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扬名菜“拆烩鲢鱼头”的大名,笔者1971年在北京市第一服务局厨师培训班就已听说过,但真正了解和吃到正宗的拆烩鲢鱼头那还是在二十年以后的1992年的一次偶然机会。
记得是在参加北京市西城烹协组织的一次名店名菜鉴赏会上,刚好有西城淮扬菜名店同春园饭庄参评。他们送评的名菜中就有“拆烩鲢鱼头!”
我作为此次活动的川菜评委,有幸结识了同样来自同春园饭庄的评委张师傅,于是就我们各自单位的菜肴烹调技艺交谈了起来。他说我们的“麻婆豆腐”如何如何地驰名中外,而我则说他们的“松鼠桂鱼”是难得的传世佳肴。他又说我们的“鱼香大虾”是如何的味美难得,我则又夸他们的“大煮干丝”是技术精湛。说来说去,自然而然地就说到他们的淮扬名菜“拆烩鲢鱼头”上来了。
我十分诚恳地对他说:“张师傅不瞒你说,你们的传统名菜拆烩鲢鱼头我是早有耳闻。虽然你们的同春园离我们四川饭店只有一站路那么远,但苦于这么多年无人引见,我和你们那儿的师傅们无缘相识。今天真是天赐良机,让我有幸得见您这淮扬菜名师,所以我今天诚心诚意地请您给我讲一讲这‘拆烩鲢鱼头’的制作始末!”
听我这么一讲,张师傅连忙说:“没问题!但我们要来一个等价交换!”我不解地问他如何交换?他说:“我先给您介绍‘拆烩鲢鱼头’,等一会儿您可得给我讲一讲你们饭店的名菜‘干煸牛肉丝’的做法。”我一听二话没说便爽快地答应他:“甭说你要我给你讲,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我愿请你来饭店品尝干煸牛肉丝等川菜!”
见我这么爽快,他也真没含糊,一板一眼地对我讲了起来:“其实说起‘拆烩鲢鱼头’在淮扬菜中虽然名气不小,但它还不能算是方菜中的高端菜肴。讲得直白一些就是,它只能上中等偏上的宴请席面,因为不管怎么讲,鲢鱼头在淡水鱼中也只能算得上是一个中等甚至是偏下的等级。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我们饭庄中,每每有宴会或是行内人的‘拆烩鲢鱼头’的制作,差不多都是由我和师傅来掌勺的。一般的厨艺会使此菜做得是见鱼头肉而不见了鱼头之形状。要知道,这在淮扬菜帮内可是一个大忌呀。”
我不住地朝他点头,示意我非常同意他的见解。他也朝我笑了笑又打开了话匣子:说起此菜在淮扬菜中的制作,可以追溯到清朝末年。话说当年在这扬州城里,有一王姓富豪人家。别看家财万贯,但对穷苦人和在他家做工的下人那可以说是铁公鸡——一毛都不拔!不要说平日里在他家吃饱很难,即使是在他家的喜庆之日那也是善心难发。
单说这一日,家中的女主人过生日。按照常理儿应该是上边吃了肉,下边也是应该一同改善伙食的。但这吝啬鬼却想出了一个完全出乎常人意料的主意。你猜怎么着,他叫厨师把这鱼头(江南人爱吃鱼,尤其是以贺寿庆生为甚)单切下来,蒸巴蒸巴,烧巴烧巴给下人们当菜用,而把那鱼的中段单留给自家人吃。(www.xing528.com)
厨师一听这话,真是气得恨不得马上辞工,但又迫于生计,也就只好照办了。但咱们这位师傅心里也在想,你不是抠门儿小气吗,好!那我就来一个“精工细做”这大鱼头!
话说咱们这位业界前辈,不愧为行家里手,把这大鲢鱼头一刀劈为两半,去净杂质,放入开水中煮至头骨可取出(骨肉将分离)时,就捞了出来。把鱼的头骨全部取出后,一看这鱼头肉还是有点少,于是又配了咸肉片、香菇、冬笋还有盖菜心这么一齐放入锅中烩烧。你猜怎么着,赶情这味道比那“鱼中段”还香呢。
再说那位小气鬼的财主,恍忽间听说那位厨师能把鱼头做得比鱼肉还香,开始以为他们在说气话,但听着听着他也忍不住了。于是就特意买了一条四斤多重的大花鲢,让厨师专门给他做这鱼头吃!
这位师傅一听,心中是又好气又好笑,心想我这次还真要把鱼头做得比鱼肉好吃,好让你把这鱼肉当下脚料给下人们吃。于是,他就依照前面方法,把这大鱼头做得格外出彩儿。那位财主一看,脸上笑开了花儿,口中不住地连声说好菜好菜!想着想着,他突然脸一沉,想起夫人过生日那天,他们吃那鱼中段显然是吃亏了,于是暗下决心从今以后,我们是只吃鱼头再也不吃那鱼肉了。
讲到这儿,张师傅深吸了两口烟又继续说道:“这个故事的真假其实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但它充分说明,只要技术到家,鱼头同样是可以做得比鱼肉还好吃的。作为身处江南水乡的淮扬菜厨师,我们是有责任有义务把这样大众化的名菜传承和发扬下去的。就和你们川菜中的麻婆豆腐那样,在咱们手中一定要做出‘彩儿’来才行!”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真是有些佩服他了。“不愧是名菜系的名厨师,那业务素质果然不俗呀!”于是,我俩就此成了厨技上相互取长补短的益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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