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问,老爷、小姐、丫鬟三个人,谁说了算?那答案当然是老爷。可是偏偏有一个丫鬟,反过头来做了小姐的主,不仅给小姐找了个人品出众的丈夫,还让老爷没办法反对。这个丫鬟,就是李宰相家的春草。
春草是相府千金李半月的贴身丫鬟。这一天,她们去华山还愿时,碰到了吏部尚书的公子吴独。吴独是华阴县有名的恶少,见李半月漂亮,就立刻命人动手抢她。春草急了,挺身挡在小姐的前面,冷笑着说:“你敢光天化日之下抢人!也不看看要抢的是谁!真论起家势来,我家比你家大多了!我家小姐是李丞相家的千金!”
如果吴独是个明白人,这时候逃了也就没事了,可是他垂涎李小姐的美貌,非要凑过去纠缠,并说:“原来你就是李小姐啊!果然是大美人!我们俩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可前两天我派人去你们家提亲,你怎么拒绝了呢?正好今天碰上,这就是缘分啊!来来来,李小姐,你跟我走吧!”说着他继续来拉李小姐。李小姐和春草万万没想到,把宰相的名号抬出来都吓不退这恶少,眼看就要吃亏了。正在焦急万分时,一个英俊的青年正巧路过,三下五除二就打倒了吴独的家丁。吴独恼羞成怒,问道:“你是谁,凭什么管闲事?你不知道我是尚书府的公子吗?”这青年朗声回答:“我姓薛,名叫薛玫廷。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果你再不走开,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吴独看自己打不过他,只好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见吴独跑远了,李小姐一边向薛玫廷致谢,一边又担忧地说:“这吴独现在是跑了,可他要是再来纠缠怎么办?”薛玫廷见她们一行人都是女孩子,便说:“不用担心,我护送你们回家。”
一路上,薛玫廷和李月半聊得很开心。快到丞相府门口时,李小姐说:“今天多亏了你的帮忙,不如进我家去,喝一杯茶吧。”薛玫廷却淡淡一笑说:“不必了。你既然已经平安到家,我也该走了。”说完就与李小姐告辞,飘然而去。
望着薛玫廷飘然远去的背影,李小姐有一些感慨,心想:这大概就叫作萍水相逢了吧!也许,我这辈子也不会再见到他了,真是有些可惜!
薛玫廷告别李小姐没几天,又看见了那个吴独。这一回,吴独看一个渔家少女长得清秀,又让手下人去抢,而且还把少女的父亲给打死了。薛玫廷义愤填膺,又冲出去制止。吴独一看是他,也叫了起来:“怎么又是你!那天你管闲事,现在你又来管闲事!这回你身边可没有宰相的千金,我不怕你了,你给我滚开。”薛玫廷却并不畏惧。吴独恼羞成怒,拔出宝剑就来和薛玫廷对打,可他哪里是薛玫廷的对手啊?不但没伤到薛玫廷,反而被薛玫廷一把推倒在地——就那么巧,倒地的时候,他的剑直直地扎进了自己的胸膛,自杀了。
按道理,薛玫廷这叫正当防卫,可是他也知道吴家势力大,担心牵连普通少女,恰巧又看见不远处一群巡捕似乎向这边走过来,便对这少女说:“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去自首!你赶快逃!”巡捕们一看薛玫廷投案自首,就把他五花大绑地押往知府衙门,等候大人审理。
这天春草上街帮小姐买绣线,听见动静跑去看热闹,就看见薛玫廷被人五花大绑着经过。春草想:这不就是救小姐的那位薛公子吗?他怎么被绑起来了?问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春草觉得大事不妙了:吴尚书夫人素来把这个儿子当宝贝,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而胡知府胆小怕事,他一定不敢得罪吏部尚书家啊!只怕这个薛公子要受委屈了!不行,薛公子救过我们小姐,我必须去看看。这么想着,春草连忙跟去了衙门。
这个时候的胡知府也是一头冷汗。还没开审,吴家的诰命夫人就气冲冲地闯了进来,二话不说,逼着他一定要严惩凶手,最好当场就把人犯给打死,给他儿子偿命!
虽然这要求专横无理,可是胡知府心里苦啊:这是吏部尚书家啊!吏部尚书掌管天下官员升迁调任,可以说是天下官员的顶头上司。我要是得罪了他的夫人,那我头上的乌纱帽还保得住吗?连忙一迭声地答应。
果然,一升堂,胡知府不听薛政廷辩解,不问真相,就要给薛玫廷动大刑。听审的春草急了,连忙在底下高喊一声:“住手!”
春草不管三七二十一,闯上了公堂。
知府一看来了个小丫头,还喊着要自己住手,心里老大不高兴。可旁人过来提醒他:“这丫鬟来头大,是李丞相家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春草。”知府又吓了一跳,心想:都说宰相家人七品官!他不得不向春草堆起笑脸,问她要说什么。
春草当然知道知府是为什么会对她一个小丫鬟这么客气,便硬着头皮说:“我是代表我家小姐来的,就是要看看你的案子审得公不公平。”胡知府道:“当然公平!”春草却说:“你什么都还没问,也不让人辩解,就要动刑,这叫公平吗?当然不公平!”
春草一句话把知府问得哑口无言,可旁边的吴夫人却生气了,一拍桌子,瞪着知府说:“立刻打死这个薛玫廷!”“你敢!”春草连忙喊。胡知府糊涂了,转过头去狐疑地问春草:“你们丞相府为什么那么关心这件事?”
春草也急了,她知道自己只是个丫鬟,就算有丞相家撑腰也毕竟人微言轻,知府肯定会听吴夫人的话要了薛公子的命。有了!她急中生智地喊:“薛公子是我们家的亲戚!”
“亲戚?”胡知府犯难了,看看一旁的诰命夫人,又看看春草,心想:这边是人家的亲儿子,却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样的亲戚,我也要权衡一下利害再说。便又问:“是什么亲戚?”
春草也被问急了,是啊,这是什么亲戚呢?毕竟死的是人家尚书府的公子,必须要很亲的亲戚才行!胡知府一声声地逼问,春草也实在是被逼急了,忽然喊:“是我们小姐的女婿!”
一听“女婿”这两个字,胡知府傻了眼。这下子事情可变了,吏部尚书虽然势力大,可是丞相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更得罪不起!吴夫人也没想到居然是这样。这时的胡知府哪里再敢打死薛玫廷呢,连忙宣布退堂。(www.xing528.com)
等吴夫人走了,胡知府幡然醒悟过来了:丞相女儿已经结婚了?没听说过啊?会不会是这春草信口胡说的?胡知府越想越不放心,便对春草说:“这件事光你说了可不算,我要你家小姐亲口向我证实。走,我送你回相府,我要亲自见见小姐,听她亲口说薛玫廷是她的女婿。”
听说胡知府要亲自找小姐证实,春草可懵了。“女婿”只是她情急之下随口说的,本来只想救薛公子的命,没想到胡知府要亲自去确认。这可怎么办?她磨磨蹭蹭地跟在胡知府的轿子后面,盘算该如何过小姐这一关。为了拖延时间,她故意摔倒,假装无法走路,借机想拖延时间。可没想到知府却说:“没关系,我的轿子给你坐。”春草为难地说:“这怎么行,你是大老爷,我是小丫鬟,我怎么能坐你的官轿呢?”知府却说:“这有什么关系!你在轿子里坐着,我把帘子放下来,隔着个帘子,谁知道轿子里面坐着的是个小丫鬟?”
胡知府说者无意,春草却听者有心,她想:对呀,隔着帘子,谁知道里面坐着的是丫鬟是小姐?这不就能解决问题了吗?便高高兴兴地坐着轿子回府了。进了府,春草让知府先在外面等着,自己跑去找小姐,一见面就对小姐说:“不得了了,吴独又强抢民女,被人打死了!打死他的就是那位薛玫廷薛公子,这怎么办?”李小姐冷冷一笑:“死得好!像他这样的恶少,罪有应得!薛公子那简直是为民除害!”春草说:“话虽如此,可吴家的诰命夫人却不依不饶,要杀了薛公子给他儿子偿命啊!我当时在场,看胡知府完全被吴夫人摆布,只好闯上了公堂去救他。”李小姐点头赞许地说:“你做得对!”春草说:“可是我只是个丫鬟,知府不听我的呀。没办法,我只好对知府说,薛玫廷是我们家的亲戚。”李小姐微微一笑说:“这叫事急从权,你还挺聪明的!”春草接着又说:“可是胡知府不信,现在跟我回家来了,要小姐你亲口承认他是我们家亲戚。”小姐不在意地一笑:“行啊,你把他叫来,我来作证。”
春草见李小姐一口答应,心中有了几分把握,这才笑着问:“小姐,那你认他是什么亲戚?”小姐说:“就说是我们家的本家兄弟吧!”春草笑了笑说:“怎么可能?我们姓李,他姓薛,哪有不同姓的本家?”李小姐想了想又说:“那就说是我们来往密切的熟人吧!”春草摇头道:“对方死的是尚书公子,简简单单一个熟人,人家肯定不买账啊!”说到这里,李小姐狐疑地问:“那你当时到底说的是什么亲戚?”“我说他是我们家的女婿!”春草终于痛痛快快地说了出来。
啊?李小姐傻了,春草居然这么说!她是个没结婚的大家闺秀,怎么能胡乱认未婚夫?李小姐沉下脸来,甩手就走了。不过,此时的春草已经有了主意,她让另一个丫鬟秋花穿起小姐的衣裳,坐在帘子后面冒充小姐去见知府。她想反正知府没见过小姐,这计划一定不会被戳穿。可是,知府也不傻啊,丞相的千金,就算没见过,也可以想象得出一定是个端庄娴雅的大家闺秀。然而帘子里的少女,举止活泼,语言质朴,怎么可能是丞相千金?当场就拆穿了春草的谎言。
春草一看自己的骗局被戳穿了,焦急万分。她倒不是为自己着急,她是担心薛公子的命运因此受影响。正在此时,李半月走了出来,坐在知府面前。知府一看她的气质风度,就明白,这才是真正的相府千金。便上前去问薛玫廷到底和相府是什么关系。到了这地步,李半月也没别的话说了,只得承认,薛玫廷是自己的未婚夫。
胡知府一听,立刻意识到这是个巴结宰相的好机会,欢天喜地地向小姐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照顾薛玫廷,肯定会判他无罪释放的,还会把这事告诉京城里的丞相大人,让他放心。
胡知府走了,李小姐也慌了:本来以为打发了知府就算了,没想到他还要去告诉父亲!这事情不是越闹越大了吗?那可怎么办?
春草连忙安慰小姐说:“别怕!我们连夜赶到京城去,向老爷说明一切!”
这天上朝的时候,吏部尚书气哼哼地指责李宰相纵容自己的女婿打死了他的儿子,这话听得李宰相莫名其妙!自己女儿在家好好的,虽然有很多人前来求亲,但尚未定亲,怎么自己多出了个不知道的“女婿”?
正在奇怪的时候,李半月来了。她把事情的详细经过都告诉了父亲,告诉他自己是为了救恩人的命,才不得已冒认了薛玫廷是自己的未婚夫,希望父亲能够原谅自己。可李老爷是个老顽固,一听这话,气得够呛,大骂女儿不该胡说八道,败坏自己的名声,气起来还想打春草,埋怨她把女儿给教坏了。幸好,家人来禀报有公文送来,才暂时解了春草的围。
来送公函的,正是华阴县派来的一个守备。他哪里知道这背后的事,还喜滋滋地拍宰相的马屁,说自家大人一定会好好款待“贵婿”的。“贵婿”这两个字听得宰相心烦意乱,脸色铁青,拿出纸笔来回了一封信,冷冷地说:“你把这封信带回去,让你家大人按照我信中说的去做。”就把这守备给请走了。
守备刚一出门,就被春草拉住了,春草笑着说:“听说你们好好款待了薛公子,小姐准备了好多礼物。来,你跟我过来拿,帮我们带回去给胡大人!”这守备开开心心地跟着春草来到一个书房,小姐准备了一大堆礼物让他带走,还让他把放公文的招文袋拿出来,说要放银子进去。这守备刚刚拿出了招文袋,春草又说老爷来了,吓得他赶快找地方躲。
其实,宰相根本就没来,是春草看见宰相写了信,却不知道内容,才故意把守备骗过来,偷他的书信看。等到打开书信一看,李半月紧张了,父亲在信上完全否认整件事,还让知府把薛玫廷绑进京城来给自己审理。这可怎么办?
就在李半月没主意的时候,春草又说:“小姐,我们不能把这封信给改了吗?”对啊!李半月一拍脑袋,她有办法了。宰相的信中关键有两个词,一个是“不认”,一个是“首付”,也就是让人绑着薛玫廷进京的意思。李半月稍稍动笔,把“不”改做了“本”,把“首付”改作了“首府”。这样整个书信的意思就变了,变成丞相认了薛玫廷是女婿,不仅如此,还要知府把他送到京城来。
守备不知道书信被改动了,高高兴兴地带着礼物回华阴,把信给胡知府一看,胡知府也高兴了,现在不仅小姐认了,连宰相也认了。此时,面对气势汹汹来问罪的吴夫人,胡知府的腰板也硬了,他自己觉得攀上了宰相的高枝,哪里还会把吏部尚书摆在眼里呢?立刻判了薛玫廷无罪释放,不仅如此,还做了旗号、告示牌,一路敲锣打鼓、声势浩大地把薛玫廷送到了京城。
这一路的动静,李宰相虽无心注意,可是朝里的各位大人都听说了。一传十,十传百,这下大家都知道李宰相的女婿薛玫廷要上京来完婚,纷纷上门来道贺来了。李大人莫名其妙,怎么那么多人来贺喜?他起初还想辩解,可是来贺喜的人越来越多,上至朝中太师,下至各省官员,最后连皇帝都惊动了,下圣旨给李小姐贺喜,还赐了个“天作之合”的牌匾给李小姐,庆贺她完婚。这下子李宰相没办法了,若再说自己的女儿和薛玫廷没关系,就成了欺君之罪了。这时候,他反倒担心,胡知府如果真的把薛玫廷绑了来,自己可怎么办呢?
正在他焦头烂额之际,胡知府到了。李宰相一看,他不是把薛玫廷绑了来的,而是敲锣打鼓地给护送来的,待他把信拿来一看,才知道这封信已经被人改过了。
如今骑虎难下,李大人只得让女儿和薛玫廷成亲。没想到,这时候女儿反倒赌气,不答应了!不得已,李大人只好去求小丫鬟春草,让她好好劝劝小姐,别让全家犯了欺君之罪。最后,在春草的撮合下,薛玫廷和李半月在满朝文武大臣的祝贺声中,奉旨成婚。回头想想,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春草,她居然当了一回宰相、小姐的家。一次将错就错,救了一个好人,也成就了一段好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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