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代木偶动画师：创作巅峰的接班人

当特恩卡已经到达他创作的巅峰之时，他的一些年轻的同事们也在迅速接近自己的事业顶点。所以，20世纪60年代，捷克涌现出各种题材的众多优秀动画作品，也涌现出一些颇有锐气的新生力量。布莱提斯拉夫·波扎就是其中最杰出的一位。他也是特恩卡最早的合作者。事实上，特恩卡多部影片漂亮的木偶动作都出自波扎之手。作为一名木偶动画师，波扎最精彩的段落之一是《捷克古老传说》中的尼克兰王子被恐怖和怀疑击垮的那一段：波扎按照真人演员的表演逐帧掰动木偶，完成了惟妙惟肖的肢体动作。

波扎本人的原专业是建筑，不过大学毕业后就来到布拉格的动画电影制片厂工作。他创作过多种类型的电影：动画片（包括手绘和木偶片）的题材有儿童片、政治寓言，还拍过纪录片和实拍电影。1952年，特恩卡做了导演后，他与特恩卡的合作仍在继续。所以，此后在波扎影片的演职人员表上，也会看到担任动作设计、背景绘制或木偶雕刻的特恩卡的名字。

波扎最重要的影片是曾在戛纳电影节获奖的《多喝了一杯》，影片讲述一名年轻的摩托车手的悲剧故事。开篇时，晴空、风筝、蜗牛构筑了一派轻松的郊区公路景象，疾驰在路上的摩托车手英姿飒爽，生气勃勃，对生活充满热爱。然而，中途小酒馆里的经历却改变了一切。恰逢酒馆老板的女儿举行婚礼，摩托车手不顾“行车勿沾酒”的提示招牌，也加入举杯庆祝的行列。触景生情的他还想起了自己的未婚妻，又忍不住多喝了一杯。再向前行进的路上，天色渐暗，摩托车手渐渐失去理智，先后与汽车、火车、飞机竞技速度，结果在一个拐弯处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故。该片在木偶片的运动摄影上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同时片中略带表现主义色彩的照明和视效也十分成功。影片的结尾处，当主角已经死去，从他怀中掉出的未婚妻的照片依然在继续旋转着前进，写实和想象在这里的结合回味无穷。

图11-9　特恩卡作品

波扎众多作品的主题多种多样，《再来一杯》是绝对的现实主义作品，《狮子与旋律》则是波扎的象征主义代表作。片中的旋律是被一名在沙漠中葬身狮口的音乐家用手风琴演奏的，音乐家早已离开尘世，手风琴却留在狮子的身体中，随着它的一举一动发出阵阵乐音。有了这样的“伴奏”，狮子走到哪里都会被其他动物发觉，不久，狮子就再也捕不到猎物，最终饿死在荒漠中，变成一堆白骨。而手风琴——艺术的象征，依然鲜活。若干年后，又一位年轻的流浪艺人到来时，便又在荒漠中发现了它，美妙熟悉的旋律再次响起。这部没有对白的木偶片充分利用音响效果，尤其是手风琴由于狮子身体的运动而发出的不谐和音，既是剧情的发展，又带有恐怖色彩，成为渲染气氛的一个因素。(www.xing528.com)

如果说波扎是捷克木偶动画忠实的继承者，那么另一位享誉世界影坛的捷克动画家扬·史云梅耶就可以说是创新者。他的影片从内容主题和表现手法上都全面颠覆了捷克传统木偶片的脉脉温情和乡土气息，深受20世纪60年代西方艺术的影响，将时代的脉动用木偶电影来传达，形成了特有的风格。

史云梅耶的原专业是戏剧艺术，但他最初的工作却是画家和塑像家。1964年，史云梅耶转道电影，早期作品《最后的戏法》已经隐约透露出一些“史云梅耶化”的电影语言：想象中的虚幻物体从现实的物体中聚集或溢出，这两种状态各有不同的强烈力量和视觉效果，形成一种超现实主义的风格，传递给观众的则是作者的不安、困惑，以及隐藏在心灵深处的恐惧。该片结合木偶和逐格拍摄技术，描绘两个魔术师运用异国风味的戏法，试图打败对方的一场争斗。拍摄于1968年的《公寓》是史云梅耶最有名的电影作品，严格来讲是一部实拍的实验剧，全剧表现了一个人和自己带有敌意的家具之间的斗争。1982年的影片《多维对话》具有同样的震撼力。全片分三幕：第一幕描写两个头，（一个是食物做的，另一个是金属做的），在互相战斗；第二幕出现两个黏土物体被彼此的一种破坏性的爱而消耗殆尽；第三幕，两个泥土捏成的头出于友爱，互相为对方添加了一些其他物质，最终却将和善的关系变得狂乱起来。史云梅耶的影片中，充满恐惧、残酷、颓废和荒诞不经，但同时也会给人思索的余地，偶尔还带着黑色幽默。他影片中的物体带有明显的时代痕迹，而且总是被置于一种不安的位置——毁灭的房屋、有着苍白墙壁的冰冷房间……史云梅耶发掘生活中物品特有的质感，并且不断强调这些特色。在史云梅耶的影片中，可以看到大片的肉块连走带跑地奔忙，精致的古董玩具被绞碎来煮汤等。这些意象传达出作者对游走于真实和梦呓之间状态的热爱之情。同时，在史云梅耶其他类型的作品中也能看到这些特色。1974年，他制作了实验剧种“触摸物体”，在舞台上将传统的视觉体验转化为触觉。因此，不仅作为动画片导演，作为设计师、雕塑家和蚀版画家，史云梅耶也有大量出色的作品。

由于史云梅耶丰富、敏锐然而令人不安的探索行为，他往往被那些正统的美学家们所不容，但他的作品在年轻人中却受到欢迎。而且史云梅耶的木偶影片也发扬了捷克传统木偶的高超技艺，并且在他的手中融入更多的绘画和装饰元素，再加上他很少重复的大胆的奇思妙想，影片因此变得更加华丽细腻。所以，一些后来的动画艺术家从史云梅耶的影片中得到诸多创作灵感。而史云梅耶的作品本身，也揭示了动画影片更为巨大的表现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