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度理论的基本观点及其优化方法

制度理论（Institutional Thory）起源于19世纪的社会学研究，目前已经扩展到经济学、组织学、管理学等领域。新制度理论（New Institutionalis或Neo-institutionalism）关注于社会结构深层次的反馈方面，即制度如何影响社会以及与社会的交互方式。最近几十年里，在社会科学领域关注于新制度理论的知识思潮中，很大一部分战略管理的研究者已经逐渐意识到，制度对企业经营活动的影响已经不仅仅是作为一种情景因素（Oliver，1997）[200]。取而代之的是，制度被认为可以直接影响企业战略的形成和实施（Peng等，2009）[105]。基于此，学术界兴起了一阵基于制度的战略管理研究热潮。基于制度的战略视角研究，已经被视为拉动战略管理领域发展的三驾马车之一，另外两大推动因素分别是Porter（1991）[201]基于产业的观点和Barney（1991）[33]基于资源的观点。战略领域的三大理论如图2-4所示：

图2-4　战略领域三驾马车（源自Peng（2009）[105]的研究）

到底什么是基于制度的战略管理的源泉呢？这种基于制度的观点如何能让我们在基于产业和基于资源的基础上更好的理解战略呢？在基于制度的战略管理领域中，主要有外部和内部两种力量。外部力量主要是近三十年中，由经济学家和社会学家发起的社会科学中的新制度运动（Meyer和Rowan，1977）[202]。制度被认为是一种游戏规则。更正式的来说，制度被经济学家Douglass North定义为“人们自己设计的限制人们交互的一种机制”，被社会学家W.Richard Scott定义为“为社会行为提供稳定性和意义的规则、规范和认知结构等”。虽然从表面上看，经济学家和社会学家对于制度的定义不尽相同，但是North将制度分为正式和非正式制度恰好是对Scott将制度分为三个主要支柱：规则、规范和认知的很好的补充。不管哪种对制度的定义，一个能够达成共识的核心命题是：制度确实有影响。学者们围绕着这一核心命题，进一步研究的就是制度如何影响，怎么去影响，通过什么方式去影响（Powell，1996）[203]。因此，继续研究制度如何影响企业的行为和战略选择也具有深远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除了外部力量的影响之外，基于制度的观点也通过一种内部力量来影响企业的战略选择。基于产业的观点主要来自于美国20世纪70年代以前的竞争模式，很大程度上忽略了历史因素和制度因素（Narayanan和Fahey，2005）[204]。最有名的当属Porter的五力模型（供应商的讨价还价能力、购买者的讨价还价能力、潜在竞争者进入的能力、替代品的替代能力、行业内竞争者现在的竞争能力），企业间竞争和与之对应的解决方案：成本领先战略。在战略管理领域中，基于产业的观点很少关注竞争背后的实质到底是什么。实际上，正式的政府规则、制度以及非正式的媒体、顾客感知等对于塑造竞争环境同样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Dobbin和Dowd，1997）[205]。在一定的制度环境下，成本领先战略被指控为不道德的战略（如沃尔玛当年的每天低价战略）。在另外一些条件下，成本领先战略甚至是不合法的，如日本的书籍销售行业，限价是不合法的，而且价格竞争也是被禁止的。在国际贸易中，一味地追求成本领先战略而忽视了当地国家的贸易法规会很容易被指控倾销等罪名（Schuler等，2002）[206]。因此，在战略管理领域，基于产业的观点没有对于外部环境提供足够的关注。类似地，基于资源的观点也被认为没有很好地构建外部环境（Priem和Butler，2001）[207]。有价值的、稀缺的、难以模仿的资源和能力在某些环境下，可能就变成没有价值的、多余的以及容易被模仿的资源（Brouthers等，2008）[208]。RBV观点的提出者Barney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观点的局限性：企业资源的价值必须在特定的市场环境下才能够实现（Barney，2001）[151]。很多学者忽略了这一问题，因此都没能够开发一个能够说明企业竞争优势的理论。总的来说，从外部来看，从社会科学领域发展出来的新制度学派鼓励学者们更多地关注制度对于企业战略的影响。从内部来看，由于基于产业和基于资源的观点都缺乏对企业所处外部环境的关注，因此新制度观点的出现能够很好地克服这些缺陷。

可以确定的是，环境对于企业的影响在文献中都是一直被关注的。但是，战略领域的学者总是更喜欢“任务环境”（Task Environment），他们更多地关注于经济学的变量如市场需求和技术变化等。直到20世纪90年代中期，学者们才逐渐将注意力从任务环境转移到制度、组织和战略选择的交互中来（如Narayanan和Fahey，2005）[204]。这时，基于市场的制度理论框架被大家理所当然地接受，而正式制度如法律和规范，以及非正式制度如文化和行为准则被认为是一种背景。这时，一些学者认为仅仅把制度当作一种背景是不够的，这样的缺陷在研究新兴经济体中的公司战略问题时显得更加突出（Clougherty，2005；Scott，2008）[209，210]。换句话说，当在发达经济体中市场能够顺畅地运作时，市场支撑机制几乎是看不到的，但是在新兴经济体中，市场化运作非常有限，强有力的市场支持制度的缺乏是显而易见的（Zacharakis等，2007）[211]。20世纪90年代以来，新兴经济体的经济蓬勃发展，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关注这一领域。事实上，制度视角是在新兴经济体中研究战略问题的一个非常行之有效的工具。(www.xing528.com)

很明显，仅仅把制度当作背景或者作为控制变量出现在研究中已经不够了。我们可以把制度当作自变量，这时主要关注的是制度和组织间的动态交互，并且认为组织的战略选择是这一交互的产物（Peng，2003）[195]。在Peng等（2009）[105]的研究中，如图2-5所示，作者认为企业的战略选择不仅仅是产业条件和企业自身能力的结果，同时也是应对外部正式和非正式制度约束的一种反映。

图2-5　制度、组织和战略选择（源自Peng等（2009）[105]的研究）

虽然制度有很多的功能，但他们最根本的角色就是减少不确定性，以及为企业战略选择提供依据（Peng和Delios，2006）[212]。宽泛的来说，制度之所以可以减低不确定性，是因为它为在其下运作的主题们提供了行为准则并且定义了什么是具有正统性。制度下行为主体，在既定的制度框架下合理地追求利益并作出战略选择（Lee等，2007）[213]。作为经济活动的主体，企业的经理们被认为是理性的。例如，在美国，（正式的和非正式的）竞争市场对于不平等的高报酬的容忍性推动了CEO报酬的大幅增长。在1980年里，CEO的平均工资是工人平均工资的42倍，而到了2006年，则扩大到了364倍。

虽然基于制度的战略研究已经发展的较为成熟，但仍然有很多问题值得进一步的深入研究和探讨。第一，基于制度的观点使得研究者和企业家们都开始重视来自公共政策的问题。企业如何更好地面对政府政策并合理地利用来自政府的政策支持，是将来研究的热点问题之一。第二，企业如何适应制度的变化和改变也是有意义的研究问题（Walker等，2002）[214]。全球性的经济危机和企业战略对此的响应是这些研究问题得以扎根的土壤。第三，如何合理的测量制度，并对以上的研究问题提出检验，也是需要学者们关注的（La Porta等，2008）[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