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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维性战栗:物与记忆的跨界之旅

时间:2023-07-1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普鲁斯特这样理解物与记忆的关系,他因此用一块玛德琳蛋糕撬开记忆的鸿篇巨制。成长于杭州的两位女性,作品里有种隐性的“南方属性”。这种身体感教会我们辨识物质性的肌理层次,选取与物性的亲疏关系,展现方式。画出来,以十足的幽默感,将它们倒错偏移,在指尖发梢的微茫里,把光释放出来,摆脱智力的控制,摆脱犬儒的说教,回到纤维性战栗的一刹那,与属于我们的风景,属于我们的大地相遇,活在我们自己的生态里。

纤维性战栗:物与记忆的跨界之旅

“我们生命中的每一小时一经逝去,立即寄寓并隐匿在某种物质对象之中,就像民间传说所说死者的灵魂那种情形一样。如果这对象我们没有发现,它就永远寄存其中。我们是通过那个对象认识生命的那个时刻,我们把它从中召唤出来,它得到解放。”普鲁斯特这样理解物与记忆的关系,他因此用一块玛德琳蛋糕撬开记忆的鸿篇巨制。成长于杭州的两位女性,作品里有种隐性的“南方属性”。这种“南方属性”又正是由她们对于物的态度体现出来的——物品犹如人一样的在场(present),而这种对于在场的暗示,早就深深植根于南方的日常体认中。此地丰饶的风物带给子民一种经日常生活熏染的物质经验,一种本真的身体感。这种身体感教会我们辨识物质性的肌理层次,选取与物性的亲疏关系,展现方式。西湖就是我们的玛德琳,每一位生于斯长于斯的孩子,都拿得出一张与西湖的合影。但杭州又不止于此,刘颖和席丹妮的创作也不止于西湖,这一块“玛德琳”它连着河,带着江,通向海,迁带出一整个水的世界。携揣着南方多层次的生活经验给予的敏识,携揣着一份极端化世界的超精确度,她们把物品像演员置于舞台一样置于画面中心,与画面去搏斗,完成绘画语言的勾环连接,把我们带进物品与它的周遭世界。那是犹如大麻的世界,其中并没有无中生有之物,但内中所存在的一切,强度却成倍数增加。那是至为隐秘且搅动人心的东西,它将画面构筑成“超化身”(ultra-incarnation)的场域。

某种程度上来说,当代的画家们已很难恪守现代主义绘画的那些命题。生活在级差并置的当下时空里,艺术家们动用的每一个题材,都带有一种交叉意味。譬如席丹妮笔下的这些物件,它们多半来自当代城市空间大改造后的遗存,是廉价的工业制品,又是某种当代记忆的持存。丹妮与它们不时一遇,唤起人们流徙于城市的一段生活经历,逝去的时间按着神奇的约定,复活了。经济急遽发展下改变的当代生活,作为创作的一种视差(parallax,指由观看的实际运动所造成的观看对象的位移)直接介入画面,冲破了绘画形状和构图带来的同一性。并不是架上绘画就必定丧失了当代感,反之三维装置就等同于当代艺术。由于有这样一种迫人的视差存在,绘画纯然的视觉性与语言上的时间性交融起来,现实主体侵入了物的凝视,例如丹妮作品中的旧床垫、破沙发等,它们是具有了时间性的视觉空间。一种不同的感知方式正降临于每一个当代人身上,这是时代的配给制给予的利好。废弃物带着被推倒边界的生活挤进我们目光里,使我们的生活亦随之摇摆。刘颖则在规整齐致的风景旅游城市里找寻缝隙,在景观的严密组织里舍船入洞,找寻缺口。她不信旧有的规则,带着我们在风景区里重新发明风景。工业化生产比其他任何力量都更彻底地侵蚀了艺术的种种旧秩序,艺术家从物化的自然中强求原初的印象,并在这种抗争中走向抽象,亦屈服于系列性。比起前辈,刘颖才刚刚开始,她和席丹妮一样,都带着对于高度景观化社会的自觉反抗,进入大建设大开发时代的地质故事里。我们随着艺术家的目光一起位移、下滑,降到这些最不引人注目的物微末的污垢与姿态中,颠倒并去除柏拉图主义,去除中心化,让表象在边界上嬉戏,表象也即成为临界点,成为时代命运的表征。画出来,以十足的幽默感,将它们倒错偏移,在指尖发梢的微茫里,把光释放出来,摆脱智力的控制,摆脱犬儒的说教,回到纤维性战栗的一刹那,与属于我们的风景,属于我们的大地相遇,活在我们自己的生态里。“它们别无所求,”普鲁斯特说,“只求解放出来,增殖我们的诗情和生命的财富。”(www.xing528.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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