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影《气球》中,“气球”是贯穿始终的核心意象。影片以儿童透过白气球/避孕套观察成人世界的主观镜头开场,以众人围观红气球飞升高空的场景结尾,首尾的呼应也联结了影片对于生死轮回、信仰与现实的思考。而“气球”这一符号的营造也颇具匠心:用最轻盈的意象来指代最沉重的人生。
从《静静的嘛呢石》中的孙悟空面具、《老狗》里的马和摩托车,到《塔洛》中的羔羊、镜子和辫子,万玛才旦越来越善于在影像中嵌入各类富有指涉性的符号。《气球》中红气球/白气球这一对位式符号的建构更显纯熟:如果说红气球是孩子的玩具,是生的象征,是漂浮的信仰和灵魂;那么白气球便是成人的欲望,是死的隐喻,是沉重的世俗和肉身。
影片用红白气球隐喻了女主人公卓嘎身处信仰与世俗的夹缝中,无法享有生育自由而产生的身份焦虑和认同危机。传统与现代的冲突向来是万玛才旦作品的重要议题。不过相对于旧作,《气球》表现出了更为显著的女性视角,也在不期然间与女性主义崛起的当下时代形成了呼应。实际上,早在电影《老狗》中,万玛才旦就曾触及过生育问题。在那部影片中,丈夫和公公长期将无法生育的问题归咎于妻子,最后才发现根源出自男性。与《老狗》中总是处在画面边缘的、沉默的、附属的女主角相比,《气球》中的卓嘎表现出了更加自觉的主体意识。她相信医学知识,理性地去思考现实状况,甚至敢于质疑上师的预言。(www.xing528.com)
不过《气球》的可贵之处在于,它同时也展现出了个体觉醒意识被规训和有限度的另一面。一方面,卓嘎的自我觉醒遭到家人的强烈反对甚至丈夫直接的暴力规训;另一方面,她对妹妹情感生活的粗暴干涉又展现出她观念深处无法摆脱的传统阴影,这是一种间接而隐蔽的规训力量,一种身处其中而不自知的结构性暴力。卓嘎难以摆脱的人生枷锁甚至连创作者也无力解开,因而影片最终选择了用含蓄淡然的开放式结局来处理这个原本强烈的戏剧冲突。然而红气球以看似轻盈的姿势飞上天空,但这轻盈的背后又是何其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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