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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情后辞:揭示缘情绮靡先导的秘密

时间:2023-07-1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张华“先情后辞”“尚泽悦”,实为陆机“缘情绮靡”之先导最让陆机受惠的,是张华对陆机诗学思想的指导,这使陆机的诗学观念全然改变。由此可见,刘勰在王粲和刘桢之间,在“泽”和“气”、“情”和“辞”之间,是毫不犹豫地赞同王粲和张华的“情”与“悦泽”的诗学观念的。

先情后辞:揭示缘情绮靡先导的秘密

(1)西晋初年以张华为核心的文学集团

伐吴灭蜀后,随着三国的统一,在张华门下,不仅集中了一批原属曹魏文学集团的中原人士,还聚集了一批来到洛阳的吴、蜀俊逸之士。除了山东来的左思,还有“伐吴之役,利获二俊”的陆机、陆云兄弟。在权力、人心和文化的意义上,形成了西晋以张华为核心的文学集团。

晋书》本传说:“初,陆机兄弟志气高爽,自以吴之名家,初入洛,不推中国人士;见华一面如旧,钦华师范,如师资之礼焉。”而张华不仅为“二陆”延誉,还介绍他们与当时的名家认识,扩大他们的交游,提高他们的知名度。陆机也处处把张华当成老师,什么事都问张华,从现实中的利害关系,哪些人值得拜访,哪些人不值得拜访,到诗文写作、诗歌欣赏和诗歌评论,张华都对陆机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是陆氏兄弟心悦诚服的指导者。

(2)张华:指导陆机文风的第一人

陆机的文章虽然好,但有饾饤文意和堆砌辞藻的毛病,张华对此提出批评。《世说新语》刘孝标注引《文章传》说:

机善属文,司空张华见其文章,篇篇称善。犹讥其作文大治;谓曰:“人之作文,患于不才;至子为文,乃患太多也。”

张华的批评很讲艺术。他不是直接说陆机的文章写得不好,而说篇篇都好;先全面肯定,再说他有的文章艰深繁芜,堆砌辞藻。艰深繁芜,堆砌辞藻总是缺点了,但张华说,那是因为他的“才多”造成的。这让陆机听得很舒服,容易改正。“才多”成“患”,致使文风艰深繁芜——张华是对陆机诗学批评的第一人。

张华死后,拥有张华书籍秘书监挚虞撰定官书,著《文章流别志论》,其论陆机,是否承张华之说,论佚不传,不得而知。但此后李充撰《翰林论》,即承张华的说法。钟嵘《诗品》“上品”评陆机时,曾引张华、李充的话说:“张公(华)叹其大才,信矣!”又说:“《翰林》笃论,故叹陆(机)为深。”《世说新语·文学》篇引孙绰语曰:“陆文深而芜。”《文心雕龙·才略》篇说:“陆机才欲窥深,辞务索广。”说皆源于张华。

此外,机、云兄弟还从张华那里学到了文章要清畅、省净,不作冗长语的特点。陆云《与兄平原书》分析张华的“情(清)省”说:

张公(华)文无他异,正自情(清)省无烦长,作文正尔自复佳。

正表明机、云兄弟讨论、学习张华文章“情(清)省”的风格,改变自己繁芜艰深文章的认识。

(3)张华“先情后辞”“尚泽悦”,实为陆机“缘情绮靡”之先导(www.xing528.com)

最让陆机受惠的,是张华对陆机诗学思想的指导,这使陆机的诗学观念全然改变。陆云《与兄平原书》说:

(兄)往日论文,先辞而后情,尚絜(势)而不取悦泽。[17]尝忆兄道张公(华)父子论文,实欲自得,今日便欲宗其言。

陆云的这封信是一条非常重要的材料,它至少说了三方面的内容:

一是说明了“二陆”兄弟以前对文章的看法,原本是“先辞后情”,即把“语言辞藻”放在第一位,把“思想感情”放在第二位的。

二是这段话划分了“魏制晋造”的界限。这里的“势”,指诗歌刚柔兼备的张力;“悦泽”,指感情上的“愉悦”,辞藻“泽润”之审美。

诗歌选择“情”,还是选择“辞”?尚“势”还是尚“悦泽”?这是建安以来不同文学观念争论的焦点。江淹《杂体诗三十首序》中说:“楚谣汉风,既非一骨;魏制晋造,固亦二体……公幹、仲宣之论,家有曲直。”正表达了“魏制”“晋造”不同诗学观念的分界。刘勰写《文心雕龙》的时候,曾引用陆云的这段话批评刘桢。

与王粲同为“建安七子”的刘桢,诗歌创作重“气”尚“势”,以为“文之体指(势),实(有)强弱,使其辞已尽而势有余,天下一人耳,不可得也”(《文心雕龙·定势》篇引,出处今佚)。[18]刘勰不赞同刘桢的说法,指出:“公幹所谈,颇亦兼气;然文之任势,势有刚柔,不必壮言慷慨,乃称势也。”刘勰觉得刘桢对“势”的解释,兼有“气”的成分,应该把“势”和“气”分开来。接着引陆云“往日论文,先辞而后情,尚势而不取悦泽,及张公论文,则欲宗其言”的话,说明“势”也有“刚柔”之分,也要滋润一点,“泽”一点:“夫情固先辞,势实须泽,可谓先迷后能从善矣。”由此可见,刘勰在王粲和刘桢之间,在“泽”和“气”、“情”和“辞”之间,是毫不犹豫地赞同王粲和张华的“情”与“悦泽”的诗学观念的。

需要说明的是,陆云《与兄平原书》中的“尚絜而不取悦泽”,《文心雕龙·定势》篇引作“尚势而不取悦泽”[19]今本《与兄平原书》中的“絜”为形误。《文心雕龙·定势》篇引作“势”是正确的。

三是排一个时间表。机、云兄弟在太康末(约289)入洛阳,与张华交往,接受张华指导。十年后,即在永康元年(300)四十岁时,陆机写作《文赋》,[20]提出了“诗缘情而绮靡”的文学思想,[21]把中国诗学抒情的本质论提到一个新的高度。而陆云《与兄平原书》三十五札,大多数写于他转任大将军右司马时的永宁二年(302)夏,即在陆机写作《文赋》的两年以后。这就明白无误地告诉我们,陆机“诗缘情而绮靡”的文学思想,确实受到张华“先情后辞”的影响,在转变了“先辞后情”后才产生的。在《文赋》问世二年后陆云的这封信中,明确地说陆机——“便欲宗其(张华)言”,是听从张华指导,把“先辞后情”,改为“先情后辞”;把“诗缘辞”,改为“诗缘情”的结果。

从刘勰《文心雕龙》追溯陆云,一直追溯到张华,我们便可以看出,张华代表西晋,在“情”和“辞”中选择“情”;在“文”和“气”中选择“文”;在“势”和“悦泽”中选择“悦泽”。这是他个人的行为,也是一个时代的行为,代表了西晋与建安三国时期诗学的分野,是三国归晋以后审美风气转变、诗歌风气转变的重要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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