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瓷器的兴起及其对陶瓷史的影响

元风烈，元风烈，元风元瓷建功业。公元1271年，来自蒙古高原的金戈铁马横扫亚欧大陆。在蒙古人的统治日益巩固之时，忽必烈正式建立元朝。元者，大也，此风之劲烈，势不可挡。元王朝疆域“北逾阴山，西极流沙，东尽辽左，南越海表”（《元史·地理志》）。元朝粗犷的文化风格与其融入亚欧大陆各民族的多元文化，不仅反映在生活的方方面面，也充分体现在制瓷风格上，大盘子、大碗、大杯、大瓶、大罐等适合游牧的蒙古人用来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元帝国在开疆拓土的同时，将亚欧大陆货物贸易也发展起来，在亚欧大陆上刮起一股强劲的中国瓷器风。因疆土面积广袤、市场需求增大且多样化，好的瓷器产品不断涌现。

图1-1 马家窑文化彩绘陶罐

（南京钰缘泉博物馆提供）

图1-2 夏家店文化黑陶鬲

（南京钰缘泉博物馆提供）

图1-3 西周原始青瓷壶

（《中国古陶瓷图典》收录）

瓷器的产生与发展和其他器物一样，有着由原始到不断成熟的发展过程。陶器的发明是新石器时代的一个重要特征，如图1-1、图1-2所示。至新石器时代晚期，龙山黑陶已表现出瓷的某些特征，薄如纸，黑如漆，坚如瓷，明如镜。商代之前的工匠在长期制陶过程中，对于烧陶的原料开始有意识的选择，烧制出了白陶器，为瓷器的出现创造了条件。据目前已经发现的考古资料可知，大约在公元前16世纪的商代中期，我国古代劳动人民在烧制白陶和印纹硬陶的实践中，在不断改进原料的选择与处理，以及提高烧成温度和器表施釉的基础上，创造出了原始的瓷器。(1) 不过，最初的原始青瓷其实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瓷器，它的烧造温度还达不到1200℃。东汉学者许慎在《说文解字》中对瓷的解释是“瓷，瓦之坚者也”，瓦属陶器。目前在我国黄河中下游地区的河南、河北、山西和长江中下游地区的湖南、湖北、江西等地都发现了商代的原始瓷器，图1-3是西周原始青瓷。

图1-4 江西景德镇馒头窑

图1-5 绍兴博物馆龙窑

（郑延渝摄）

图1-6 福建水吉镇龙窑

（郑延渝摄）

中国制瓷的历史长河中，窑口众多，具体有多少无人能够统计清楚。以我们考察过的福建建阳县水吉镇龙窑为例（图1-6），窑址遗迹发现有99处之多。建阳县的芦花坪、牛皮仑、南山等地窑口就更多了。(2) 河南汝州、宝丰、鲁山等地的窑口也不计其数。唐代以后，北方窑口由盛到衰，南方制瓷业由小变大，由弱变强。景德镇瓷器就是南方窑口的代表，也是中国瓷器被世界熟知的典范（图1-4、图1-5）。有一种说法英文“China”的由来就是景德镇“昌河之南”地名的音译。其实“China”一词的出现，不晚于辽金宋、不早于先秦，大致出现在隋唐时期。学界基本认定其作为瓷器的指代远远晚于其代指中国的本意。我们认为“China”有“中国”和“陶瓷”双关含义的时间应该是宋元时期。因为这一时期，景德镇制瓷业影响力越来越大，瓷器的出口也越来越多。到了元代瓷器对外贸易更加繁盛，海外定烧瓷器亦大量出现。只有广泛的认同才可能达成共识，故外国人把中国（China）来的瓷器统称为“China”就不足为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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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7 青釉褐彩羽人纹盘口壶

（南京市博物馆藏，郑延海摄）

图1-8 青釉褐彩双系盖罐

（南京六朝博物馆藏，郑延海摄） 

元代开始，元青花、釉里红、青花釉里红的大量出现，开创了用着色剂在瓷器釉下作画的先河，在此之前多是一些简单的绘画装饰，这为之后的明清颜色釉发展奠定了基础。

古陶瓷研究与鉴定泰斗耿宝昌先生认为：关于青花瓷起始年代的问题，在学者之间有不同的看法。在青花瓷器的定义及标准器尚未明确以前，出现所谓“唐青花”、“宋青花”以及“元早期青花”的提法是不足为奇的，或因资料依据不足，牵强附会；或以点代面，以偏概全，总之，都是难以成立的。难以成立的原因大多是以一概全，混淆了“量变”与“质变”，即“陶”与“瓷”的区别。

我们判断一件瓷器是否为青花瓷，需满足以下三个条件：首先要用氧化钴做着色剂，其次为釉下画彩，最后是着色剂在恰当的高温还原气氛下形成蓝色。目前发现的唐代及宋代的“青花”瓷片标本，是否具备青花瓷上述的条件，值得探讨。再者，目前仅出土少量的唐宋时期的“青花”标本，尚无一件完整器发现，直到元青花的出现。这中间间隔了近500年，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青花瓷器出现，亦值得商榷。

图1-9 高岭土

（远景图）

图1-10 高岭土

（近景图）

图1-11 瓷石

（南京钰缘泉博物馆提供，郑延渝摄）

宋代时的景德镇一带就发现了上佳的高岭土（图1-9、图1-10）和瓷石（图1-11），将两者按比例混合，即可生产出瓷器。由于北宋时期政治经济文化的重心仍在北方，景德镇的制瓷业虽然已经形成，但制瓷的工艺水平相对还是比较落后，影响力并不大。南宋时政治文化经济重心南移，带动南方制瓷业的迅猛发展，景德镇的瓷器才成为人们竞相追捧的新宠。元代，景德镇瓷器在大批技艺高超的工匠们的努力探索下，取得了辉煌的成就，奠定其在中国瓷器史上举足轻重的地位。本书所表述的元代瓷器，主要就是指元代景德镇地区烧制的瓷器。

(1)冯先铭：《中国陶瓷史》，文物出版社，1982年，第76页。

(2)冯先铭：《中国陶瓷史》，文物出版社，198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