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哲学史上,早就有人提出理的概念,韩非子曾说:“夫道者弘大而无形,德者核理而普至。”(《韩非子·扬权》)北宋时的周敦颐和张载都提到理的概念。而二程自家体贴出来的“理”,有自己的特点。
理或天理是独立的最完备的客观存在。在二程的著作中,理是独立于客观事物之外的独立存在。“天理云者,这一个道理,更有甚穷已?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人得之者,故大行不加,穷居不损。这上头来,更怎生说得存亡加减?是它原无少欠,百理具备。”(第31 页)“理则天下只是一个理,故推至四海而准,须是质诸天地,考诸三王不易之理。”(第38 页)从这里可以看出,理或天理是客观的独立存在,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不因尧好而增加,也不因桀坏而减少,百理具备,原无少欠,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遍的永恒真理。这就为后来的宋明理学派奠定了基础,都认为理是世界万事万物的总根源。
理或天理也有主观性。这里讲的主观性,是二程把理或天理当作主观意识,并认为这种主观意识是独立于事物之外的存在,是万物之源。他们说:“‘万物皆备于我’,不独人尔,物皆然。都自这里出去,只是物不能推,人则能推之。虽能推之,几时添得一分?不能推之,几时减得一分?百理具在,平铺放着。几时道尧尽君道,添得些君道多;舜尽子道,添得些孝道多?元来依旧。”(第34页)这里所说的“万物皆备于我”,是孟子的原话,他们解释说,孟子的话里不仅包括人也包括物。在二程看来,“理与心一”,“一人之心即天地之心,一物之理即万物之理”。(第13 页)这就把人的主观意识当作独立存在,当作万物之源,认为万物“都从这里出去”,万物都出于理。这就成为后来的宋明心学派认为理是心,是世界万事万物的总根源的基本根据。
二程在处理理与气的关系时,认为先有理后有气。他们认为理或天理是第一位的存在,他们说:“所以谓万物一体者,皆有此理,只为从那里来。‘生生之谓易’,生则一时生,皆完此理。”(第33 页)又说:“万事皆出于理。”(第33 页)这就十分明白地说出理或天理是万物之源,万物都从理那里出来。二程批评张载“太虚即气”的思想。他们说:“亦无太虚。”“遂指虚曰:‘皆是理,安得谓之虚?天下无实于理者。’”(第66 页)他们认为都是先有理后有气,“有理则有气,有气则有数”。(第1227 页)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先有理或天理,后才有气有万物。(www.xing528.com)
理或天理是万物的规律。他们说:“万物皆有理,顺之则易,逆之则难,各循其理,何劳于己力哉?”(第123 页)这就是说理或天理是万物的客观规律,顺着它就容易前进,如果违背这些规律,就会寸步难行。正像水是寒的、火是热的一样,人们只能按其特点办事,是不可能随便改变的。
从二程对理或天理的论述中,我们不难看出他们的共同点与不同点。其共同点是他们都承认理或天理是至高无上的客观存在,共同为儒家的伦理道德、社会制度的永恒性辩护。不同点是他们对理或天理看法不同。程颢过分强调理的主观性,把理当作心,心是万物的本源。程颐过分强调理或天理的客观性,把理或天理看作是脱离客观事物的存在,把理或天理作为万物之源。这种不同之点,为后来的陆(九渊)王(守仁)心学派和程朱(熹)理学派开了先河。正如冯友兰所说:“兄弟二人开一代思想之两大派,亦可谓罕有者。”(《三松堂全集》第3 卷,第300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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