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高宗是唐代的第三位皇帝。由于高宗不幸患上了“风疾”,为了治疗,他的方法之一是减负疗法,即放权让皇后来部分参政,结果出现了“二圣”的格局,皇后武则天渐渐独揽朝政。方法之二是就医。永淳二年(683)十一月,侍医秦鸣鹤奉命为皇帝治疗“风眩”,他采用“刺百会、脑户二穴出血”的办法,使高宗的疾患有所减轻。秦鸣鹤为高宗疗疾这件事,其材料主要有六条。
《旧唐书·高宗纪下》记永淳二年十一月:
上苦头重不可忍,侍医秦鸣鹤曰:“刺头微出血,可愈。”天后帷中言曰:“此可斩,欲刺血于人主首耶?”上曰:“吾苦头重,出血未必不佳。”即刺百会,上曰:吾眼明矣!”[1]
《新唐书·高宗则天顺圣皇后武氏传》载:
帝头眩不能视,侍医张文仲、秦鸣鹤曰:“风上逆,砭头血可愈。”后内幸帝殆,得自专,怒曰:“是可斩,帝体宁刺血处邪?”医顿首请命。帝曰:“医议疾,乌可罪?且吾眩不可堪,听为之!”医一再刺,帝曰:“吾目明矣!”言未必,后帘中再拜谢,曰:“天赐我师!”身负缯宝以赐。[2]
《资治通鉴》记此事于高宗弘道元年(683):
上苦头重,不能视,召侍医秦鸣鹤诊之,鸣鹤请刺头出血,可愈。天后在帘中,不欲上疾愈,怒曰:“此可斩也,乃欲于天子头刺血!”鸣鹤叩头请命。上曰:“但刺之,未必不佳。”乃刺百会、脑户二穴。上曰:“吾目似明矣。”后举手加额曰:“天赐也!”自负彩百匹以赐鸣鹤。[3]
唐刘肃《大唐新语·谀佞》载:(www.xing528.com)
高宗末年,苦风眩头重,目不能视。则天幸灾逞己志,潜遏绝医术,不欲其愈。及疾甚,召侍医张文仲、秦鸣鹤诊之,鸣鹤曰:“风毒上攻,若刺头出少血,则愈矣。”则天帘中怒曰:“此可斩!天子头上岂是试出血处耶?”鸣鹤叩头请命,高宗曰:“医之议病,理不加罪。且我头重闷,殆不能忍,出血未必不佳。朕意决矣。”命刺之。鸣鹤刺百会及朏(笔者按:当作脑)户出血。高宗曰:“吾眼明矣。”言未必,则天自帘中顶礼以谢鸣鹤等曰:“此天赐我师也。”躬负缯宝以遗之。高宗甚愧焉。[4]
《太平广记·医》引《谭宾录》说:
唐高宗苦风眩,头目不能视。召侍医秦鸣鹤诊之。秦曰:“风毒上攻,若刺头出少血,愈矣。”天后自帘中怒曰:“此可斩也。天子头上,岂是出血处邪?”鸣鹤叩头请命。上曰:“医人议病,理不加罪。且吾头重闷,殆不能忍,出血未必不佳。朕意决矣。”命刺之。鸣鹤刺百会及脑户出血。上曰:“吾眼明矣。”言未必,后自帘中顶礼以谢之曰:“此天赐我师也。”躬负缯宝以遗之。[5]
宋人王谠的《唐语林》也有详细记载:
高宗脑痈殆甚,待诏秦鸣鹤奏曰:“须针百会方止。”则天大呼曰:“天子头上,可是出血处?”上曰:“朕意欲针。”即时眼明,云:“诸苦悉去,殊无妨也。”则天走于簾下,自负银锦等赏赐,如向未尝怒也。[6]
上述六条材料,互有出入,《新唐书》文字改写得较多,《旧唐书》《资治通鉴》《大唐新语》《谭宾录》显然记述较为接近。有以下史事需要注意:(1)在身份方面,《旧唐书》《新唐书》《资治通鉴》《大唐新语》《谭宾录》的作者均认为秦鸣鹤为侍医,只有《唐语林》的作者认为秦鸣鹤为待诏。(2)对于被刺的穴位,《旧唐书》《唐语林》记为百会穴;《资治通鉴》《谭宾录》《唐语林》则记为百会、脑户两穴,《新唐书》虽省去穴位名称,但从“医一再刺”来分析,仍指百会、脑户两穴。(3)关于武则天对秦鸣鹤为高宗治疗的态度,六条材料一致显示:武则天的本意是“不欲高宗治愈”,起初以“天子头上,岂是出血处邪”为由加以反对,待治疗有效果而高宗疾病减轻时,她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而果断赏赐秦鸣鹤,反映了一个政治家的机敏和善断。(4)《新唐书》《大唐新语》材料显示:秦鸣鹤为高宗治病时有另一侍医张文仲在旁,且排名在秦鸣鹤之前;在治疗方案遭到皇后反对时,只有秦鸣鹤“顿首请命”(或“叩头请命”),即冒着杀头的危险而坚持己见,这说明秦鸣鹤对高宗是忠诚的。这件事秦鸣鹤只是得到皇后的赏赐,而张文仲事后却不断升官,表明他极有可能是皇后的心腹。(5)对于高宗的病名,《新唐书》记为“头眩”,《大唐新语》《谭宾录》均记为“风眩”,《唐语林》则记为“脑痈”。笔者曾撰专文,探讨高宗的“风疾”及其治疗,认为风疾(中风)是高宗疾病的总名,风眩(即“头眩”)、风痺、脑痈是高宗疾病的具体名,也就是说,风眩(脑血栓形成)、风痺(脑栓塞)、脑痈(脑瘤)是高宗风疾的不同发展阶段[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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