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古代的诗歌创作,到了宋代,已是炉火纯青。由先秦直至宋代,千余年间,诗作以万计,为宋代文人提供了大量文学批评的素材。诗歌的创作方法,由魏晋提出“四声八病”,直至唐代格律诗的定型,技法逐渐成熟。宋人在此基础上则更加深入,如祖士衡曰:
古人作诗,引用故实,或不原其美恶,但以一时中的而巳。如李端于郭暧席上赋诗,其警句云:“新开金埒教调马,旧赐铜山许铸钱。”善则善矣,而铸钱乃比邓通尔,既非令人,又非美事,何足算哉。大凡用故事多以事浅语熟,更不思究,便率尔而用之,往往有悮矣。只如李商隐《路逢王二十入翰林》诗云:“定知欲报淮南诏,急召王褒入九重。”汉武帝以淮南王安属为诸父,善文辞,尊重之。每为报书及赐,常召司马相如等视草,乃遣。褒是宣帝时人。迩者王禹偁作《笋》诗亦云:“稚川龙过频回首,认得青青数代孙。”稚川即葛洪之字。投杖化龙,乃费长房尔,盖是使葛陂之事,此乃不思之由。又孙仅傅《岩》诗云:“刑人一旦起幽深,功业煌煌照古今。”且傅说已非刑人,盖当时有胥靡修筑岩道,而说在困约中代之,以假其资,是为胥靡佣赁也。岂可谓说为刑人哉。(《西斋话记》)
祖士衡在此则中批评了作诗乱引典故的风气。随着诗歌创作的逐渐成熟,引典成了诗歌创作的重要技巧。在诗歌中大量使用典故,能够使作品读起来更加典雅、深奥。但是诗人一味地追求引典,以至于乱用典故,这样虽然能使诗歌达到漂亮、对仗的效果,却会误导不明就里的读者。正如上文中所指出的那样,连李商隐、王禹偁这些大诗人都乱引典故,遑论一般学术素养不高者。祖士衡指出乱引典故的弊病是古今诗人通病,值得今日借鉴。同时,对于今日的读者来说,在阅读古人诗作的同时,也应当掌握古代的历史文化知识。这样在诗歌鉴赏时,方可避免被古人所误。
江西诗派是我国文学史上第一个有正式名称的诗文派别。江西诗派对于宋代诗歌创作影响极大,追随和效法江西诗派的诗人很多,成为一时之盛事。韩驹是北宋末南宋初的江西诗派诗人,他的诗歌批评收录于《陵阳先生室中语》中,对于研究韩驹的诗学思想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2]
但是,江西诗派的文学创作理念也有不少缺点,吴萃认为:(www.xing528.com)
江西诗派的创作方法忽略了文学创作的重要源泉——社会生活,这是其不足之处。后来有一些缺乏创新精神的诗人奉江西诗派为圭臬,片面追求“无一字无来处”,而又不能“求新”,于是拾人牙慧,典故连篇,形象枯竭,形成了江西诗派中的末流。虽然江西诗派是南宋诗歌的主流,但也有不少人与江西诗派的见解不同。如郑震在《读书愚见》中主张“回旋曲折,开阖收纵,千变万化,俱要自然,与天地万物相似”的创作观点,他以《诗经》为例子:
《黍离》之诗,其一曰:“彼黍离离,彼稷之苗。”其二曰:“彼黍离离,彼稷之穂。”其三曰:“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自苗而穂,自穂而实。”诵此诗者,一黍之生毓成熟可见矣。《庭燎》之诗,其一曰:“夜如何,其夜未央。”其二曰:“夜如何?其夜未艾。”其三曰:“夜如何?其夜乡晨。”诵此诗者,一夜之漏刻疾徐可问矣。由浅而深,作文最妙。若夫感动之情,箴规之意,与文章法度节奏一步进一步,多少涵蓄,读之令人神爽。如《桃夭》之诗,句法又变,其一曰:“灼灼其华。”其二曰:“有蕡其实。”其三曰:“其叶蓁蓁。”字眼上皆有造化,作诗者尤不可以不知。(《读书愚见》)
这种尚自然、轻典故的诗歌创作主张,与江西诗派之理念相左,不无其独到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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