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响储位之争的因素,首先是太子承乾的失德。两《唐书》的《承乾传》均记载了他的失德之径,诸如“及长,好声色,漫游无度”“退朝后,便与群小亵狎”“又好突厥言及所服,选貌类胡者,被以羊裘,辫发,五人建一落,张毡舍,造五狼头纛,分戟为阵,系幡旗,设穹庐自居”等,身为太子却如此行为不端,自然会招致唐太宗对他的不满和怀疑,使太宗产生动摇储君的想法。
其次,唐太宗的态度起到了重要作用。太宗在登基之初遵循“立嫡以长”,立长子承乾为太子,并对他十分赞赏与喜爱,这确保了承乾的储位在贞观初年的稳定;至贞观十年、十一年左右,太宗明显开始偏爱时为魏王的李泰,并隐约表现出废立太子的意向,由此导致了太子承乾与魏王泰之间长达七年的储位之争;尽管经朝臣的劝谏,太宗逐渐放弃了易储的想法,但太子魏王之争却未能停止反而愈演愈烈,最终致使承乾铤而走险意图谋反,事败被废为庶人;在择立新太子的问题上,太宗本欲立爱子李泰,随后考虑到须避免兄弟相残的悲剧重演,果断舍弃个人私爱,选择仁厚的幼子李治作为新太子。李世民在储位之争中的态度虽有过多次的摇摆不定、犹豫不决,但他对继承人的选择一直仅限于三位嫡出的皇子,曾产生过的改立庶子李恪的念头也从不坚定。
再者,群臣的意见也有一定的影响。如在第一阶段的太子废立之争中,褚遂良与魏徵坚定地支持嫡长子李承乾,抑制魏王李泰“逾嫡”的特权,多次劝谏太宗须嫡庶分明,促使李世民逐渐放弃了废立之意;在第二阶段的择立新储君之争中,褚遂良与长孙无忌坚决反对魏王李泰,固请立晋王李治,最终将李治推上储位;在第三阶段改立余波中,长孙无忌一句话便驳回了太宗欲改立李恪的念头,稳固了李治的储君地位。这些重臣的立场和态度对太宗的决策起到了不容小觑的作用,他们虽未曾直接加入任何势力集团、成为某派私党,但却始终站在与魏王泰对立的一面,从而促使李世民两次放弃了立李泰为太子的念头,这应当是造成李泰机关算尽却一败涂地的一个重要原因。
注释
[1]《旧唐书》卷三《太宗本纪下》:“十七年……夏四月庚辰朔,皇太子有罪,废为庶人。”中华书局,1975年,第55页。
[2]《旧唐书》卷二《太宗本纪上》:“(九年)冬十月……癸亥,立中山王承乾为皇太子。”第31页。
[3]《旧唐书》卷七十《岑文本传》:“是时魏王泰宠冠诸王,……”第2538页。
[4][22]《旧唐书》卷七十六《恒山王承乾传》,第2648页。
[5]《旧唐书》卷七十六《濮王泰传》,第2653页。
[6]《旧唐书》卷七十三《孔颖达传》,第2602页。
[7]《旧唐书》卷七十三《颜师古传》,第2595页。
[8]刘方玲:《唐初文学馆与储位之争的关系论析》,《湖南文理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年第1期,第82——85页。
[9](唐)吴兢:《贞观政要》卷四《太子诸王定分》,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第113页。
[10][12]《旧唐书》卷八十《褚遂良传》:“其年,太子承乾以罪废,魏王泰入侍,太宗面许立为太子。因谓侍臣曰:‘昨青雀自投我怀云:“臣今日始得与陛下为子,更生之日也。臣唯有一子,臣百年之后,当为陛下杀之,传国晋王。”父子之道,故当天性,我见其如此,甚怜之。’遂良进曰:‘陛下失言。伏愿审思,无令错误也。安有陛下百年之后,魏王执权为天下之主,而能杀其爱子,传国于晋王者乎?……陛下今日既立魏王,伏愿陛下别安置晋王,始得安全耳。’太宗涕泗交下曰:‘我不能。’”第2731页。
[11]《新唐书》卷八十《濮王泰传》:“长孙无忌固欲立晋王,帝以太原石文有‘治万吉’,复欲从无忌。泰微知之,因语晋王:‘尔善元昌,得无及乎?’王忧甚,帝怪之,以故对,帝怃然悟。”中华书局,1975年,第3571页。
[13]《旧唐书》卷七十六《濮王泰传》:“十七年,承乾败,太宗面加谴让。承乾曰:‘臣贵为太子,更何所求?但为泰所图,特与朝臣谋自安之道。不逞之人,遂教臣为不轨之事。今若以泰为太子,所谓落其度内。’”第2655页。
[14]《旧唐书》卷七十六《濮王泰传》:“太宗因谓侍臣曰:‘承乾言亦是。我若立泰,便是储君之位可经求而得耳。泰立,承乾、晋王皆不存;晋王立,泰共承乾可无恙也。’”第2655页。
[15]《旧唐书》卷七十六《濮王泰传》:“太宗因谓侍臣曰:‘自今太子不道,藩王窥嗣者,两弃之。传之子孙,以为永制。’”第2656页。
[16]《资治通鉴》卷一九七,贞观十七年,中华书局,2012年,第6319页。
[17]《旧唐书》卷六十五《长孙无忌传》:“其年,太子承乾得罪,太宗欲立晋王,而限以非次,回惑不决。御两仪殿,群官尽出,独留无忌及司空房玄龄、兵部尚书李勣,谓曰:‘我三子一弟,所为如此,我心无憀。’因自投于床,抽佩刀欲自刺。无忌等惊惧,争前扶抱,取佩刀以授晋王。无忌等请太宗所欲,报曰:‘我欲立晋王。’无忌曰:‘谨奉诏。有异议者,臣请斩之。’太宗谓晋王曰:‘汝舅许汝,宜拜谢。’晋王因下拜。太宗谓无忌等曰:‘公等既符我意,未知物论何如?’无忌曰:‘晋王仁孝,天下属心久矣。伏乞召问百僚,必无异辞。若不蹈舞同音,臣负陛下万死。’于是建立遂定,因加授无忌太子太师。”第2452页。
[18]《新唐书》卷八十《郁林王恪传》,第3566页。
[19]〔英〕崔瑞德:《剑桥中国隋唐史》,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0年,第236页。
[20]魏开伟:《浅析唐初李世民立储态度变化》,《黑龙江史志》2014年第23期,第146——147页。
[21]王亚方:《论唐代皇储之主动性调整》,郑州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2年。(www.xing528.com)
[23]《旧唐书》卷七十二《李百药传》,第2576——2577页。
[24]《旧唐书》卷七十《杜正伦传》,第2542——2543页。
[25]《旧唐书》卷七十三《孔颖达传》,第2602页。
[26]《资治通鉴》卷一九四,贞观七年条,第6216页。
[27]《旧唐书》卷七十八《于志宁传》,第2693——2694页。
[28]《贞观政要》卷四《规谏太子》,第142页。
[29]《旧唐书》卷六十六《杜如晦弟杜楚客传》,第2470页。
[30]《旧唐书》卷七十七《韦挺传》,第2670页。
[31]《旧唐书》卷七十《杜正伦传》,第2543页。
[32]陈玺:《唐代“漏泄禁中语”源流考》,《华东政法大学学报》2012年第1期,第107——115页。
[33]《资治通鉴》卷一九四,贞观十年条,第6236页。
[34]《资治通鉴》卷一九五,贞观十二年条,第6248页。
[35]《贞观政要》卷四《太子诸王定分》,第114页。
[36][43]《旧唐书》卷七十一《魏徵传》,第2559页。
[37]《旧唐书》卷六十六《房玄龄传》,第2462页。
[38]《旧唐书》卷七十八《于志宁传》,第2694页。
[39]《资治通鉴》卷一九六,贞观十五年条,第6278页。
[40]《贞观政要》卷四《太子诸王定分》,第115——116页。
[41]《旧唐书》卷七十一《魏徵传》,第2560——2561页。
[42]《资治通鉴》卷一九六,贞观十七年条,第6296——6297页。
[44](宋)王钦若等编纂,周勋初等校订:《册府元龟》卷一五七《帝王部·诫励》:“太子曰:‘念臣七岁偏孤,蒙陛下手加鞠养,自朝及夕,未尝违离。明旦辞违,陨心泣血,今日顿钟于臣。’”凤凰出版社,2006年,第1753页。
(李英潇,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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