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人类社会的演进和相关知识的积累,人们开始关注环境对人体的影响。《管子·度地》言:“春不收枯骨朽脊,伐枯木而去之,则夏旱至矣。夏有大露,原烟噎,下百草,人采食之,伤人,人多疾病而不止,民乃恐殆。”意思是说如果春天不掩埋好枯骨腐肉,不砍伐好枯木,干旱的夏季到了,夏天有露,草木上浮动着这些有害烟气,人们采食这些草木就会得病、恐慌。这类从实践中总结出来的医学经验,代表着先民对外在环境变化与人类疾病关联的思考。而这类思考又反过来促使人们对构建良好环境的追求与主观努力。这类关注外在环境与疾病关联性的医学思维,我们习惯称之为生态医学观。《管子·度地》说:“令之家起火为温,其田及宫中皆盖井,毋令毒下及食器,将饮伤人。”“起火为温”,即在室内烧烟驱蚊;“盖井”,即追求饮水卫生。这些都反映出先民对环境卫生与疾病之间关系的认识日趋深刻,基于此种认识的主观努力则体现在先民对环境卫生的追求上,《管子·禁藏》说:“当春三月,萩室熯造,钻燧易火,杼井易水,所以去兹毒也。”有目的的追求环境卫生、预防疾病,是《管子》生态医学观的重要表现。
“祸福在为”(《管子·枢言》),《管子》这种肯定主观努力来掌握命运的进取思想在医学上不仅表现在追求环境卫生的改善,还表现在《管子》进一步提出“秉时养人”(《管子·势》)的思维,要求人们要按照时节的变化来调节、安排生活,做到“春采生,秋采蓏,夏处阴,冬处阳”(《管子·内业》),根据季节来调养身体,春夏养阴,秋冬养阳。《管子》甚至把这种季节性调养与人民的性情形成联系起来,《管子·禁藏》说:“故春仁,夏忠,秋急,冬闭,顺天之时,约地之宜,忠人之和。”就是说顺应四时变化的养生,可以助推理想人格的养成,达到天时、地利、人和的效果。这种效果,在《管子》看来就是天地大美,“人与天调,然后天地之美生”(《管子·五行》)。显然,这里的“人与天调”已经突破了养生学的层面,进入治国层面的设计与追求,《管子·版法》说:“法天合德,象地无亲,参于日月,佐与四时。”这就要求治国理政要遵循天地自然运行的规律,我们今天称之为生态政治学。“人与天调”的生态政治学所提到的“天”,大致包含以下三层意思:
1.天地自然之“天”。《管子·心术上》说:“天曰虚,地曰静,乃不伐。”虚、静成为天地自然的特征。这个虚、静的天地在养生学的意义上就是人只有处虚、守静方能养神保健、身心健康。《管子·心术上》说:“去欲则宣,宣则静矣。静则精,精则独立矣。独则明,明则神矣。神者至贵也。”这里提到的“宣”,就是虚的一种无欲状态,由虚而静、由静而体内精气升腾,到达明、神、贵的境界,这无疑是一种医学人文思想;而这一医学人文思想在治国理政上的启示就是治国理政要遵循“无为”。《管子·心术上》说:“虚无无形谓之道。华育万物谓之德。”又说:“人主者立于阴,阴者静,故曰动则失位。阴则能制阳矣,静则能制动矣。故曰静乃自得。”虚、静要转化为人君之德、之术、之势。(www.xing528.com)
2.时令变化之“天”。天时的养生学意义前文已经提及,此种医学人文思想延续到生态政治学领域,《管子·白心》提出了“知时以为度”的话题,“时”是规范人们行为的尺度,《管子·幼官》《管子·四时》等篇均有集中体现。如《管子·幼官》说:“春行冬政肃,行秋政雷,行夏政阉。十二地气发,戒春事。十二小卯,出耕。十二天气下,赐与。十二义气至,修门闾。十二清明,发禁。十二始卯,合男女。十二中卯。十二下卯。三卯同事。”这段文字晦涩难懂,据学者考证,其或为十月太阳历法[7],然行文中因时立事、行政的思想还是很清晰的,如提道“十二义气至,修门闾”,“义气”即和气,约为春分日,丁士涵谓“修门闾以宣通春气”。
3.万物资源之“天”。土地、河流、矿产、山川皆为此类。细分起来,这类自然资源又有“天材”“天财”之别。《管子·乘马》说:“因天材,就地利。”这里的“天材”似指因天时而植者,如五谷类。《管子·国蓄》:“千乘之国,封天财之所殖。”这里的“天财”似指财之“不假人功而生者,金银珠玉竹石草木之属”。[8]“天材”于养生学论,乃生命延续的重要物质依据,《管子·度地》说:“乃以其天材,地之所生利,养其人以育六畜。”而《管子》“天财”说于医学人文思想论,最富有特色的当数《管子·水地》赋予水为水命本源之意。[9]“天材”(“天财”)在《管子》治国之道中具有重要地位,也是《管子》生态政治学的核心部分。这里《管子》形成了“以时禁发”(《管子·立政》)的生态保护政策;“官山财”(《管子·山国轨》)的政府掌控、优化资源产业政策,其中包含最知名的“官山海”(《管子·海王》)政策;“其枢在水”(《管子·水地》)的生态治国理念;《管子·地员》所载的生态农业政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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