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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发现的蜻蜓眼琉璃珠与曾侯乙墓的研究

时间:2023-07-1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由于椁室被盗,发现的蜻蜓眼式琉璃珠出土于第3号陪葬坑。11枚蜻蜓眼式琉璃珠个体较小,直径在1~1.1厘米,至少有白色和绿色两种。目前,考古发现的蜻蜓眼式琉璃珠均出土于墓葬,其随葬数量多则上百枚,少则仅有一枚。面对出土如此数量的蜻蜓眼式琉璃珠,特别是曾侯乙墓的发现,引起了国内外研究者的注意。国内许多学者对出土的蜻蜓眼式琉璃珠进行了相关研究。

考古发现的蜻蜓眼琉璃珠与曾侯乙墓的研究

蜻蜓眼琉璃珠,一般指在琉璃珠上用白、赭、蓝或其他彩色圆点作为瞳孔,以环绕的彩色环圈作为眼白,凸起图案类似蜻蜓眼睛,这种装饰类似凸起蜻蜓眼式的琉璃珠学界一般称之为“蜻蜓眼”。我国最早能确认出土这类“蜻蜓眼”琉璃珠的时间可追溯到20世纪30年代,据传洛阳金村被盗掘的周代贵族墓葬中出土了一批蜻蜓眼式琉璃珠(也称玻璃珠,本文除引文及引述外,均称琉璃珠),还有使用“蜻蜓眼”琉璃珠镶嵌的铜镜[1]

20世纪50年代以来,在田野考古中不断出土类似蜻蜓眼式的琉璃珠,目前在新疆、河南、山东、湖北、陕西、山西、广东、重庆等省市经过正式考古发掘的周代至汉代墓葬中均有发现。据不完全统计,迄今全国出土的蜻蜓眼琉璃珠有近千件,分布于全国十八个省市自治区,年代上至周代,下迄两汉。

在周代齐国都城临淄地区,随葬蜻蜓眼式琉璃珠的贵族墓葬也多有发现。

1.蜻蜓眼式琉璃珠的出土

目前,临淄地区发表出土蜻蜓眼式琉璃珠资料的墓葬共有四座,其中三座位于现淄博市临淄区临淄齐故城附近,分别为郎家庄M1、单家庄M1、相家庄M2。另一座在临淄齐故城以西相距十多千米的张店区隽山以西,在已发掘的隽山M1中也发现随葬蜻蜓眼式琉璃珠。

郎家庄M1为临淄出土蜻蜓眼式琉璃珠最多的大型墓葬,墓室南北长21米、东西宽19.5米,因遭到村民取土破坏,无法确认南侧是否有墓道,但临淄地区目前经过考古发掘发现战国时期的大型墓葬均有墓道。该墓葬椁室被盗,墓室中有17个陪葬坑,其中蜻蜓眼式琉璃珠出土于椁室,另在第9陪葬坑出土月牙形装饰蜻蜓眼的料器。椁室内出土的9枚蜻蜓眼式琉璃珠有圆球形和扁圆形两种,它们大小不一,用豆青、淡蓝、白色装饰眼睛(发掘报告中称鱼目纹),多为四面有眼的四眼珠。其中以M1∶131个体最大,直径在1.4厘米左右,呈圆球形,中间穿孔,四面各装饰1个淡蓝色的眼睛,眼睛周围装饰4个凸起的白色乳钉。另外的8枚形态相近,均为扁圆形,中间为穿孔,四面各装饰1个眼睛(鱼目纹)的四眼珠。第9号陪葬坑出土1件半圆形琉璃器,正面在中间穿孔的两则装饰4个蜻蜓眼。质地和装饰手法与椁室出土的蜻蜓眼式琉璃珠相同。[2]

单家庄M1,地面上仍保留有封土堆,为有一条南向墓道的“甲”字形大墓,墓室南北长19.8米、东西宽18.8米,椁室居中,四周有6个陪葬坑。由于椁室被盗,发现的蜻蜓眼式琉璃珠出土于第3号陪葬坑。第3号陪葬坑位于椁室西侧,是出土随葬器物最多的陪葬坑,出土陶、铜、铁、金、玉、石、琉璃、水晶玛瑙、骨、蚌等质地的各类礼器、日常用品、工具及装饰用品80余件。其中出土蜻蜓眼式琉璃珠11枚,橘瓣形料珠1枚。11枚蜻蜓眼式琉璃珠个体较小,直径在1~1.1厘米,至少有白色和绿色两种。LSM1P3∶27-6,绿色球体,中间穿孔,四周用白、赭、蓝三色圆圈纹装饰眼睛,属于四眼蜻蜓眼式琉璃珠,直径1.1厘米。LSM1P3∶27-4,白色球体,用蓝色装饰眼睛,属于三眼蜻蜓眼式琉璃珠,直径1厘米。

值得注意的是该陪葬坑出土的1枚花瓣纹琉璃珠,扁圆球体,中间穿孔四周有10组花瓣纹,花瓣凸起,蓝白相间,上下蓝白两色又相互交错,而且凸起的花瓣近似具有西方文化色彩的水滴纹或裂瓣纹。[3]

相家庄M2,墓葬上部保留有封土,墓室南北长22米、东西宽20.8米,并有一条南向墓道,属于“甲”字形大墓。墓葬为临淄地区少见的“四联冢”的一座,也即封土相连的4座大型异穴并葬墓处于前排中间的一座。墓葬中发现的蜻蜓眼式琉璃珠出土于椁室内,由于椁室被盗,随葬时蜻蜓眼式琉璃珠的放置位置及数量不明,共发现3枚。3枚琉璃珠至少有绿色和蓝色两种。LXM2G∶65-1,浅绿色球体,用白、赭、蓝三色相间装饰凸起眼睛,直径1.4厘米。LXM2G∶65-2,蓝色球体,用白、赭、蓝三色相间装饰凸起眼睛,并装饰橘黄色凸起乳钉,直径1.4厘米。

临淄相家庄墓地共有战国时期的大型墓葬7座,在该墓地发掘的6座墓葬均被盗掘,但也仅在M2中发现蜻蜓眼式琉璃珠。M2位于“四联冢”的前排中间,属于该家族墓葬的主墓。[4]

张店隽山M1,墓葬为带一条墓道的“甲”字形土坑竖穴墓,墓道位于墓室南部,长13米。墓室平面呈长方形,南北长9.1米、东西宽7.75米,至二层台深4.15米。椁室四周有陪葬坑6座,分布于椁室四周的二层台上,南北二层台各两座,东西向,东西二层台各一座。(www.xing528.com)

该墓葬随葬品有陶器、铜器、水晶、玛瑙、琉璃、滑石、骨器等器类。由于墓葬被盗,发现的1枚琉璃珠出自椁室内。琉璃珠系蜻蜓眼式琉璃珠,编号为M1G∶9,浅蓝色球体,中间有穿孔,孔四周用白、浅绿色相间装饰凸起眼睛,分上下交错的两组,每组3眼,属于6眼珠,直径0.9厘米、孔径0.2厘米。采用缠丝法制胎,再分别蘸取染料以环状点于珠胎,在两者未完全凝结时黏结而成。[5]

2.蜻蜓眼式琉璃珠内涵

我国考古发现的蜻蜓眼式琉璃珠主要流行于春秋战国至两汉时期,这一时期出土的蜻蜓眼式琉璃珠不仅数量众多,而且分布范围较为广泛。目前,考古发现的蜻蜓眼式琉璃珠均出土于墓葬,其随葬数量多则上百枚,少则仅有一枚。其中,出土数量最多的为曾侯乙墓,其随葬的蜻蜓眼式琉璃珠有170余枚。面对出土如此数量的蜻蜓眼式琉璃珠,特别是曾侯乙墓的发现,引起了国内外研究者的注意。

国内许多学者对出土的蜻蜓眼式琉璃珠进行了相关研究。安家瑶把此类装饰图案像眼睛的琉璃珠称为“镶嵌玻璃珠”,认为“镶嵌玻璃珠是指在单色玻璃珠的母体上嵌进另外一种或几种不同于母体颜色的玻璃,构成美丽的图案”。这类蜻蜓眼式琉璃珠在西亚不仅出现的时代早,而且经过了漫长的发展过程。“西亚的镶嵌玻璃珠的出现晚于彩色玻璃珠饰几百年,而彩色玻璃的首次出现又晚于单色玻璃珠饰一千多年。”[6]赵德云认为,这种琉璃珠的制造方法多样,绝非“镶嵌”一种,以其形制命名为“蜻蜓眼式玻璃珠”应更为形象全面,认为“所谓蜻蜓眼式玻璃珠,是指以眼睛图案作为装饰的玻璃珠。在珠体上嵌入一种或数种不同于母体(Matrix)颜色的玻璃,形成一层或多层类似眼睛的效果,或在珠体上造出凸出表面的眼睛形状,形成‘鼓眼’,颇似蜻蜓的复眼”[7]

这类形制特殊、内涵丰富的蜻蜓眼式琉璃珠最早发现于古代埃及第十八王朝,由埃及卡奥(au)遗址出土。这类蜻蜓眼式琉璃珠最早出现于古代埃及不是偶然的。用眼睛装饰器物在古埃及十分流行,将眼睛镶嵌于棺木、木乃伊及其面具、小雕像等器物上,应用广泛,种类繁多。这种蜻蜓眼式装饰应与西亚、北非以及欧洲的广大地区所谓的“恶眼意识”有着密切的关系。人们相信,某些人的眼中充满邪恶的力量,能够杀死鲜活的生命,摧毁无生命的物体。恶眼的第一次注视力量最为强大,而佩戴适当的护符,可以吸收恶眼的第一次注视的强大力量,使人能够承受后面渐弱的攻击。蜻蜓眼式琉璃珠就是其中流传最为广泛的护符,由于“恶眼意识”这种共同的信仰,蜻蜓眼式琉璃珠出现之后,很快在北非、西亚以及南欧等地中海周边地区广泛流行。[8]

由于中国出土的蜻蜓眼式琉璃珠的时代明显晚于西亚,对中国早期出土蜻蜓眼式琉璃珠是否均为西方传入,还是中国本土生产,学界也有不同的观点。有学者认为:“中国至今还没有发现比春秋末更早的玻璃制品,也就是说中国最早的玻璃中即有镶嵌玻璃珠。没有任何发展过程,就突然出现的镶嵌玻璃珠只能用贸易品来解释。”[9]作为商品,蜻蜓眼式琉璃珠主要经联结欧亚草原路由西亚带到了中国的新疆。新疆位于东西两大文明的接触点,是古代游牧民族最活跃的地区,在新疆轮台县群巴克发现公元前8—前5世纪的墓葬中出土的镶嵌琉璃珠与伊朗高原出土的镶嵌琉璃珠非常相似,这一发现进一步证实了在公元前一千纪的中叶,镶嵌琉璃珠由欧亚草原之路经俄罗斯、哈萨克斯坦进入新疆。[10]

也有学者认为,最早的一批蜻蜓眼式琉璃珠进入中国是从黑海沿岸沿欧亚草原之路,由游牧民族传播至阿尔泰地区,然后一路进入新疆,到达拜城、轮台等地。二是并未直接进入新疆,而是从阿尔泰山东北行,经阿尔泰边区至米努辛斯克和蒙古高原等地,再南下进入中国的内蒙古、山西等地,并进抵中原地区。[11]

我国考古发现的蜻蜓眼式琉璃珠主要流行于春秋战国至汉代,大多出土于战国至秦汉的墓葬,其中出土数量最多的为战国时期的曾侯乙墓,该墓随葬的蜻蜓眼式琉璃珠有170余枚。[12]曾侯乙墓随葬如此数量的蜻蜓眼,其来源及性质引起了国内外许多研究者的关注。利用科学检测来分析探讨其根源,成为学界关注的焦点。

由于受到当时相关条件的限制,对曾侯乙墓出土蜻蜓眼式琉璃珠进行检测的样品过少,而且对数据的认识也存在争议。《曾侯乙墓》报告检测者认为“从化学成分上看,除SiO2外就是Ca和Na为主,几乎不含Ba、Pb。阿拉伯产的料器,Ca、Na是其主要成分,中国产料器则是以Ba、Pb为主要成分。从这点可以认为它是阿拉伯产的料器”[13]李青会等也对曾侯乙墓出土的蜻蜓眼琉璃珠进行了检测,认为“从成分上看,均属于Na2O-CaO-SiO2玻璃。但是,样品中的Na2O含量明显低于西方同类玻璃中的含量,而且含有一定的PbO”,认为“曾侯乙墓出土的这种成分类型的镶嵌玻璃珠应是本地产品”。[14]林梅村则认为,据化学成分检测,这批琉璃珠皆为西方的钠钙玻璃,根本不是中国本土制造的。并通过对中国蜻蜓眼式琉璃珠的出土地点排列研究,认为蜻蜓眼式琉璃珠从西向东传播,“自西而东为:费尔干纳盆地的斯基泰古墓、新疆轮台群巴克古墓、山西长子牛家坡、山西太原赵卿墓、山西长治分水岭、河南洛阳中州路、河南郑州二里冈、湖北随州曾侯乙墓”。[15]

随着研究的深入,中外学者普遍认为,早期蜻蜓眼式琉璃珠应从西域传入,但战国中期以后,有相当数量的琉璃珠是在中国本土制造的。认为其中一部分是西方传入,也有中国人对埃及蜻蜓眼进行了仿制。金村出土的蜻蜓眼式琉璃珠与古埃及以及西亚地区发现的蜻蜓眼式琉璃珠极其相似,由此,许多中外学者认为,洛阳金村出土的蜻蜓眼式琉璃珠具有西方根源,由联结欧亚的草原之路传播到了中国。通过对蜻蜓眼式琉璃珠进行成分测试也证实,其一部分属于西方传入的钠钙玻璃,另一部分或属于本土自制的铅钡玻璃。尽管中国出土标本中有相当数量是在中国本土制造的,但毫无疑问,这种形制特殊、内涵丰富的蜻蜓眼式琉璃珠装饰品,应追溯至古代埃及地中海沿岸和伊朗高原,并明显受到西方文化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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