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的补史作用,主要表现为研究无文字可考的史前史提供实物资料及填补史籍失载的历史。
我们要研究无文字可考的史前史,只有仰仗于“记载”史前史的文物,即通过研究史前人类创造的文化遗存,来恢复无文字的社会,即我们通常所说的原始社会。
从埃塞俄比亚的阿瓦什河岸发现一具距今400万年的猿人遗骸,表明人猿相揖别至晚是起始于400多万年前(有的专家认为起始于500万年前,甚至有人认为更早,这有待考古新发现予以验证)。以此暂为人类社会开端计算,而以在埃及尼罗河三角洲地区发现距今7000年的象形文字(镌刻于墓内出土的陶器上)算起,人类文明史开始约距今7000年。这表明无文字社会所占时间长达393万年。这段漫长的原始社会史无文字记载,只“记载”于史前人类创造的物质文化遗存(即史前文物)中。因之,要研究、恢复原始社会的真实面貌,撰写原始社会史,只有依靠于文物。
以我国为例,其史籍之丰富堪称世界第一。正史二十五史及野史和其他古文献,都是研究中国史、断代史的珍贵史料,但由于正史及其他史籍,受阶级局限和当时条件、水平的限制,有大量史实(尤其是反映广大人创造性的史实)未被载入史册而失传,还有不少史籍因种种原因而散失或被湮没。凡此,都必须依靠文物予以修正和补充。
众所周知,人类社会是一个极为复杂的整体,从社会生产和社会生活,从经济基础到上层建筑,从衣、食、住、行到民间习俗等,无所不包,极为庞杂。史籍记载的内容,年代愈早记载愈简略,造成许多很能说明社会问题的史迹未被记载。在此情况下,只有依靠各个历史时期的文物(含有记载文字的文物)予以弥补充实。文物自身储存着多方面信息,其中有记载文字的文物(如中国所见甲骨文、金文、竹木简牍、帛书、石刻、写本或刻板印刷品及善本书等),更是直接记载历史的不同方面,保存了大量珍贵的历史资料,因此,文物具有重要的补史功能。这方面,我国表现尤为突出。(www.xing528.com)
在湖南长沙子弹库一楚墓,1942年被盗出一幅帛书(以白丝吊为载体而得名),后流失美国,私人收藏。1973年对该墓进行科学发掘,又出土大量文物,据其伴存物判明其年代,系属战国中晚期之间的作品。这幅楚帛书长47厘米,宽38.7厘米,墨书楚国文字900多字,饰彩绘图像。帛书四周绘十二个神像,各神像旁题记神名,并附注文字说明。对该帛书的内容和性质的诠释,学者们的见解尚不一,有的学者认为其中第八行有一段文字提到“天樯”(一种彗星)、“侧匿”(月初而月见东方)等天象灾异。第13行有一段文字有伏羲、炎帝、祝融、共工等名。有的学者认为还有女娲、帝舜、禹、契等名并涉及四时、昼夜形成的神话。经对四周十二神名与《尔雅·释天》十二月名对照研究,发现两者相合,图像旁附记,是记载十二个月的宜忌。
1977年,在河北平山战国时期中山王罾墓出土的大量文物中,最值得一提的是“中山三器”(王譬时所制的铜鼎、方壶及嗣王耔姿所制的铜圆壶)。“三器”均有长篇铭文。其中铁足铜鼎,最大径65.8厘米,通高51.5厘米,腹壁刻铸铭文多达496字,是已知战国时期字数最多且保存较完好的一篇铭文。内容梗概是:要以燕国国君哙,受其相邦子之的迷惑,把王位让于子之而遭到国破身亡为教训,颂扬自己的相邦辅佐国君,谦恭忠信的美德;告诫子嗣汲取吴败越、越又败吴的教训,不要忘记敌国时刻威胁着自己的安全。铜方壶,直径35厘米,通高36厘米,盖饰云形纽,局部饰四条夔龙。腹部四周刻铭450字;内容大意与鼎名同,是“警嗣王”的。铭文中有“皇祖文武,桓祖成考。”钢圆壶,腹径32厘米,通高44.5厘米。该器为王罾十三年制,罾崩后,嗣耔姿加刻一篇悼词,以悼念先王,共182字。其中心内容是颂扬先王的慈爱贤明,表彰相邦伐燕的战果。此外,于器足上还有22字,记载了制器时间、单位、负责官吏、工匠和该器的重量。在史籍中,有关中山国的记载很少,且十分零碎。“中山三器”的出土,“三器”中记载中山国历史的长篇铭文的发现,为研究战国时期中山国的历史提供了极为珍贵的实物资料。特别是有关中山伐燕,夺地占城的史料以及中山王系的资料,未见于史籍,而补充了史籍的缺失。在史籍中常有关于燕王哙让位之事,齐国伐燕的记载,却未见关于中山伐燕的记载。从鼎、壶铭文中方知中山相邦也率师参加了这次伐燕。又中山王系,从铭文有关于“皇祖文武,桓祖成考”四位先王庙号的记载,加上作铜鼎、方壶者王罾和作圆壶者,使先后六代中山王的世系衔接起来,这对史籍所载武公前后的历史又作了重要补充。
1974年,于湖北云梦县睡虎地11号墓出土一批秦简,经专家整理编纂,分《编年记》、《语书》、《秦律十八种》、《效律》、《秦律杂抄》、《法律答问》、《封诊式》、《为吏之道》及《日书》等九种。简文内容极为丰富,记载了战国晚期至秦始皇时期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法律资料等实况如林耀华主编的《原始社会史》等。即使有文字记载以来,也因条件所限,导致记载简略乃至疏漏,抑或因记载已佚,而需用文物史料补充之。文物作为有形的实体,为一些专门史的研究提供更形象、生动的实物资料。如艺术史中的建筑史、雕塑史、绘画史、服饰史等的研究,文物所发挥的史料作用是文献资料所发挥的作用无法相比的。
此外,在研究各国传统文化的民族形式方面,文物同样有其特殊作用。如若在研究中只凭文献资料,会受很大局限。再说即便在著作中只作文字描述,尽管文献丰富、可信,且描述精细、翔实,也不易给人一个形象概念,难为人们所理解和认识。如果增加文物史料,图文并茂,人们便可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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