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在苏联崩解前后开始,世界情势瞬息万变。尤其是苏联原地域的转变,除了聚集了世界的关注之外,还将某个事实不容分辩地摆在世人的面前,包含我们这些住在日本列岛的人在内。该事实就是自俄罗斯帝国以及苏联的80年间并非是以相同之方式变化,庞大的内陆殖民帝国在前后约长达四个半世纪的期间,持续地统治着欧亚大陆北方广大地域及多样的居民。迄今为止的“世界史认知”,就如同已经再三地重复说明过的,实在是太过于倾向西欧中心主义。相反地,对于欧亚大陆北方的视野实在太过贫乏,结果对于该地区的关心及理解也就继续保持在几乎没有的状态。
而且,再加上近代以后西欧型主要国家具备了浓厚的海洋立国面向的色彩,可说是太过于重视建立在沿海地域之众多国家,而几乎失去对于内陆世界的目光。
在苏联动摇、崩解之前,在苏联联邦中到底有如何多样的人们怀着多样的历史及想法持续生存,说实话,仅有非常少数人对于这个提问具有相应知识及理解。这一点在这两三年间,关于共和国名称、民族名称及集团名称等虽然已经变得为人所熟知,但若这是因为民族纷争或地区纷争所导致的结果,也真是太过讽刺。
纷争、对立的种子是从更早之前就已经种下。而其是借由苏联这个伞的消失,逐步地呈现在世人面前。我们的知识及价值观太过于偏向欧美方面。就算是将这一点说出并主张要跳脱出欧美中心历史观之人们的知识体系及思考形态,看起来也还是以重视欧美型的较多(在日本,不只是一般人而已,就算是被称为知识人、文化人的人们,到底有多少人会俄罗斯语或汉语。这也是一个判断标准)。
俄罗斯帝国是诞生于蒙古霸权之中。俄罗斯帝国的扩张及庞大化,看起来就像是蒙古统治的翻版。尽管在体质方面俄罗斯帝国长期承袭了蒙古统治的影子,但在表面上却是相当讨厌被公开说出这一点。反而是持续地高声吶喊着蒙古是只会带给俄罗斯灾难的邪恶化身。
将俄罗斯民众从蒙古邪恶统治中拯救出来的这个神话,就成为俄罗斯君王(Tsar')让自身统治得到正当性的手段之一。东正教则是持续扮演着将这个神话庄严化的角色。
由邪恶化身的蒙古形象及来自基督教地狱的使者之谐音文字组合(蒙古曾经被以高原整合前具有权势的部族联盟鞑靼之名称呼。总之,蒙古是自称,鞑靼是他称)而成的著名“鞑靼之轭”之“故事”,就是在此出现。俄罗斯被鞑靼,也就是蒙古这个来自地狱者缠着不放,就刚好像是被绑在牛脖子上之车子横木(颈圈)般的东西。(www.xing528.com)
这就是一幅牛为俄罗斯、而在牛拉动的车子上摆出傲慢态度的蒙古之图像。这种“故事”也被选用在苏联时代的小学教科书中。憎恶经常是创造物。但是,被苏联方面强加上“鞑靼”这个名称的克里米亚鞑靼人(Crimean Tatars)及鞑靼斯坦共和国(The Republic of Tatarstan)的人们,只能说真是太可怜了。因为同时被强加上邪恶化身的形象及憎恶之情感,飘散着一股浓浓的成为统治目的“代罪羔羊”的味道。
另一方面,无可否认地,欧洲大陆众多国家,尤其是西欧方面经常将俄罗斯帝国当作是蒙古的重叠印象。19世纪德国人卡尔·马克思(Karl Heinrich Marx,1818年—1883年)表示俄罗斯帝国是诞生自蒙古的这段描述,就完全地展现出当时西欧人的共通概念。
回过头来说,凭历史上的事实方面,还无法断定俄罗斯帝国到底是不是蒙古的“后代”。但是,俄罗斯帝国确实是建立于蒙古之后。过去俄罗斯帝国及苏联联邦架构内的众多民族,以及现在也仍旧附属于俄罗斯共和国的众多集团,实际上若是探寻其历史上的机缘就可发现,多数的直接起源都可以大致上追溯到蒙古时代(更确实地说,关于蒙古时代以前,几乎都没有文献留存,也有很多至今都尚未了解的状况。相反地,也可说蒙古的到来是划时代之物)。
蒙古的世界扩张,尤其是进入包含俄罗斯在内的西北欧亚大陆,大约是七个半世纪以前的事情了,但却将相当遥远前的历史与在近现代发生的事件混为一谈,只能说真是奇怪之事。反过来说,不会感觉到奇怪情况的奇怪这件事,或许可说就是我们将“欧亚大陆世界”的内部历史等同视之的反面证据。
若打算要专程地说明蒙古的“遗产”,就不只是俄罗斯,还有中国、中亚及伊朗,更进一步地深入思考的话,虽然有些深浅差异,但包含朝鲜半岛、东南亚、中东、欧洲,或许也可以将日本算在内的欧亚大陆各地,直到今日蒙古的“遗产”仍持续生存且残留着。
虽然至今还无法确认到底有多少东西的存在,以及其中到底有多少“负面遗产”的真伪,甚至可说全部都有赖于今后的解读作业。但这可是一条非比寻常艰难险阻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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