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宫这座蕴含浓郁道文化色彩的行宫，曾受到众多帝王们的青睐，唐以前就曾有5位帝王在此修建沐浴的行宫，留下“秦始皇温汤戏神女”的典故传说，给这股上天赐予的“神水”赋予了厚重精彩的人文内容。华清宫长达3000年的“宫”文化就是在骊山温泉中滋养而生的。据《旧唐书》记载：开元天宝年间，唐玄宗游幸华清宫大多选在冬十月。这其中的玄妙就与道家养生有着关联。《黄帝内经》四气调神篇载：“冬三月，此谓闭藏。水冰地坼，无扰乎阳；早卧晚起，必待阳光；去寒就温，无泄皮肤，使气亟夺，此冬气之应，养藏之道也。”[16]也就是要避开寒冷、接近温暖，这是顺应冬的气质，培养收藏阳气的方法。华清宫内的温泉温度为43℃，一方面，解决了皇帝冬季取暖问题，另一方面冬十月沐浴温泉更多的是要通过道家方剂与温泉相融合，让辛苦了春、夏、秋三季的身体得到休养。华清宫不仅为皇帝提供了长生不老的修炼场所，也成就了唐明皇与杨贵妃的千古爱情。这对有悖伦理的“翁媳之恋”，如何才能合法化呢？就是借助宗教，成功将身份转化。公元740年唐玄宗第一次在温泉宫（也就是以后的华清宫）召见了第十八子寿王李瑁的妃子杨玉环，并对她一见倾心。但作为杨玉环的老公公，无法实现将儿媳纳为妃的理想。于是，开元二十八年十月，玄宗先令杨玉环出家为女道士为自己的母亲窦太后荐福，并赐道号“太真”。这样杨玉环就解除了儿媳身份，变身成为女道士。从而，“杨太真”名正言顺地与唐玄宗入住长安的兴庆宫，在皇帝的陪伴下度道修炼。至天宝四载（745）八月，唐玄宗册封杨玉环为贵妃[17]，也就是通过“度道”巧妙地转化了杨玉环的身份，从儿媳变身为自由的女道士，再到玄宗的贵妃。
华清宫是唐玄宗与杨贵妃这两位忠实的道教信仰者的理想之所。一是因为这座充满皇帝道家文化氛围的行宫，紧邻京都长安，交通便利；二是远离朝堂，可以避开世俗，暂时逃离政权中心；加之还有温泉可以养生修道，无疑是两个追求“长生不老”道教信奉者的世外桃源。据史料记载，玄宗执政45年，游兴华清宫达45次之多。尤其是在天宝年间，每年冬十月就携杨贵妃及其姊妹、皇亲国戚等到华清宫“避寒”。少则数天，多则两个月[18]。主要是按照道家程式沐浴温泉，养生修炼。他们在山下御汤沐浴后，让身心得到完全的释放和修养，经玉女殿，乘坐御辇登山至老君殿、朝元阁闻道听经，享受心灵与精神的和谐统一，达到道家“天人合一”的美好境界，祈求真正的长生不老。
综上所述，唐华清宫就是盛唐时期最高级别的皇家道教寺观，无论是从初期建设规划还是命名，都源自道文化内容，都浸透着统治阶级的思想，来满足宗教文化的引领及灌输作用。这也使得华清宫有别于其他行宫，政治及宗教特色鲜明，同时又兼顾养生和娱乐功能，对宋、元、明代华清宫成为皇家寺观的发展具有深远影响。
注释
[1]（清）彭定求：《全唐诗》卷四二七白居易《骊宫高》，中华书局，1979年，第4700页。
[2]《新唐书》卷三十七《地理志一》，中华书局，1974年，第962页。
[3]（清）严可均辑：《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中华书局，1958年，第3916页。
[4]（宋）李昉：《太平御览·道部三·真人下》，中华书局，1960年，第2953页。
[5]《太平御览·道部三·真人下》，第2947页。
[6]《太平御览·道部一八·简章》，第3014页。
[7]《太平御览·道部一八·简章》，第3015页。
[8]（宋）司马光：《资治通鉴》卷二一五，中华书局，1976年，第6852页。(www.xing528.com)
[9]骆希哲：《唐华清宫》，文物出版社，1998年，第528——534页。
[10]（唐）杜光庭：《录异记》卷六，载罗争鸣辑校《杜光庭记传十种辑校》，中华书局，2013年，第79页。
[11][14]骆希哲：《华清池春秋》，陕西人民出版社，1992年，第62——63页。
[12]骆希哲：《华清池春秋》，第62页。
[13]（清）彭定求：《全唐诗》卷五七八温庭筠《老君庙》，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第1480页。
[15]（清）彭定求：《全唐诗》卷五六七郑嵎《津阳门诗》，第1447页。
[16]姚春鹏译注：《黄帝内经》，中华书局，2010年，第15页。
[17]《旧唐书》卷五十一《杨贵妃传》，中华书局，1975年，第2181页。
[18]赵康民、魏基智：《华清史迹》，未来出版社，2016年，第209——215页。
（孙树梅，华清池文管所，文博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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