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互盯住制度，符合全球共同利益

（1）经济全球化的发展需要全球汇率市场的稳定。对于各国来说汇率稳定的最大收益来自对全球经济贸易的促进，而图13.1显示从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到目前全球贸易量增长了20倍，已经突破了15万亿美元，因此当前经济全球化对于汇率稳定的要求远高于五十年前。

进一步，根据全球外汇期货市场的发展可以粗略估计全球汇率稳定对于经济的影响^[1]。国际清算银行在2016年12月公布的数据显示，当前外汇市场日均交易额超过5万亿美元，而截至2016年主要用于对冲外汇风险的外汇掉期交易量已经超过2 500亿美元，三年内增长了80%。

图13.1　全球贸易量走势

虽然近年来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反全球化倾向，但业已存在的巨量全球贸易显示稳定的汇率体系仍将给世界各国带来共赢，符合世界各国共同的利益诉求。而如果交互盯住制度得以建立，其将在布雷顿森林体系之后重新建立货币价值相对稳定的国际货币体系，与世界各国共同的利益诉求相契合。

（2）为遏制货币滥发和货币战争急需约束能力较强的国际货币供给规则。随着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崩溃，世界各国重新掌握了货币供给的控制权，于是在各国恢复货币政策自主权的同时，也陷入了货币滥发、以邻为壑的囚徒困境之中。世界各国的货币政策无非两类，一类是直接降低货币资产的价格（降低名义利率），另一类则是增加货币供给量提升其他资产的价格。在全球化的背景下，上述任何一种类型的货币政策都将产生溢出效应，对其他国家产生影响，例如日本通过货币增发实现了日元的贬值，拉动日本出口的同时则可能对贸易对手国的出口产生遏制作用，再比如美国退出量化宽松并宣布短期内可能加息引起大量资本从新兴市场国家流向美国并导致这些国家货币的大幅贬值。

在全球经济萧条的背景下，如果一国通过增发货币促使汇率贬值拉动出口，必然引起其他国家的效仿和报复，进而引起全球的货币超发和货币战争。在各国同时滥发货币的情况下，货币战争的发起国通过货币贬值获得的收益将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则是全球资产泡沫膨胀，金融风险再次升高，而各国内部通货膨胀压力也随之升高，从而陷入了所谓的囚徒困境。具体的事例可见表13.1，如果两国都不选择货币增发则两国都可能陷入一定程度的萧条，而如果其他国家不增发自己选择增发货币则可以获得额外收益，而不增发货币的国家则将遭受额外损失，于是两国均选择增发货币，陷入更为糟糕的境地。

表13.1　货币滥发使各国陷入囚徒困境（括号内表示各国的收益）

2008年全球经济危机爆发之后，美国、日本以及欧元区等主要经济体相继开动印钞机，大肆增加货币供给，全球货币供给的稳定性遭到破坏，给全球经济造成了新的风险和隐患。图13.2和图13.3分别为危机后，欧元区、日本以及美国货币量（M1和M2）的变化情况，在危机爆发后美国率先开动印钞机增发货币，而日本则紧随其后增加货币供给，欧元区亦在经过反复酝酿之后通过了增发货币的决议。截至2015年底，相较于2007年1月份，美国M1量增加了125%，欧元区增加了80%，日本增加了30%。除了上述三个主要经济体外，其他一些经济体亦大幅增加了货币供应，比如与此同时中国M1量增长了213%，世界各国为刺激经济造成了严重的货币滥发局面。

图13.2　2008年全球经济危机爆发前后日本、美国以及欧元区M1存量变化

(www.xing528.com)

图13.3　2008年全球经济危机爆发前后日本、美国以及欧元区M2存量变化

（3）世界各国普遍存在的经济内外失衡现象亟待国际货币体系的共同调整予以解决。近几十年来虽然全球贸易持续扩大，但贸易差额在不同国家之间呈现明显的分化，全球范围内各国经济的外部失衡持续扩大。图13.4选取了全球具有代表性的5个国家进行了比较，在最近十年，以中国和日本为代表的东亚出口导向型国家持续获得正的贸易盈余，而美国和英国为代表的欧美国家承受着巨大的贸易逆差，五个国家中仅有巴西勉强接近于贸易平衡。

图13.4　近10年主要国家贸易差额变化比较

注：其中英国数据单位为10亿欧元，其他国家为10亿美元

具体到国家层面，在很多国家除了存在持续的贸易失衡，往往还伴随着严重的内部经济失衡，导致内外经济失衡并存。所谓内外经济失衡并存是指一国在存在持续贸易顺差（逆差）的同时国内出现了高通胀或通缩的现象，该现象多存在于新兴经济体国家，图13.5和图13.6显示了地处南美的阿根廷和巴西近些年都处于相似的内外失衡状态——对外贸易持续顺差而内部通胀率却居高不下。另外，部分发达国家也可能陷入内外失衡的状态，图13.7显示从1995年之后日本出现了持续的通货紧缩，与此相伴随的则是持续的贸易顺差，内部失衡与外部失衡相伴随。

陈学彬等（2017）在其研究中论证通过调整一国货币的实际有效汇率水平能够有效调节该国存在的内外失衡问题，不过该研究仍仅基于局部均衡模型，假设一国（中国）存在内外失衡，而其他国家保持不变，此时该国对货币的实际有效汇率进行调节较为容易实现。如果将分析扩展至全局，多个国家同时存在内外失衡，多个国家如果各自为政，独立对各自货币的实际有效汇率予以调节，则不仅较难实现目的，且反而可能引起汇率市场的剧烈波动。基于上述分析可见，当前内外失衡严重的国际经济形势亟待国际社会针对国际货币体系建立有效的协调机制，促使全球汇率体系能够基于共同准则对全球性的经济失衡产生有效调节。

图13.5　阿根廷内部均衡（通胀率）和外部均衡（贸易差额）对比

图13.6　巴西内部均衡（通胀率）和外部均衡（贸易差额）对比

图13.7　日本内部均衡（通胀率）和外部均衡（贸易差额）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