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西方国家普遍将兵棋称之为“wargame”,这是从德语的“Kriegsspiel”直译过来的。美国《国防部军事及相关术语辞典》对“war game”的定义是:“A simulation,by whatever means,of a military operation involving two or more opposing forces using rules,data,and procedures designed to depict an actual or assumed real life situation”[25]。翻译过来即为:运用为描述现实或设想的真实情况而设计的规则、数据和程序,以任何手段对两支或多支对抗力量间的军事行动进行的模拟。
从这一定义可以看出,美军所说的“wargame”,重点强调“双方或多方”的对抗,不强调具体的方式和手段,只要有所遵循或依据,即“运用规则、数据和程序”,完成双方或多方对抗行动的模拟,就可以称之为“war game”。其范围很宽泛,计算机仿真、军事运筹分析等,只要是用于模拟双方或多方的对抗,都可以归入“war game”。需要注意的是,并不是说计算机仿真、军事运筹分析在概念上从属于“war game”,而是指作为一种方法和手段,可以为“war game”所用。
从词义上与美军“war game”直观对应的是我军的“兵棋”。我军对“兵棋”的定义是:“供沙盘或图上作业使用的军队标号图形和表示人员、兵器、地物等的模型式棋子”。[26]将“兵棋”认为就是“模型式棋子”,这毫无疑问是有问题的。就像我们研究象棋时,至少应该包括棋子、棋盘和象棋的规则。
我军还有另一个与兵棋相关的定义——“兵棋推演”,即“对抗双方或多方运用兵棋,按照一定规则,在模拟的战场环境中对设想的军事行动进行交替决策和指挥对抗的演练。分为手工兵棋推演和计算机兵棋推演。”[27]这一定义主要包括了“对抗双方或多方”、“规则”、“模拟的战场环境”、“交替决策和指挥对抗”等关键词,与美军由“war game”引申出来的动词“wargaming”的涵义是比较接近的。但是,“兵棋推演”中强调“交替决策和指挥对抗”,实际上是刻板的套用手工兵棋推演的方式。除非是“计算机化的手工兵棋”还会要求“交替决策”,真正的计算机兵棋推演中,已经不再“交替”进行决策和指挥,因为实际作战中是不存在这种约束的,这是手工兵棋不得已而采取的推演方式。
需要另外说明的是,美国《国防部军事及相关术语辞典》中并没有“wargaming”的定义,但是无论该辞典中还是其他官方正常文献中都经常用到“wargaming”一词,同时也经常用到单独的“gaming”。不能将“gam⁃ing”与“wargaming”完全混为一谈,前者仅仅是“推演”的意思,如果也翻译成“兵棋推演”,就会出现美军某些“兵棋推演”中根本没有运用“兵棋(war game)”这样的错觉。
再来对比美军“war game”与我军“作战模拟”的概念。我军的作战模拟(warfare simulation)是指“按照已知的或假定的情况和数据对作战过程进行的模仿。分为实兵演习模拟、沙盘或图上作业模拟、兵棋推演模拟、计算机作战模拟等。”[28]两者的基本涵义是比较接近的,主要的区别在于我军的“作战模拟”包括了实兵演习模拟,而美军的“war game”要求“运用规则、数据和程序”,应该是不包括纯粹的实兵演习,而类似于美国空军“红旗”演习这样的半实物仿真,按照美军的概念则可以归为兵棋。这与目前学术界对“兵棋”这一概念的广义认识,是比较吻合的,即除了实兵演习之外,所有的作战模拟都可以称之为兵棋,而“兵棋推演模拟”特指手工兵棋推演,计算机作战模拟与计算机兵棋则本质上是同一事物。
这样就出现了一种错位的情况,我军的“兵棋”这一概念,在词义上与美军“war game”是对应的,但从内涵上来看,我军的“作战模拟”与美军的“war game”更为接近。因此,需要进一步来对比分析美军的“作战模拟”的具体含义。(www.xing528.com)
美国《国防部军事及相关术语辞典(2013年版)》中并没有“作战模拟”的词条。“simulation”这个词总共出现了26次,其中25次是用于解释其他词条,“computer simulation”是一个独立的词条,但本身是没有具体解释的,仅仅强调要进行模型校核和验证。并且,simulation通常是与model⁃ing组合在一起,即modeling and simulation,与我军的“建模与仿真”是对应的。从“war game”的定义也可以看出来,本身也是一种“simulation”。
那么我军的“作战模拟”对应于外军哪个词条呢?上一节关于“兵棋在我国”的发展历史梳理中,可以看到改革开放以后我军作战模拟的兴起主要源于钱学森同志的大力倡导。而钱学森的助手——王寿云同志,于1984年出版了我军第一本现代作战模拟的专著,在分析作战模拟的起源时介绍的就是冯·莱斯维茨的“战争游戏”,在“作战模拟”后用括号注明了“War game”;并且区分为刻板式作战模拟和自由式作战模拟,在这两个概念的后面也用括号注明了“Rigid War games”和“Free War games”。[29]由此可见,我军改革开放以后的所说的“作战模拟”对应的也是美军的“war game”,而技术思路和内核支撑上更多的是借鉴了“modeling and simula⁃tion”。
综上所述,我军的“兵棋”和“作战模拟”概念,对应的都是美军的“war game”。那么,是不是由此可以认为我军这两个概念本质上是相同的,只是翻译不同呢?单纯的概念推理,似乎是可以这样理解的。但是,如果结合这两个概念在我军的发展历史来看,将这两个概念简单等同起来并不合适。一方面,20世纪七八十年代我军作战模拟兴起的时候,更多的是基于“modeling and simulation”,缺少任何手工兵棋推演的经验,尤其是缺少手工兵棋“规则”的支撑。另一方面,21世纪初我军重新启用“兵棋”这一概念,最根本的出发点是将我军长期由“modeling and simulation”技术主导的作战模拟,“拨乱反正”为军事主导,将手工兵棋的对抗性,以及基于军事经验综合提炼形成的规则、数据(裁决表)等引入我军的作战模拟。
结合作战模拟、兵棋这两个概念在我军提出的历史背景及其目的,以及简短又迅速的发展历程,可以认为兵棋在我军是一种特殊的作战模拟,既不能够将两者完全等同,也不适宜刻板地由手工兵棋的表现形式来限定现代的“兵棋”概念。由此,提出以下的定义:
兵棋是运用形象化表示战场环境和军事力量的地图和棋子,以军事实践经验统计分析形成的规则(数据)为主、模型为辅,模拟并裁决双方或多方对抗博弈活动的工具。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