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其他几家出版社一样,我们决计引进《哈利·波特》中文简体字版权,一开始是在比较保密的状态下进行的,目的都是为了减少竞争对手。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乃兵家常法。然而,应了一句“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句俗话,何况是信息社会,长时间地封锁信息是困难的。2000年7月26日的《中华读书报》最先披露了所谓的《哈利·波特》“版权大战”的战况,用了“激战正酣”这样的词语来渲染。我们看了报纸顿感有些紧张,此前只是从英方那里知道国内还有出版社有意于此,可没想到有报纸上说的那么多家(当时说的是10多家,实际上是7家,当然都是很有竞争力的7家出版社),尽管我们与对方的谈判已经进入技术性问题阶段,却也担心夜长梦多、岸边翻船,当时就一心希望我们临近成功的谈判尽快达成协议。于是我们又一次电催英国,对方答复协议书已经寄出,即日可以收到。过了三天,也就是7月29日,协议书收到。有关条件都是原先在多次往返的传真函中讨论议定的,我们再作研究认可后,我于8月3日签署寄回。这时才算是松了半口气。为什么说是半口气呢?因为J.K.罗琳还没有签署,合同尚未生效,从理论上讲还有变化的可能,这憋了8个多月的一口气还不能松下来。
这时候新的问题来了。早在7月13日网上就有消息说英国方面表示《哈利·波特》中文简体字版权已经决定授权给国内的一家出版社,社名未被告知。从那时起,记者询问我们是否获得授权的电话就没断过,现在协议我们又签了一半,似乎该发布新闻了。策划室孙顺临来报告,说是顶不住记者朋友的纠缠,是不是就此发布新闻。我说还是要顶住,还不到开锅的时候。我和他讲了一个道理,一个新产品在投放市场之前,如果能引起社会广泛的注意,进而引发顾客强烈的兴趣和购买的欲望,固然是再好不过的了;但是这个新产品必须接踵上市、趁热出笼,否则会形成信息的走失和市场销售的落空。现在由于有了《哈利·波特》在国际上的成功,又有了国内的版权之争,注意、兴趣和一定程度的阅读的欲望都有了,可是现在协议还没有最终签下来,而离出书至少还得两个月(我们已经提前安排翻译,正在进行之中),一旦版权之争揭晓,那些注意和兴趣就会逐步消失,阅读的欲望会减弱,岂不可惜!现在是能顶住一天也是好的,到实在顶不住了,我们再开一个新闻发布会,新闻发布会还要准备提供给记者们多一些新闻内容,让他们用这些内容去不断地引发读者的兴趣,继而形成购买的欲望和行动。
我召集了《哈利·波特》项目准备会,提出严格保密的要求,统一部署投产的准备工作。这时,《中华读书报》《北京青年报》《北京晨报》还有外省的一些媒体都对“版权大战”给予了显著的报道,又是“群雄逐鹿”,又是“冲击波”和“反思冲击波”,又是“即将登陆”和“能否安全登陆”,等等,一时之间好不热闹。社会注意力的持续为将来的销售打下了更为坚实的基础,也为我们后续工作赢得了时间。直到8月26日克里斯多弗·利特尔把协议寄回到北京,这时我意识到不好再回避记者的追问了,这里面有一个新闻道德问题。于是在8月的最后一天,我们举行了隆重的专题新闻发布会。这时距离图书出版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关于《哈利·波特》的话题能够与图书上市的新闻相衔接了。
我们为《哈利·波特》版权引进准备了不少话题,请记者分别提问。譬如,如何防盗版,如何印制,使用什么特殊材料,举行什么样的首发仪式(国内媒体也有报道,《哈利·波特》第四部在美国是午夜零点举行首发仪式的),销售时将会赠送什么样的礼品,等等。对这些话题我们都做了仔细的设计,向媒体做了适当的喂料,帮助记者们做成文章。为一本书的版权引进召开新闻发布是很少有过的事情,人文社做了,而且会议内容准备得也还比较丰富,新闻发布会取得了成功。
我们开始进入耐心等待新书出版前的最后一个月。一天,王瑞琴来跟我说,一份很有影响的南方报纸发了一篇长文,题目是《中国书业:国际畅销书的滑铁卢》,作者是我们熟悉的外国文学专业人士。文章对《哈利·波特》的市场前景提出了疑问,一是从文化差异的角度估计中国的少年儿童读者不一定喜欢;二是从以往许多国外畅销书在中国较差的销售业绩来判定《哈利·波特》不配有更好的命运;三是《哈利·波特》在日本销售业绩不像欧美国家那么好,看来亚洲是《哈利·波特》的滑铁卢。王瑞琴很不高兴,说是别人的小孩还没出生怎么可以就掐算出小孩要死呢!我则是亦喜亦忧。人家为你的产品算出一个不好的命运,当然是烦人的事情,可是转念一想,这不也是关于《哈利·波特》话题的延续吗?甚至是话题的深层次延续,既可以展开讨论,促进出版文化的思考,又给了我们一个引起广泛注意和兴趣的机会,只要我们的图书总体质量经得起讨论,也还是值得高兴的。我笑了笑,说没有关系啦,说了会引得读者以后去找书来看。当然,最好有文章回应,说《哈利·波特》在中国不会走滑铁卢,有话题总比没话题好。(www.xing528.com)
我这里还要特别提到网络宣传。由于网站的新兴地位,他们的宣传往往具有现代气息和民间色彩,不少网站对《哈利·波特》的宣传,为《哈利·波特》营造了具有现代气息的广泛影响。“800”网站抢先一步与我们签下了网上购书协议,博库网站与我们签下了独家配合宣传协议,他们很精心地设计了宣传主页。有一天我们发现网上出现了经过注册的“哈利·波特网站”,经过打听,原来是一位哈利·波特迷创办的。对此我们有一点遗憾,但也没办法,说明人家很有前瞻性和操作能力。话说回来,反正是宣传我们的《哈利·波特》,正求之不得,应当表示感谢。后来她和我们也有过很好的接触和配合。
经过我们多方策划与运作,业内人士和广大读者对《哈利·波特》的兴趣越来越浓厚,可谓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先声可以夺人,形成了比较充分的舆论先导和市场准备。
为《哈利·波特》版权引进举行新闻发布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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