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花部”戏剧的一部分,北管在闽台的传播与流行,一方面,处于社会底层的大众,不再依附于传统的精英阶层的文化观念与审美选择,开始寻找表现自身审美理想的艺术形式与艺术风格;另一方面,“花部”戏剧的兴起与繁盛,也使长期在戏曲发展历史长河中处于潜流或边缘的民间戏曲,以独特的风貌吸引目光,逐渐走进文人士大夫的视野。叶宗宝为《缀白裘》六集所撰写的序言中说:
词之可以演剧者,一以勉世,一以娱情,不必拘泥于精粗雅俗间也。余因披是编而阅之,知其类有二焉。一则叶律和声,俱按宫商角徵,而音节不差;一则抑扬婉转,佐以击竹弹丝,而天籁自耿。宜于文人学士有之,宜为庸夫愚妇者亦有之,是诚有高下共赏之妙。[88]
叶氏不仅明确提出,欣赏戏剧作品“不必拘泥于精粗雅俗间”,而且客观地指出戏曲作品“诚有高下共赏之妙”。焦循也在《花部农谭》中明确说明独好花部戏曲的原因:
梨园共尚吴音。“花部”者,其曲文俚质,共称为“乱弹”者也,乃余独好之。盖吴音繁缛,其曲虽术谐于律,而听者使未未睹本文,无不茫然不知所谓……花部原本于元剧,其事多忠孝节义,足以动人;其词直质,虽妇孺亦能解;其音慷慨,血气为之动荡。郭外各村,于二、八月间,递相演唱,农叟渔父,聚以为欢,由来久矣……余特喜之,每携老妇幼孺,乘驾小舟,沿湖观阅。天既炎暑,田事余闲,群坐柳阴豆棚之下,侈谭故事,多不出花部所演,余因略为解说,莫不鼓掌解颐。[89](www.xing528.com)
这段话中,作者充分肯定“花部”质直、通俗、激越等特点,从演出效果和观众反响方面比较花雅,甚至认为“花部”剧目中的佼佼者足以与古典戏曲名著相比美。这种摒弃文人固有的优越感,既不以高贵自居也不以高雅自许的态度,实属难能可贵。
花部乱弹的勃起,意味深刻的民间文化运动的开展,其影响是史无前例的。如果说,明清传奇是以文人剧作的繁茂为标识的话,花部乱弹则恰恰相反,它极少得到文人士大夫的扶植和帮助。花部乱弹作品直接取自民间,文辞欠讲究,甚至文理不通,缺少文学上的规范与格式,是对昆曲雅化倾向的逆反,但却为下层民众所欢迎,在乡村山区及小城镇广泛流行,逐步形成自己独特的唱腔和剧本体制。在清代康熙年间,这些在各地流行的地方声腔开始发展兴盛,形成各种地方戏曲蓬勃兴起的局面,这便是闽台北管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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