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洛阳城中的夹城建筑形式

1.唐代夹城形态建筑产生

第一，赵雨乐先生认为“夹城建筑于唐建国以来已然存在，高宗、武后时期陆续广泛应用于宫内，并按照宫内需要，改善为更具方向指导的通道”。其依据是：洛阳宫城北面有曜仪城和圆壁城，其中曜仪城东西为2100米，南北为120米。南北宽度类似于夹城建筑，且曜仪城在高宗显庆年间开城东城西两门，所以曜仪夹城当于此时成立[9]。对此，笔者有诸多疑问：首先，曜仪城南北为120米，虽然和夹城形制差不多，但是究竟是否是夹城还没有定论，因为洛阳城的考古资料显示洛阳宫城北的诸城的功用尚不清楚[10]，也就是说曜仪城是用来做什么的，我们并不清楚；而且唐代的夹城一般都没有具体的名称，只是称“夹城”。而曜仪城有具体的名称，显然这个城的规格应该是高于夹城的。第二，赵雨乐先生说“洛宫的曜仪城创建于隋代，其时并无城门之设，城东及城西两门是于高宗显庆年间始行开启，当代表着曜仪夹城的成立年代”。赵先生此语当出自《元河南志》，但查阅河南志发现其并非此意。《元河南志》原文是：“玄武门北曰曜仪城。城有三门：北面一门，曰圆壁南门。隋曰曜仪门，显庆中改。东曰曜仪东门，西曰曜仪西门。并显庆中改。”[11]说明曜仪东西门这个名称是显庆年间改的，这两个门并非是显庆年间才开的。所以赵雨乐先生所说的因为显庆年间开曜仪东西门标志曜仪夹城成立是不具有说服力的。综合以上两点我们可以得知：隋代建立曜仪城，不能说明“夹城建筑于唐建国以来已经存在”，显庆年间改曜仪城门更不能标志曜仪夹城的设置年代。

那么夹城这一建筑形式是什么时候产生的呢？爬梳史料，发现史书对夹城的记载最早出现在《唐六典》中：“洛城南门之西有丽景夹城，自此潜通于上阳宫焉。”[12]《通鉴》：（二月）“辛酉，太后策贡士于洛城殿”和“时置狱于丽景门内”后胡注都引《唐六典》：“洛城南门之西有丽景夹城，自此潜通于上阳宫焉。”[13]所以夹城这一建筑形式最早出现在唐代的洛阳城中。隋炀帝即位后，即下令营建洛阳，唐朝继承隋洛阳城，并在高宗和武则天当政时发展到鼎盛。自显庆元年起，唐高宗延续太宗建设经营洛阳的政策，改洛阳宫为东都，重修洛阳宫的乾元殿及禁苑等，洛阳正式形成了东都的建置。至于高宗武则天长驻洛阳的原因见郭绍林先生的文章[14]，此不赘述。上元二年唐高宗又令司农卿韦弘机新筑宫殿，《通鉴》：“司农卿韦弘机作宿羽、高山、上阳等宫，制度壮丽。上阳宫临洛水，为长廊互一里。宫成，上徙御之。”[15]结合上引史料，与夹城相关的正是上阳宫。高宗自显庆年间就频繁临幸东都，当时当居于洛阳宫中，但洛阳宫毕竟荒废已久，《太平御览》引《两京记》：

太宗车驾始幸洛阳，唯因旧宫，无所改制，终与贞观、永徽年之间，荒芜虚耗。置都后方渐修补。龙朔中，诏司农卿韦机更缮造，高宗尝谓韦机曰：“两京朕东西二宅，来去不恒，卿宜善思修建。”始作上阳等宫，至武后遂定都于此。[16]

所以洛阳宫旧当为高宗重新营建上阳宫的原因。上阳宫从上元二年开始营建，到调露元年营建工程大致结束，仪凤四年“车驾入洛，乃移御之”。关于上阳宫的具体位置和范围，一直是学界争议的焦点，《新唐书·地理志》说“上阳宫在禁苑之东，东接皇城之西南隅，上元中置，高宗之季常居以听政”[17]。清代学者徐松认为上阳宫在皇城之西南隅；李健超先生和姜波先生否定徐松的说法，认为上阳宫是皇城南墙以南、洛河以北、右掖门以西、谷水以东的台地上；王炬先生依据近年来上阳宫的相关考古发现，认为徐松的考证是正确的，与考古发掘结果相符[18]。笔者认为这两种说法都有可取之处，而上阳宫不管是在皇城西南还是在皇城南墙以南，与洛阳宫城都有一定的距离，所以夹城当是为了便于高宗武后往来于两宫之间而修建的。(www.xing528.com)

虽然史料中并没有直接告诉我们夹城设置的时间，但是夹城的建成时间当稍晚于上阳宫的建成时间，即调露元年前后。因为到现在还没有发现洛阳宫至上阳宫的夹城遗址，所以也只能根据史料做一个大致的推测。

2.武则天与夹城

唐高宗自永淳元年定居洛阳后，往来于洛阳宫城和上阳宫之间，夹城也只是连接两座宫城的建筑形式。夹城当是从洛城殿开始，经过洛城南门、崇庆门、宜辉门、丽景门后，到达上阳宫。武后当政后，大兴酷吏政治，罗织官员罪名，为夹城赋予了浓厚的政治色彩。一方面，武后称帝前，群臣上言：“有凤皇自明堂飞入上阳宫，还集左台梧桐之上，久之，飞东南去；及赤雀数万集朝堂上。”[19]这是武则天称帝前夕为自己制造祥瑞的表现，从中我们可以看出明堂和上阳宫的政治意义，那连接这两处的夹城也随之有了政治色彩；另一方面，武则天朝“置狱于丽景门内，入是狱者，非死不出，弘义戏呼曰“例竟门。”[20]丽景门内为制狱之所，由夹城即可到达丽景门。虽无史料记载，但当时酷吏可能抓获官员后从夹城而入丽景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