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三百六十行之一的厨行,可以毫不夸张地讲,自打它形成的那天起,就十分讲究和注重“师承”关系。何谓“师承”关系,讲得直白一些就是,作为厨师要想学艺,那你首先是应当“拜师”的,尤其是在新中国成立前,自学成才在这个行业中是行不通的。
由于师承关系一直在维系着厨行的正常发展,所以和其他手艺行一样,我们的厨行也是要奉拜祖师爷的。
说起手艺行各拜祖师爷,其实对于我们今天的许多学技者来讲并不陌生。如木工奉拜鲁班,中医奉拜扁鹊,铁匠奉拜欧也子等亦是如此。那么,如此看重师承关系的厨行,究竟应该奉拜哪一位先人呢?笔者就这个问题,走访了多位前辈师傅,也查阅了大量的烹饪古籍,得出的结论是,我们不仅有先人可拜,而且还要明显地多于其他行业呢!用行话来讲就是“厨祖彭坚,厨圣伊尹,厨王詹厨!”
先说“厨祖”彭坚。这位特别被江浙一带的厨行所信奉。据说彭坚是一位老夫子,最早现身于彭城,也就是今天的江苏省徐州市。传说他还是一位神人,活了好几百年岁。更有后人说他的长寿与他会做菜善下厨有关,听说当年他烹制的鸡菜就很为人们称道!
再来说一说“厨圣”伊尹。据前辈厨师们的道听途说,这位厨界圣人,当年竟是由庖人抚养成人,所以业内对他又有“从小就学砧炉之术”的说法。
传说当年的商汤王曾把这位厨界圣人召进宫中。没想到这至高无上的一朝君王与伊尹讨论的竟是菜肴的味道。你还别说,这位厨艺高超的烹调大师面对君主一点也不显得惊慌,而是借烹调之术畅所欲言,说这调味之术为做菜之根本,大可与治国比肩,并由此引申出了“治大国若烹小鲜”这句名!意在提醒君王“烹饪虽小技,合乎道也。知味而知人,民以食为天也。厨艺虽微,而尽于忠恕之道也。”
正是因为伊老先生的这一辩证观点在砧炉间的极好运用,才使其在当年的行内得到了一致认可,称他不仅厨技登峰造极,而且更是有治国安邦之才略!更因为先生德才兼备,所以才被行内的后来者奉为“厨圣”。
最后再来谈一谈有“厨王”之称的詹厨。与前两位厨行的偶像相比,笔者以为詹王好像更多了些亲切感,为什么这样讲呢?
因为詹王就是我们川菜厨师。并且,由于他在四川厨行中的无尚权威,大家还诚心诚意地把他的生日,也就是每年的农历八月十三日尊为“厨师节”。
这个厨师节对于像笔者这样年龄的从业者来说,还是有些印象的。听我的师傅,川菜大师陈松如先生讲,厨师节在当年他们的事厨经历中,可是相当重要的。过节那天,无论规模大小,你都是要参加一些活动的,反之,人家就会说你是欺师不恭。笔者还清楚地记得,师傅每次在谈起厨师节时,脸上都会充满幸福的微笑。他总是说厨师节对于那时的厨行来讲,具有不可取代的凝聚力,因为在厨王面前,他们可以无话不说,共谋厨业之发展!(www.xing528.com)
那么,在“厨王”詹厨身上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呢?记得当年我的恩师陈松如大师是这样对我们讲的:“詹厨其实就是一位姓詹的厨师。但他可不是一般的厨师,而是专门给皇上做御膳的御大厨。这在当年的同业中,是相当令人羡慕的一个美差!
话说这一天,一国之君的皇帝陛下,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把咱们这位同行传到了金殿之上。对于詹厨的手艺先表扬了一番,接下来这位吃尽人间美食的皇上突然向詹王问道:“天下什么样的味道最为好吃?”
你还别说,毫无思想准备的詹王,依照其丰富的事厨经历,只是稍加思索便脱口答道:当属咸味最好吃!
正当他为自己的回答感到得意之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谁知这君王在听了“当属咸味最好吃”几个字后,稍加思索认为詹厨把这样再普通不过的“咸味”当作最好吃的味道来后诉我,这分明是在讥讽我不识天下真味道!想到此不由得勃然大怒,随即传令把这位敢于讲实话的厨行老前辈,推出午门给杀害了。
此事一经传开,立即震动了朝廷上下。而更为担惊受怕的还是御膳房的那些御师傅们。只因咸味好吃就问斩了一位御大厨,那就说明咱们侍候的这位皇帝是不喜欢咸味了!待他们悟出这个道理后,在后来的御膳制作中,就再也不敢放上哪怕是一点点的咸味了。
回过头来,再说那位妄杀无辜的昏君,事后也觉着詹厨被杀得有些冤枉,但身为一国之君又岂能为此而认错呢。
然而,在这事儿发生以后的每次用膳中,反觉这菜肴更是无滋无味了,有时甚至达到了无法食用的程度。
对于御膳口味的这一突然变化,这位稀里糊涂的皇帝陛下,立时就召见了御膳总管。御膳总管只得实言相告,皇帝听完也觉得有道理,后悔自己错杀了詹厨!即刻追封詹厨为“詹王”,而且为了显示其情真意切,还自动罢朝十天,让全国的百姓在这段时间里,尽情对“詹王”进行祭拜和追思。据说当年以厨行的祭拜最为隆重了。
师傅讲到这里,深深地叹了口气:“也就是打这儿以后,川菜的厨师们才在心底里有了自己的崇拜偶像,才对菜肴的口味调制倾注了毕生精力!”对于师傅的这段话,作为川菜厨师,笔者不但深深理解,而且更可以说是有大彻大悟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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