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子》的“精气说”最具有医学人文特色,《管子·内业》说:“凡物之精,此则为生。下生五谷,上为列星。流于天地之间,谓之鬼神。藏于胸中,谓之圣人。”万物皆精气所化,《管子》赋予“精气”哲学本体论意义,李存山说:“从而明确地提出了以‘精气’为化生世界万物的元素和本原的思想。”[10]精气为生命之本原,《管子·内业》说:“凡人之生也,天出其精,地出其形,合此以为人。和乃生,不和不生。”精与形的结合形成了生命。
精气不仅决定了生命的起源,而且还影响着生命的存在状态,《管子·内业》说:“精存自生,其外安荣。内藏以为泉原,浩然和平,以为气渊。渊之不涸,四体乃固。泉之不竭,九窍遂通。乃能穷天地,被四海。中无惑意,外无邪灾。”只要心中有精气存在,外貌就会闲适安泰;心中如有精气之不涸“渊泉”,则四体硬朗,绝无邪灾。
不仅人之外在形态健美与否由精气决定,生命内在的智慧、认知水平也与体内精气相关,《管子·心术下》说:“能专乎?能一乎?能毋卜筮而知凶吉乎?能止乎?能已乎?能毋问于人而自得之于己乎?故曰:思之思之,不得,鬼神教之。非鬼神之力也,其精气之极也。”这段文字认为,人的认知水平也取决于体内的精气,非鬼神之力,从而把《管子》“精气说”延伸到生命的发展层面。精气对生命如此重要,如何吸引、保持体内的精气就构成了《管子》养生思想的方法论范畴。为此《管子》提出了守一、运气等养生方法。前人对此已有论述[11],兹不赘述。我们重点看《管子》如何把“精气说”运用到治国层面。
《管子·内业》说:“精存自生,其外安荣。内藏以为泉原,浩然和平,以为气渊。渊之不涸,四体乃固。泉之不竭,九窍遂通。乃能穷天地,被四海。中无惑意,外无邪灾。心全于中,形全于外。不逢天灾,不遇人害,谓之圣人。”圣人之所以成为圣人就在于其体内存在精气,精气“浩然和平”,成为源源不断的“气渊”。浩然正气在体,则可德被四海,寿齐天地。这样的圣人“皮肤裕宽,耳目聪明,筋信而骨强,乃能戴大圜而履大方。鉴于大清,视于大明,敬慎无忒,日新其德,遍知天下,穷于四极”(《管子·内业》)。圣人能顶天立地,与道合体,日新其德,洞察宇内,这无疑是古人修身的最高境界——内圣。(www.xing528.com)
在古人内修问题上,《管子》的观点与儒家“自修齐,至治平”是不同的。《管子·形势》说:“道之所言者一也,而用之者异。有闻道而好为家者,一家之人也。有闻道而好为乡者,一乡之人也。有闻道而好为国者,一国之人也。有闻道而好为天下者,天下之人也。有闻道而好定万物者,天下之配[12]也。道往者其人莫往,道来者其人莫来,道之所设,身之化也。”这段文字从内涵上把“修身”分化为家人、乡人、国人、天下人、天地人五个层面,比儒家多出了基层的“乡”和至高层的“天地之配”,这个“天地之配”的境界,被描述为与道合体,唐人注解为:“道者,均彼我,忘是非,故无来往之体。然道之所设,身必与之化也。”《管子·形势》只是提出了“与道合体”的境界,而《管子·内业》中的“精气说”,从方法论上阐释了得道的方法,并具体描述了这一入圣境界。
内圣而后外王。《管子·法法》说:“圣人精德立中以生正,明正以治国。”一个内心充满精气的人,对外洞察,内心明了,故其治国能够公正无私。《管子·心术下》说:“气者,身之充也。行者,正之义也。充不美则心不得,行不正则民不服。”精气为人身心安定的基础,而身心安定是行为中正的基础,中正方能得民心。在“精气说”的基石上,《管子》构建起由内圣转向外王的理论。然外王层面上的“行为中正”该如何体现?《管子·心术下》说:“是故圣人若天然,无私覆也;若地然,无私载也。私者,乱天下者也。凡物载名而来,圣人因而财之,而天下治。”圣人让天下大治,根源在于其行为无私,而要做到行为无私就需要坚持“循名责实”的“贵因”之道。《管子·心术上》说:“因也者,舍己而以物为法者也。”又说:“无为之道,因也。因也者,无益无损也。以其形,因为之名,此因之术也。”一言以蔽之,无为而治是实现外王路线的主要策略。不过管子的“无为”要依靠“循名责实”的“因之术”,这就构建起“由道入法”的桥梁。“由道入法”的理论过渡在《管子·白心》中得以实现,《管子·白心》说:“是以圣人之治也,静身以待之,物至而名自治之。正名自治之,奇身名废,名正法备,则圣人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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