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宋代纲要体史书是史书简明化的突出体现。如前所述,司马光、朱熹、吕祖谦、李焘、陈傅良等,均在当时撰有简明化的史书。除此之外,如陈均的《皇朝编年纲目备要》(30卷)、龚颐正的《续稽古录》(1卷)、孙德之的《续大事记》、王炎的《东都纪年》(30卷)等,亦是当时受史书简明化史潮影响下的产物。其中王炎曾花费十余年时间,仿汉荀悦、唐柳芳和吴兢于当代正史外皆别自著书的做法,参校国史《本纪》而撰成记载北宋九朝史事的《东都纪年》30卷。该书“于三朝《本纪》,其辞颇有所损;于两朝、四朝《本纪》,其事或有所增。视李焘《长编》、熊克《[九朝]通略》,炎不如其博;王称《[东都]事略·本纪》,炎窃病其简。丰约中度,炎固不能而私有志焉”[24]。同样,受该时期史书简明化史潮影响,以《皇宋十朝纲要》为典型代表的纲要体史书便应运而生了。
最后,以《皇宋十朝纲要》为典型代表的纲要体史书,不仅在宋代史学发展中占有一定地位,而且它对此后编年类史书在编修形式或记事方式方面均产生了一定影响。
如明代史家谈迁编撰的《国榷》(104卷)。该书以明代历朝实录和崇祯朝邸报为基本取材依据,旁参诸多私家著述,主体部分依照编年详细记载明代重大事件。同时,在卷首4卷中,作者对明代重要典章制度作了分门别类性的综合简述,具体记有大统、开圣、天俪、元潢、各藩、舆属、勋封、恤爵、戚畹、直阁、部院上、部院下、甲科、朝贡共14目,该部分内容明显参取了纪传体表、志的内容。虽然该书因主体记事内容过于详密,并不具备纲明事要的特点,但在其编排形式上,无疑受到了宋代纲要体史书在主体编年内容之前归类简述有关内容的影响。
同时,宋元时期出现的刘时举的《续宋中兴编年资治通鉴》(15卷)和托名李焘的《续资治通鉴》(18卷)等书,在记事方式方面均具有纲明事备的特点。随后的明清时期,在《通鉴》学、纲目体以及史书简明化与史学普及化浪潮的推动下,产生了大批简明编年类、纲目体甚至纲鉴类等形式的史书。其间,一些简明编年类以及纲鉴类史书的主体内容明显具有纲明事备的显著特点,它们的编修成书,无疑受到了纲要体在记事方式方面的影响。
(上海师范大学人文与传播学院古籍整理研究所教授,历史文献学博士生导师)
【注释】
[1]我们之所以称该类史书为纲要体史书,主要是缘于《皇宋十朝纲要》一书最能反映此类史书编修及记事特色,并缘此直取该书书名中的称呼,用以统称此类史书。
[2]佚名撰,李之亮点校:《宋史全文》卷三二,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5年。
[3]参见永瑢等撰《四库全书总目》附录:《四库未收书目提要》,中华书局,1981年。
[4]见李焘《长编》卷二一四熙宁三年八月癸未“增吏禄”等事注文,中华书局,1986年。
[5]《宋史》卷四三四《蔡幼学传》,中华书局,1985年。
[6]晁公武撰,孙猛校证:《郡斋读书志校证》卷五,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
[7]章如愚:《群书考索续集》卷一六《诸史门·诸史》,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8]陈振孙撰,徐小蛮、顾美华点校:《直斋书录解题》卷四,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
[9]彭龟年:《止堂集》卷一,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10]赵希弁撰,孙猛校证:《郡斋读书志附志》,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www.xing528.com)
[11]朱熹撰,刘永翔、朱幼文点校:《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二七《答詹帅书》,见《朱子全书》第21册,上海古籍出版社、安徽教育出版社,2002年。
[12]真德秀:《西山先生真文忠公文集》卷一六《辞免兼修史状》,《四部丛刊初编》本。
[13]叶适撰,刘公纯等点校:《叶适集·水心文集》卷二三《兵部尚书蔡公墓志铭》,中华书局,2010年。
[14]《宋史》卷二〇三《艺文志》。
[15]韩淲撰,孙菊园、郑世刚点校:《涧泉日记》卷中,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年。
[16]陈傅良撰,周梦江点校:《陈傅良先生文集》卷二七《辞免实录院同修撰第一状》,浙江大学出版社,1999年。
[17]马端临:《文献通考》卷二〇〇《经籍考》,中华书局,2011年。
[18]李心传撰,徐规点校:《建炎以来朝野杂记》乙集卷一二《昔人著书多或差误》,中华书局,2000年。
[19]陈振孙撰,徐小蛮、顾美华点校:《直斋书录解题》卷四。
[20]王应麟撰,武秀成、赵庶洋校证:《玉海艺文校证》卷二二《图》,凤凰出版社,2013年。
[21]苏轼撰,孔凡礼点校:《苏轼文集》卷一一《李氏山房藏书记》,中华书局,1986年。
[22]罗璧:《识遗》卷一《成书得书难》,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23]马端临:《文献通考》卷一九三《经籍考》。
[24]王炎:《双溪类稿》卷二五,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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