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记》的故事最初源自唐代著名文学家元稹的文言文小说《会真记》(又名《莺莺传》)。这部小说全文虽然不到8000字,但是一经问世就在社会上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宋金时期该小说不断地被各种艺术形式改编,篇幅越来越长。到了元朝,剧作家王实甫根据小说原作和后来流传的一些情节,重新写成了杂剧剧本《崔莺莺待月西厢记》(一般简称为《西厢记》)。这个剧本曲词优美、诗意盎然、情节曲折、结构精巧,而且变原作的悲剧结局为喜剧结局。从此,人们再提到《西厢记》,就专指王实甫的作品了。
山西南部运城地区的永济市有个千年古城叫蒲州,那里有一座千年古寺,名叫普救寺。这个普救寺可是非常有名,直到现在,还会有很多人去普救寺看一看,因为那就是著名的《西厢记》故事发生的地方。
唐朝中期,普救寺里住下了一家贵客,那是崔老相国的夫人和一对儿女,他们为了给崔老相国超度亡魂,暂时住在普救寺里做法事。崔夫人的女儿名叫莺莺,长得如花似玉,甚至于当她进佛堂给父亲做法事的时候,连很多小和尚、大和尚都有点魂不守舍了。
这一天,崔莺莺和丫鬟红娘在寺庙后面的花园里散步,忽然,迎面遇上了一个青年书生。这个书生姓张,名珙。古代男子除了姓名之外还有字,他的字叫君瑞。在古代,称呼别人的字,比称呼姓名更礼貌,所以我们就叫他“张君瑞”吧。张君瑞有个好朋友,人称白马将军,此时,他正准备去拜访这位白马将军,路过普救寺,听说寺后面的花园美丽,本想随便逛逛,却不料这么巧就遇到了美若天仙的崔莺莺,一下子他几乎连魂都被摄走了。张君瑞连忙走过去向崔莺莺说:“小生我姓张,名珙,字君瑞,20岁了,还没有娶亲呢!”这一句话,把崔莺莺说了个大红脸,旁边的红娘看不过去了,狠狠地瞪他一眼,道:“谁问你了啊!小姐,我们走!”说着,扶着崔莺莺便往房间里面走。崔莺莺被红娘拉着往里走,可是,不知为什么,眼看就要走进去了,却似乎有意无意的,回头看了张君瑞一眼。就这一眼,张君瑞几乎美上天去了!他的心里在想: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她也对我有意思?
张君瑞急忙向寺庙里的僧人打听这是谁,得知这是已故崔相国的女儿之后,想了想,便对僧人说:“我的父亲曾任礼部尚书,现在父母都亡故了,我一直想为他们也做一场法事。既然这里在为崔相国超度,也顺便为我父母超度一下吧。”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寺庙里的方丈答应了。于是,张君瑞高高兴兴地住进了普救寺的西厢房。从和尚那里,张君瑞知道莺莺小姐每夜都到花园内烧香。某天夜深人静时,他偷偷来到后花园看小姐烧香;一边看,一边还吟了一首诗。听到有人吟诗,莺莺并没有立刻逃走,反而也和了一首。从这一来一往的两首诗里,双方都隐隐感觉到了对方对自己的好感,只是没有机会表达。
49天法事眼看就要做完,突然有一天,寺庙外面一阵喧闹,一个小和尚进来,慌慌张张地说:“不好了,寺庙被山贼围起来了!”一听这话,整个寺庙所有和尚、香客都慌了。这普救寺三面环山,附近确实有一股实力比较强的山贼,首领名叫孙飞虎。以前从不会骚扰这里,不知怎么这次突然围困普救寺了。很快,又有更明确的消息传来,原来孙飞虎是听说崔莺莺在这里,专门为了抢崔莺莺而来。他宣布,如果交出崔莺莺给他做压寨夫人,他立刻退兵;如果不交人,他就要进寺庙又杀又抢了。
听说这个消息,崔老夫人急得六神无主。眼看女儿要被山大王抢走,这怎么行?犹豫了半天,老夫人痛下决心,面向寺庙里的所有人宣布:不管是谁,不管是和尚还是香客,只要有人能想办法击退孙飞虎,她就把崔莺莺嫁给谁。
话音刚落,张君瑞大声说:“我有办法!”老夫人十分高兴,可是一看说这话的居然是一个文弱书生,心中怀疑,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张君瑞说:“我有一个结拜大哥名叫杜确,人称白马将军,手下率领十万官兵就驻扎在附近。我写一封求救信,找人悄悄溜出去送给他,然后再想办法跟孙飞虎拖延三天。顶多三天,白马将军必然赶到,杀退贼兵!”
老夫人眼前一亮,这还真是个主意。张君瑞提笔写了一封求救信,寺里一个叫慧明的和尚自告奋勇,闯出去求救。接着,老夫人传话给寺外的孙飞虎说:“把女儿嫁给你可以,但是先夫去世不到三年,家中女眷还在服孝期间,按道理不能结婚。好在算日子只剩下三天了,请您先等三天,三天后就把女儿送出去。”孙飞虎不知道寺庙里已经做了这么多安排,心想自己兵多将广,估计崔家孤儿寡母的也没什么办法,也答应了。
三天以后,白马将军果然赶到,一举剿灭了孙飞虎,解救了普救寺里的所有人。他被当作大英雄一样接进寺里,见到张君瑞,听说了崔老夫人许婚的事,很为张君瑞高兴,只是军务繁忙,他来不及喝喜酒,很快急匆匆带着队伍离开了。
张君瑞住在西厢里,喜滋滋地盘算着:现在危机解除,老夫人该跟我商量婚事了吧?正这么想着,红娘过来请他,说:“张公子,老夫人请您去赴宴。”这一回,红娘的态度可比以前好多了,笑眯眯地看着他,仿佛已经提前把他当姑爷了。这更让张君瑞吃了定心丸。
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一看,崔莺莺果然在座,还有她的弟弟欢郎。老夫人看到张君瑞来了,连忙对崔莺莺说:“女儿啊,如果不是张公子,我们现在一家子都危险了,赶快,敬一杯酒,好好谢谢你张哥哥。”
张君瑞本来一直都很高兴,可忽然听到最后那句“哥哥”,整个人都傻了:这是什么意思?
崔莺莺本来羞答答地坐着,听见母亲这句话,意外地抬起了头,不解地看着母亲,看母亲是不是说错了。老夫人却不动声色,反倒在催促她:“快啊,快去谢谢你哥哥,就像亲哥哥一样!”
这下子,连边上的红娘都明白了:老夫人反悔了。
按照老夫人原先的承诺,这时候崔莺莺和张君瑞应该是未婚夫妻的关系,可是老夫人现在口口声声都是“哥哥妹妹”,就是要表明,你们两个的关系不是夫妻,是兄妹,你们不能结婚。
有老夫人严厉地盯着,崔莺莺不敢多说,只好低着头给张君瑞敬了一杯酒,敬完酒就难过地回房去了。剩下张君瑞,冷着脸看着老夫人,问:“老夫人,您怎么反悔了?”
老夫人淡淡一笑:“没办法!老相国在世的时候,已经把崔莺莺许配给了我的侄子郑恒,既然她已经订了婚,现在怎么能许配给你呢?但是你对我们家的大恩大德我是不会忘记的,就让你和莺莺结为兄妹吧。”
张君瑞只觉得天旋地转,本来以为自己和崔莺莺有机会了,却没想到,这机会那么轻易就被老夫人给掐断了。这酒也没心思再往下喝了,他匆匆告辞,回到了自己所在的西厢。
张君瑞越想越生气,又是气恼又是相思,一回去竟然病倒了。红娘听说他病倒了,到西厢来看他。张君瑞见红娘来了,忍不住向她诉苦:“你们家老夫人太不像话了。”
“是很不像话!出尔反尔,说话不算。”红娘接着说,“我们小姐回去之后也哭了。”
一听崔莺莺也难过地哭了,张君瑞忽然看到了希望。对啊,就算老夫人反对,如果崔莺莺本人喜欢自己,这不是也有希望吗?可是,到底崔莺莺是不是喜欢自己呢?看来,还得靠小红娘的帮忙。
这么一想,他立刻哀求红娘无论如何要帮帮自己,试探一下崔莺莺的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红娘觉得这件事对崔莺莺本人也有好处,便爽快地答应了。
这一天晚上,红娘拉崔莺莺出去散步,故意走到墙边。其实,她早就安排张君瑞等在围墙的另一边。眼看崔莺莺已到墙根底下了,红娘故意咳嗽一声,张君瑞就叮叮咚咚地在围墙那边弹起古琴来了。
古人都认为,琴音即心声。一个人的琴曲最能反映他的真心。现在,张君瑞用心地弹起了一曲《凤求凰》,这是汉代才子司马相如追求才女卓文君时弹的曲子。张君瑞作了改编,还结合了自己的心境。围墙另一边,崔莺莺静静地听着,张君瑞的才华和深情,都借助这无形的琴音,悠悠传了过来,渗入了她的心底。(www.xing528.com)
等回到房间,崔莺莺问红娘:“张公子的病怎么样了啊?”
红娘说:“不好,他是心病,主要是被老夫人气的。看样子好不了了。”
崔莺莺说:“我有一个药方,你拿过去给他,让他按方抓药,很快就会好的。”
红娘一听很高兴,连忙把药方拿了过去。张君瑞一看这药方,果然开心地从病床上跳了起来,说:“太好了,莺莺约我今天晚上见面。”红娘不相信,说:“不可能!”张君瑞嘻嘻地笑着说:“是她自己这么写的啊!这根本就不是一张药方,是一首诗。第一句,‘待月西厢下’,就是约时间,晚上月亮升得老高时候;第二句,‘迎风户半开’,意思是说,她给我开门;后两句诗‘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意思是叫我跳墙进你们的院子,和她相见。”“是这样吗?”红娘半信半疑地拿过那张所谓的“药方”,可是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不会错的。”张君瑞很有信心地说,“今天晚上你就等着看吧。”
很快,天就黑了。红娘像往常一样陪崔莺莺绣了会儿花,可崔莺莺还是没有去睡的意思,反倒说,自己想到花园里去拜月,让红娘准备香炉。红娘跟着崔莺莺来到院子中央,准备好了香炉,崔莺莺上了三炷香,对着月亮默默不语,红娘很好奇地看着,等着后面会发生什么。
不一会儿,就听院墙头上“咕咚”一声,一个人影从墙头上翻了过来,把崔莺莺和红娘吓了一跳。红娘过去拿灯笼一照,果然是张君瑞。她装作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故意大声问:“咦,这不是张公子吗?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跳墙过来了?”崔莺莺看到是张君瑞,也走过来看。张君瑞说:“红娘,是你家小姐约我过来的。”
一听这话,崔莺莺的脸色变了,冷冷地看着他说:“张公子,你救过我们全家,我们非常感激,所以以礼相待。既然上次在母亲那里,我已经给你敬过酒,喊过你一声‘哥哥’,我们现在就是兄妹了。你现在半夜三更的跳墙到我的院子里来,哪里像做哥哥的样子?”
张君瑞看着崔莺莺,有些懵了。心想不是你写诗暗示我今晚跳墙来的吗?怎么我来了你却又翻脸了?
看张君瑞和崔莺莺两人僵持的样子,红娘在边上问:“小姐,要不要把老夫人也喊出来,主持公道?”一听要喊母亲出来,崔莺莺也有点慌了,她赶忙说:“不要惊动母亲了,你把他送走吧。”
红娘奉命送张君瑞回西厢。一路上,红娘不停地埋怨张君瑞胡乱猜测,自找苦吃。张君瑞更是有苦说不出,他坚信崔莺莺的诗是约自己见面,这绝对没错,可怎么自己来了,她却翻脸了?这是什么意思,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张君瑞又是疑惑又是失望,这下子,病上加病,病得更重了。
听说张君瑞的病更重了,崔莺莺又让红娘去探病。张君瑞见了红娘,就像见到救星一样,他不住地央求红娘帮忙,至少帮他带一封信给崔莺莺,问问崔莺莺的意思。红娘一听,连忙摇头道:“这可不行,上次你跳墙,我已经被小姐数落半天了,这次要是给你带情书过去,小姐非打死我不可。”可是,禁不住张君瑞可怜巴巴地哀求,红娘还是答应帮张君瑞带了一封信过去。
红娘之所以肯带信,是因为据她的观察,崔莺莺对张君瑞好像也很有好感,可是她不明白,既然有好感,为什么要装得冷冰冰的。小姐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红娘也很好奇。借着这封信,她也要好好观察观察。
红娘把信藏在了崔莺莺的梳妆盒里,然后躲在一边偷偷观察。果然,崔莺莺发现了这封信,她先是红了脸,好像很兴奋也很开心的样子,可是很快,她又变了脸,把红娘叫了过来,板着面孔问:“这是哪里来的?你怎么又替张君瑞传信?”红娘故意试探她说:“他求我带的,上面写着什么?我不认识字,不知道!你既然不喜欢,那我就告诉夫人去。”果然,崔莺莺又改了口说:“不必告诉母亲了。”红娘这下子断定了,崔莺莺真的对张君瑞有情,便大着胆子问:“小姐,你不回信吗?”崔莺莺淡淡地说:“我才不回信呢!不过,我这里还有一张药方,你去带给他。”
红娘又拿着药方去找张君瑞,问:“这回小姐写的是诗吗?”张君瑞仔细一看,又开心地跳了起来:“这回不是诗,确实是药方。这里面写的全是中草药的名字,可是,拼起来的意思就是说,她今天晚上会到我这里来与我相会。”“真是这样?你不是又自作聪明了吧?”红娘还是有点半信半疑。“就是这个意思。”张君瑞肯定地说,“她上次之所以忽然反悔,是因为你在边上,她不好意思了。现在,她决心已下,一定会来的。”
太阳下山以后,张君瑞就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到底崔莺莺来不来呢?眼看这月亮越来越高,夜色越来越浓,崔莺莺还是没来。就在他几乎失望的时候,忽然看见崔莺莺带着红娘,出现在自己面前。
张君瑞终于舒了口气,他的相思终于有结果了,崔莺莺心里果然喜欢他。
他们两个半夜相会的事原以为没人知道,可消息却很快就传到了老夫人的耳朵里。老夫人一开始还有点不敢相信,但又怕是真的,只好先把红娘叫过来。还没问话,她就先打了红娘一顿,让她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红娘却毫不畏惧,跪在地上说:“这件事小姐没错,错的是老夫人您啊!既然小姐已经许下了婚约,那天您就不该拿小姐的婚姻来做诱饵鼓励大家想办法退敌。现在满寺庙里的人,甚至连白马将军都知道您许婚的事了,您却又赖婚,这又不对了。您既然要赖婚,索性就赖得彻底点,把张公子从西厢里赶走,让他们两个没机会相见,也不会出事,可是您又任由他继续住在这里,这不是助长了两个人的爱情吗?现在,您已经拆不开他们两个,真的闹出去,大家知道事情的原委之后肯定都会说您不对,不如干脆就成全他们吧。”
老夫人知道红娘的话句句在理,虽然生气,却也没办法,只好勉强答应了他们的婚事。可是刚一答应,老夫人又反悔了,她对张君瑞说:“我们家世代簪缨,从来都不招白衣婿,你要是不能考取功名做不了官,就不要与我女儿成亲。”没办法,张君瑞只好上京去赶考。
在一个深秋,天高云淡、黄叶满地,崔莺莺含泪送走了张君瑞,然后提心吊胆地等着他的消息。
等来等去,张君瑞没等来,表哥郑恒倒跑来了。他一见到老夫人,就说自己要立刻迎娶崔莺莺。崔莺莺说:“不行,我已经和张君瑞订婚了,他现在去赶考了,只要考中,就会回来娶我。”郑恒冷笑说:“张君瑞的确考中了。可是,你别太高兴,他刚一考中,就被别的大官看上招做了女婿!你还在等他?他早就把你抛弃了。表妹,姑父在世的时候就把你许配给了我,我们两家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你还是嫁给我吧!”
听说张君瑞考中之后抛弃了自己,崔莺莺痛苦得几乎昏过去。
就在郑恒得意时,红娘传来了好消息:张君瑞回来了!郑恒说的没错,张君瑞果然考中了,不过,他根本没有变心,反而向皇帝奏明了自己和崔莺莺的关系,皇帝一高兴,还专门赏赐了崔莺莺一身凤冠霞帔,那可是古代女子的最高礼服啊!白马将军杜确也赶到了,证明确有此事。现在,张君瑞带着御赐的凤冠霞帔回到了普救寺,揭穿了郑恒的谎言,赶走了这个小人,在方丈、慧明和尚和杜将军等人的祝贺下,张君瑞开开心心地与崔莺莺完婚了。
结婚的时候,张君瑞和崔莺莺,想着他们来之不易的幸福,由衷地在佛前许下心愿:“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直到现在,我们还把给人牵线搭桥,介绍别人相识、相爱、结婚的人称为红娘,面对别人的爱情,我们也经常会发出由衷的祝愿:“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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