埃及人,都将西欧人称为“法兰克人”,而将拜占庭帝国统治下的希腊人称为“罗马人”,因为拜占庭帝国官方自称为罗马帝国。
至于“法兰克人”这一称呼,总的来说是准确的统称。西欧人习惯自称为“欧洲人”。但实际上当时并没有作为整体的“欧洲”的概念,因此“欧洲人”也是个不存在的概念。
在欧洲中世纪,近代以来的法国、英国、德国、意大利、西班牙等没有明确的区分。因此,法国人、英国人、德国人、意大利人和西班牙人,也就无从区分了。
例如洛林公爵就同时有法国和德国的血缘。
而图卢兹伯爵是法国南部的封建领主,可以算作是法国人。但他的妻子则是来自西班牙的阿拉贡。同在法国东北部的法国人,则包含有许多北欧人的血缘。(www.xing528.com)
此外,对这一时期极为活跃的诺曼人来说,血缘的区分就更为模糊了。他们很善于适应不同的地域,除了受到“诺曼人征服”的英格兰之外,诺曼底地区的法国人、意大利南部的意大利人,都以诺曼人为主体。因此不到200年以后,作为整体的诺曼民族消失了,这大概可以称之为他们自身“积极的消灭”。
在本书中提到的意大利诺曼人,普利亚公爵波埃蒙多和他的外甥丹克雷迪,统治着意大利,也使用着意大利语,因此可以说是被意大利化了。德国人也使用德语。另如使用英语的英格兰狮心王理查一世的父亲是法国人,而他在法国境内也领有广大的土地。
这就是当时西欧的实际情况。因此,穆斯林也只有将这些人统称为“法兰克人”了。总之,在不存在作为整体的“欧洲人”的时代,这些欧洲人就被叫作“法兰克人”。
但对于穆斯林称为“罗马人”的拜占庭帝国的希腊人,情况又略有不同。同为伊斯兰教徒的北非柏柏尔人,以及南欧荒岛上出没的一些海盗,将地中海对面的南欧人也称为“罗马人”,正如《罗马灭亡后的地中海世界》中介绍的。这些南欧“罗马人”并非希腊人。穆斯林之所以这样称呼他们,是因为南意大利和西西里岛长期处于拜占庭帝国的统治之下。
中世纪的拜占庭帝国官方一直认为自己是古代罗马帝国的正统继承者。然而伊斯兰世界是在古罗马帝国完全灭亡以后,于公元7世纪兴起的。穆斯林并没有见过罗马帝国时代的罗马人。他们所见到的罗马人,都是基督教化的拜占庭帝国的臣民。因此,穆斯林对拜占庭帝国本土的希腊正教徒和南欧的天主教徒,统称为“罗马人”。由于他们并不知道古代罗马人的情况,这样称呼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一种习惯。
但我们当今的人,对1000年前的穆斯林不知道的“罗马帝国时代的罗马人”,即基督教化之前的罗马人有所了解。因此,穆斯林将拜占庭帝国的臣民称为“罗马人”,可能会造成我们认识上的混乱。而穆斯林所称的“法兰克人”即西欧人,把穆斯林所谓的“罗马人”叫作“希腊人”。因为拜占庭帝国的臣民事实上是属于希腊民族的。
此外,西欧的“法兰克人”把当时的穆斯林也统称为“阿拉伯人”。而其实穆斯林当中有突厥人、库尔德人等不同民族的成分,但西欧的基督徒将他们统称为“阿拉伯人”。这大概是因为《古兰经》以阿拉伯语写成,而宗教人士也以阿拉伯语解释经典,就给西欧人留下了穆斯林都是阿拉伯人的印象。
这个东西方都以偏概全地认识对方的中世纪,就是十字军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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