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魏徵否定天人感应说,他认为事在人为,而非天定。他在评论贺若弼、韩擒虎时,认为二人对于建立隋朝有巨大的贡献,“稽诸天道,或时有废兴,考之人谋,实二臣之力”[28]。圣人诸王的功业能否安定长久,全在于自身的作为,“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天道并不会赋予某个人特殊的天命,“祸福无门,吉凶由己”[29]。在《隋书·经籍志·河图》中,魏徵曾言:“然则圣人之受命也,必因积德累业,丰功厚利,诚著天地,泽被生人,万物之所归往,神明之所福飨,则有天命之应。”[30]此处虽然提到了天命,表面上是在宣扬“天人感应”说,实际他的重点是在强调“圣人积德”才会有天命庇佑,也就是在强调人事的重要性。
其次,魏徵遵循自然规律,尊重客观事实。在修史书时,魏徵反对符瑞入史。他还重视大自然的规律,在评论历数时,他认为“历数者,所以揆天道,察昏明”[31],也就是要观察、估量天体运行的规律。他强调执法要公正,以事实为依据,若执法“取舍在于爱憎,轻重由乎喜怒”“任情以轻重”就会失信于百姓,使百姓“不服于心”,给社稷带来巨大的隐患,为此,魏徵还特意上《明德慎罚》疏来劝诫唐太宗[32]。同时魏徵也反对酷刑,因为使用酷刑极易屈打成招而造成冤案,无法使真相大白。在《隋书·酷吏传》序中,魏徵提到刑罚“可以立威而不可以繁用”[33],驳斥了秦朝的酷吏重典。贞观四年(630),在与唐太宗谈论隋朝时,提及隋朝曾因一起盗窃案,抓捕二千余人,“苦加拷掠”,最终屈打成招全部斩首,后经大理丞张元济寻查,多数为无罪之人,表明了魏徵对严刑的反对,凡事追求真实[34]。
魏徵还善于辨证地思考问题。在贞观二年(628),魏徵和唐太宗交谈时,就曾明确地表达出他反对片面性,提出“兼听则明,偏听则暗”的历史论断。而从魏徵的文集、谏录中,我们也能经常看到魏徵在论述时,时常会分析事物的两个方面,从两个对立面辨证地思考问题。比如唐太宗多次向群臣提出的“守业”“创业”的命题,魏徵并不像房玄龄那样片面地断定“草创为难”,而是分别分析创业和守业时所面临的形势,他认为创业时“必承衰乱”,实属不易,但守业时容易“志趣骄逸”,分析过后得出“以斯而言,守成则难”[35]。魏徵还提醒唐太宗要居安思危,不要在太平盛世中沉溺享乐,“天下今虽太平,臣等尤未以为喜”[36],他在太平盛世里秉持“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的信条,总结出应“安不忘危,治不忘乱”。在治理国家重文还是重法的问题上,魏徵认为治理国家要以文治为本、法治为末,法律的作用是辅助文治,“法者,人君所以禁淫慝,齐不轨,而辅于治者也”[37],立法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和纠正错行。“凡立法者,非以司人短而诛过误也。乃以防奸恶而救祸患,检淫邪而内正道”[38]。他的许多法律观点成为贞观时期的立法方针和指导思想,为《贞观律》奠定了思想基础。这些都是他辩证思维的体现。
虽然他的哲学思想都零散地体现在他的一些谏言、史论中,未成系统的体系,但他进步的唯物辩证思想,是对古代政坛以“君权神授”“天人感应”为中心的唯心思想的驳正,可以说是中国古代唯物史观较早的萌芽。
总之,魏徵不仅为贞观之治的开创立下了汗马功劳,而且在学术上有所成就。他整理编纂了大量史籍,主修了前代史,还提出了大量史论,可谓唐朝史学界的领军人物。他留下了一些诗歌、散文及文学评论,为唐朝文学的大繁荣做好了指引和铺垫工作。他提出了一些宝贵的思想,为后世学者起到了启发和引领作用。对此,我们应当予以充分肯定。
注释
[2]牛致功:《魏徵的史学地位》,《史学月刊》1988年第2期,第22——28页。
[3]谢保成:《论魏徵与〈隋书〉的进步历史观》,《华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86年第1期,第43——50页。
[4]《旧唐书》卷七十三《令狐德棻传》,中华书局,1975年,第2598页。
[5]《旧唐书》卷七十一《魏徵传》,第2550页。
[6][32](清)董诰:《全唐文》卷一三九《第三疏》,中华书局,1982年,第1410页。
[7][8][12][14]《隋书》卷七十《裴仁基传》总论,中华书局,1973年,第1636页。
[9]《隋书》卷二《高祖纪下》总论,第56页。
[10]《隋书》卷二《高祖纪下》总论,第55页。
[11]《全唐文》卷一三九《论时政疏》,第1409页。
[13]《隋书》卷四《炀帝纪下》总论,第95页。
[15]《旧唐书》卷七十一《魏徵传》,第2548页。
[16]《全唐文》卷九《答魏徵上群书理要手诏》,第106页。
[17]《旧唐书》卷七十一《魏徵传》,第2559页。(www.xing528.com)
[18]《全唐文》卷九《奖魏徵编注戴氏礼诏》,第106页。
[19]吕效祖于1994年出版了《新编魏徵集》,书中收录了现存的散录于各史书中的魏徵作品。1996年出版了《魏徵研究》,简要分析论述了几篇魏徵的著名作品,收集了近年来国内外学者关于魏徵的研究成果。
[20]学术界在文学方面对魏徵的研究成果不是很多,主要有聂永华:《王珪、魏徵:儒家诗教观的履践——贞观宫廷诗风研究之三》(《郑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0年第3期,第84——87页);贺东亮:《魏徵〈隋书·文学传序〉浅探》(《社科纵横》2008年第23卷,第189——190页);林海:《概论魏徵的文学思想》(《河套大学学报》2010年第3期,第80——82页),均从文学角度对魏徵的诗文作品进行了分析研究。
[21]《旧唐书》卷三十《音乐志三》,第1089页。
[22]陶敏、傅璇琮:《唐五代文学编年史》,辽海出版社,1998年,第51页。
[23][25]《旧唐书》卷七十一《魏徵传》,第2558页。
[24]《全唐文》卷一三九《道观内柏树赋》,第1408页。
[26]《全唐文》卷一三九《谏太宗十思疏》《三论时政疏》《论君子小人疏》,第1410、1421页。
[27]《隋书》卷七十六《文学传》序,第1729——1731页。
[28]《隋书》卷五十二《贺若弼传》总论,第1346页。
[29]《全唐文》卷一三九《诸王善恶录序》,第1430页。
[30]《隋书》卷三十二《经籍志一》,第940页。
[31]《隋书》卷三十四《经籍志三》,第1026页。
[33]《隋书》卷七十四《酷吏传》序,第1691页。
[34](唐)吴兢撰,谢保成集校:《贞观政要集校》卷三《君臣鉴戒》,中华书局,2003年,第148页。
[35]《贞观政要集校》卷一《君道》,第14、15页。
[36]《贞观政要集校》卷十《慎终》,第531页。
[37]《隋书》卷三十四《经籍志三》,第1004页。
[38]《全唐文》卷一四〇《理狱听谏疏》,第14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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