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公是我国上古时期思想解放的杰出政治家。殷商是一个被神权支配的社会,殷人率民以敬神,上起王公、下至百姓,无不信神、敬神。在殷人眼中,王权是神授的,整个社会都受神的主宰,因而殷人的一切活动都要首先询问神的旨意。该时期留下来的大量龟甲卜辞就是有力证据。然而,姜太公反其道而行之。据史载,周武王伐纣,卜筮曰逆,占曰大凶。姜太公推蓍蹈龟而曰:“枯骨死草,何知吉凶。”(《论衡·卜筮》)这对于笃信天命,动辄听命于鬼神的时人来说,无疑是当头棒喝。姜太公以其超人的坚毅,果敢地稳定了军心,最终赢得了牧野之战的胜利。姜太公的这种坚毅、果敢来源于他的思想解放,而思想解放的成果是理论的创新。姜太公的理论创新与创新的理论成果主要有以下诸项:
其一,“天下为公”理论的提出。自启之后,我国历史上便开始了王位世袭制。大致说来,夏朝基本上推行“父死子继”,商朝基本上推行“兄终弟及”,而周朝推行的是“嫡长子继承制”。从此,公天下变为家天下了。家天下和私天下是一回事,私天下的意思就是把天下当成自己或者自己家族的私人物品,本质上仍然是家天下。《诗经·小雅·谷风之什·北山》有言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句诗揭示的就是私天下的本质。
私天下与公天下是截然相反的两种天下观。《礼记·礼运》说:“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今大道既隐,天下为家,各亲其亲,各子其子,货力为己,大人世及以为礼,城郭沟池以为固,礼义以为纪。以正君臣,以笃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妇,以设制度,以立田里,以贤勇、知,以功为己。故谋用是作,而兵由此起。禹、汤、文、武、成王、周公,由此其选也。……是谓小康。”此之“大同之世”即公天下之世,“小康”则指私王下之世。其实,“天下为公”的理论早在殷末周初就已经产生,最早提出这一理论的是姜太公。对此,《六韬·文韬·文师》载:“太公曰:‘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也。同天下之利者,则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则失天下。天有时,地有财,能与人共之者,仁也。仁之所在,天下归之。免人之死,解人之难,救人之患,济人之急者,德也。德之所在,天下归之。与人同忧同乐,同好同恶者,义也。义之所在,天下赴之。凡人恶死而乐生,好德而归利,能生利者,道也。道之所在,天下归之。’”在当时的背景下,这一理论的提出足见姜太公的非凡智慧和超人勇气。(www.xing528.com)
其二,“修道爱民”理论的提出。
殷商是一个神权和王权占统治地位的社会,当时的人们无不认为王权神授,君临天下,百姓只是会说话的工具而已,他们没有社会地位,没有人的尊严,只能为社会提供产品而不占有任何产品,只能为社会创造财富而不能拥有财富。正是在这种背景下,姜太公创造性地提出了“修道爱民”的理论。对此,贾谊在《新书·修政语下》载:“师尚父曰:‘吾闻之于政也,曰:天下圹圹,一人有之;万民藂藂,一人理之。故天下者,非一家之有也,有道者之有也。故夫天下者,唯有道者理之,唯有道者纪之,唯有道者使之,唯有道者宜处而久之。故夫天下者,难得而易失也,难常而易亡也。故守天下者,非以道则弗得而长也。故夫道者,万世之宝也。’”那么“万世之宝”的道是什么呢?姜太公认为是“爱民”。对此,《说苑·政理》载:“武王问于太公曰:‘治国之道若何?’太公对曰:‘治国之道,爱民而已。’曰:‘爱民若何?’曰:‘利之而勿害,成之勿败,生之勿杀,与之勿夺,乐之勿苦,喜之勿怒,此治国之道,使民之谊也,爱之而已矣。民失其所务,则害之也;农失其时,则败之也;有罪者重其罚,则杀之也;重赋敛者,则夺之也;多徭役以罢民力,则苦之也;劳而扰之,则怒之也。故善为国者,遇民如父母之爱子,兄之爱弟,闻其饥寒为之哀,见其劳苦为之悲。’”同篇又载:“文王问于吕望曰:‘为天下若何?’对曰:‘王国富民,霸国富士,仅存之国富大夫,亡道之国富仓府,是谓上溢而下漏。’”几百年后,管仲如是说:“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民恶忧劳,我佚乐之;民恶贫贱,我富贵之;民恶危坠,我存安之;民恶灭绝,我生育之。能佚乐之则民为之忧劳,能富贵之则民为之贫贱,能存安之则民为之危坠,能生育之则民为之灭绝。……故从其四欲,则远者自亲;行其四恶,则近者叛之。故知予之为取者,政之宝也。”(《管子·牧民》)两者相较,姜太公的爱民、富民、利民的治国平天下理论与管仲的“从其四欲”如出一辙。可以说姜太公的“爱民之道”开启了管仲“以人为本”思想的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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