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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基泰:民族还是国家的名称?

时间:2023-07-1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更进一步地说,斯基泰族是指一个“民族”呢?第四是游牧斯基泰人,这个族群相同容易了解。最后是王领斯基泰人,希罗多德在书中别处亦将其称为“王族斯基泰人”。⑤将斯基泰当作固定名称的游牧民支配集团。不论是哪一个人种或职业,“斯基泰人”这个词可说是各个集团、地域及人们都将其当作自己意识到的所属的最大政治、社会单位,亦即国家的名称。

斯基泰:民族还是国家的名称?

让如同旭日般升起的大流士及其帝国一败涂地的斯基泰族,是个什么样的集团呢?更进一步地说,斯基泰族是指一个“民族”呢?还是一个以政治权力为核心之组织,也就是“国家”呢?

在此借由松平先生的翻译版来看希罗多德的叙述。他是这么说的(【】及旁点为笔者所加)。此外,这篇叙述是由西朝东前进。

若将玻里斯提尼斯(Borysthenes)【今第聂伯河】当作河畔居民的贸易起点——因为这个港刚好位于斯基提亚全国沿海地域的中央位置——首先是被称为卡里披达伊的希腊系斯基提亚人居住在此,过去一点的地方则是住着被称为阿拉佐涅斯的民族。不论是阿拉佐涅斯人或是卡里披达伊人,大体上都与斯基泰人及其风俗习惯相同,但是他们是以栽种及食用谷物维生,除了谷物之外还栽种洋葱韭菜扁豆粟米等。

在阿拉佐涅斯人居住地过去的地方,住着“农耕斯基提亚人”,但他们栽种谷物的目的并非为了自己食用,而是为了卖给别人。再过去一点的地方住着涅乌里司人,但在涅乌里司居住地以北的地方,据我们所知是无人居住之地。

以上是居住在玻里斯提尼斯河以西、叙帕尼司河【现在的布格河(Bug),与第聂伯河西侧平行流动之河川】河畔的各个民族。

但若【朝东方】渡过玻里斯提尼斯河再沿着海边北上的话,首先会遇到叙莱亚(“森林地带”),从此处再更往上走的话,就是“农民斯基提亚人”居住地。住在叙帕尼司河畔的希腊人将他们称为玻里斯提尼泰(玻里斯提尼斯),但他们自称为奥尔比欧波利泰(Orubioporitai)〔奥有比亚(Olbia)市民〕。这些农民斯基提亚人分住在朝东方走需要三天路程的地域之间,范围到达庞提卡佩司河【现今没有可相对应的河流存在】为止。此外,向北的话则延伸到顺着玻里斯提尼斯河而上航行需十一天的地域之间。

若再往前则是广阔无人居住的荒野地带,穿越过这个无人地带之后就会到达昂多罗帕哥伊人(Androphagi,“食人族”)居住地。这是一个特殊的民族,与斯基提亚族完全无关。再更往前是真正完全无人之地,在我们所知范围内,不论任何人类种族皆未曾在此地栖息过。

若从农民斯基提亚人居住地往东走并渡过庞提卡佩司河的话,那里就是“游牧斯基提亚人”的世界,他们对于种子及播种等农耕技术一无所知。在叙莱亚地域以外的地方,整片土地完全没有任何一棵树木。这些游牧斯基提亚人居住在向东方走需十四天路程的范围间,直至盖罗司河【现今没有可相对应的河流存在】畔为界。

罗斯河的远方是先前提过的【王领斯基提亚】,这里的斯基提亚人最为勇敢且人数众多,因此将其他的斯基提亚人视为隶属于自己的居民。

(《历史》,希罗多德著,松平千秋译,岩波文库·中,16—18页。)

在文章中提到的“斯基提亚”,就是“斯基泰人之地”的意思。就如同先前明确描述般,此地住着各种斯基泰人。不可思议地,甚至还有希腊系的斯基泰人存在。而且,若以现代用语阐述的话,还根据“职业”的差异而被区分成多种斯基泰人。

以非常简单的方式来说,若要区分被称为“斯基泰人”的人们时,西边就是从现今的德涅斯特河(Dnestr River)开始经过第聂伯河,东边就是直到注入亚速海的顿河为止,从西到东依序有五种斯基泰人存在。首先是希腊系的斯基泰人,这些人一边栽种谷物一边经商。从当地拥有港口这一点,就可以明确地知道他们具有航海能力。

第二是农耕斯基泰人,特征在于他们将生产的谷物转卖到其他地域。以现代用语阐述的话,这些人可说是将农业的利益以“商业经营”方式活用。此地飘散着浓浓的近代化气氛。

第三是被称为农民斯基泰人的族群,在研究希罗多德的学者间则被认为其与先前的农耕斯基泰人没有截然不同的差异。但若以外行人眼光来看的话,这个农民斯基泰人族群,就如同字面表示般,是将自己生产的农作收成物当作每日粮食食用的人们——总之可说就是“农民”,或许是由于知识浅薄所导致的独断。

第四是游牧斯基泰人,这个族群相同容易了解。不只是不播种、耕作,就连土地上都没有种树。总之,据说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亚速海北岸一带的景观,确实就如同描述般。

最后是王领斯基泰人,希罗多德在书中别处亦将其称为“王族斯基泰人”。总之,就是斯基泰人中的斯基泰人。因为这个军事集团以数量及力量支配着其他四个族群的斯基泰人们。

在此先做个回顾并再一次地将上述说明稍做整理,可被称为斯基泰人的内容就如同以下说明:

一、①进行农耕、贸易及航海的都市居住民。

二、②进行商业的农业经营民。

③纯粹农业民。大概不论哪一个都没有建立都市,总之就是农村居住民。

三、④住在草原地带的各种游牧民集团。

⑤将斯基泰当作固定名称的游牧民支配集团。全部都在草原过着帐篷生活。在④与⑤之间有着明确的阶级制度,而且由④与⑤整体形成了一个大型的游牧军事联合集团。

若以职业来说,有商业、农业及游牧。而以居住方式来说,有都市、农村及草原。这些不同种类的人们,广泛地分布在黑海北岸一带由西往东,并以接近完美具象征性的多重构造横向排列且连接在一起

跨越了这些地域、职业及居住方法的“集团”整体,就被称为斯基泰人。多重混杂的构造相当明确。而且,被用来综合统称整体的斯基泰人这个名称,原本就与统治了这五种人的王族斯基泰人支配集团有关。权力的根源,当然就在这个集团。

总之,所谓斯基泰人,虽然是以构成权力核心之特定集团名称为根源(但这个集团本身规模并非相当大,无论如何也不像现代被称为“民族”等程度之集团),但在现实意义上,是指以该集团为中心联结而成的大型、范围广阔的政治联合集团。若将其转换成我们平常惯用的词汇,大概最接近于“国家”吧!

不论是哪一个人种或职业,“斯基泰人”这个词可说是各个集团、地域及人们都将其当作自己意识到的所属的最大政治、社会单位,亦即国家的名称。这就是关键所在。

从以前到现在,一般都毫不在乎地将这个“集团”称为“民族”。而且还将这个极度轻率地使用的“民族”与带有现代相对沉重现实的“民族”放在对称位置上,经常轻易地就以相同方式看待并且进行论述。更直接说,至今关于历史上“民族”及“国家”之讨论都太过轻率。(www.xing528.com)

换句话说,人类原本就是以词汇进行思考。即使是抽象的概念,几乎也都是以词汇作为媒介在脑中进行思考。关于过去与现在的事情及事物,也是以“用词”“单字”进行区分及判别。但一旦以相同“词汇”被命名、被表现后,早就再也几乎不会意识到一开始选择词汇时的不用心、规定概念时的不可靠及暧昧。

这种似是而非的东西,很容易就会被当作是可能曾发生过相同事物的暗示,或是尽管事实上具有不确定性且轮廓也模糊,但却成为人们口中话题并在重复传述之间就变成“常识”“定论”,最后被拿来与现今非常明确的事物相提并论。

于是非常不幸的误解及雄伟的假说就诞生了,并且被不断地扩大再衍生。从19世纪开始,驱动许多人的历史理论及历史哲学论,在其间可看到“民族”一词的乱用,就是前述说明的展现。

斯基泰正可成为该形态的反证。总之,因为是被当作“国家”的名称,故也可说是“希腊系斯基泰人”。斯基泰虽然是以游牧民为核心所形成的“国家”,但却不是以斯基泰“民族”为单位的游牧民族国家。此外,就算说是“游牧国家”,但在世界史上由单一游牧民集团所形成可被称为“国家”之案例是相当稀少的,作为其开端的斯基泰是个集合各式各样、种类众多人类集团的联合团体,总之这个“联合”的本身才是其存在的关键,这一点在此也要重申。

正因如此,当约束、联合的关节开始出现松动时,毫无疑问地这种联合集团就会立即烟消云散。历史上游牧国家经常是轻易地联结、轻易地瓦解的原因,也就在此。而游牧国家的强项及弱点,也都在此。坚强及脆弱,是互为表里之物。这种宿命,从一开始就深深地潜伏着。这一点,请务必先记在脑中。接下来的论述,此事会成为跨越时代及事例的主题之一暗藏其中。

趁着波斯帝国阿契美尼德王朝第二代皇帝冈比西斯二世远征埃及途中,其弟巴尔迪亚(Bardiya)联合高墨达(Gaumata)祭司叛乱并占据波斯本土,再加上冈比西斯二世突然急病死亡,帝国一度面临解体的危机。

对于此状况,属于阿契美尼德家族旁支如大流士等波斯贵族群体起而反抗,共同打倒由祭司们建立、可说是一种“宗教共产主义”的政权,并镇压各种族的叛乱,再创帝国统一。这是公元前522年的事情。

在推翻祭司叛乱一事上建立功劳者们群聚在一起,共同讨论今后的各种事项。焦点自然而然地集中在刚刚再度完成统一的帝国该立谁为王,以及新政权应该要采取何种政治形态等。

希罗多德具体描述了讨论的情况及内容。希罗多德以仿佛获得允许亲身参与般写下“主席,虽然有些希腊人表示难以置信,但讨论过的各种议题确实已经如同议题般被传述。”栩栩如生且充满魄力的议论就此展开。若可行的话,希望读者可以直接阅读松平版的翻译内容,在此则仅介绍其最精彩部分。

首先,欧塔尼斯(Otanes)表示:

“对于独裁者这件事,因为在我们之中只有一位认为既不喜欢也不是好事,但我的想法是独裁这件事早就不该存在,理由在于相信大家对于冈比西斯二世是如何可能地残暴这件事都很清楚,此外,大家也都刚亲身经历过祭司的暴虐手段。不用思考必须负担的责任而可允许其任意作为的独裁制度,如何可以建立有秩序的国家政治呢?在这种政治体制下,即便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人物,一旦坐上了君主位子,就会忘记曾经有过的心情。因为在现有的荣华富贵引诱下,就会渐渐地产生傲慢心理,再加上还有人类与生俱来的嫉妒心。在拥有这两个弱点的情况下,渐渐地独裁者就会出现所有的不良恶行。(中间省略)

相对于此,应该要将大众统治列为第一优先,且可使用万民同权这个在普罗大众间可获得称赞的美名。第二是绝对不可进行任何与独裁者相关的行为。职务的掌管由抽签决定,公务员必须负担责任执行职务,所有的国家政论都由大众公论决定。

那么就我个人的立场,在此提出应该要放弃独裁体制而确立大众主权的意见。因为所有的事情都与多数人相关。”

接着是麦加比苏(Megabyzus)表达对于寡头政治的支持。

“我对于欧塔尼斯表示要废除独裁体制一事没有任何意见,但对于将主权委托给人民这件事,我认为并非最佳良策。没有什么是比毫无用处的大众更加愚昧低劣且滑头的。因此若为了要免除独裁者的暴虐,而让其陷入狂暴民众的暴戾手段,是让人绝对无法忍受的事。一个是当在执行事物时是自己知道执行的理由而采取行动,若变成另外一种体制,则是连这个自觉都没有。原本就未被教导什么才是正当之事,连自己领悟能力都没有的人,当然就不可能会拥有那种自觉。就如同奔流的河川,只会毫无思考一味地蛮干促使国家大事前进。因此,若是对波斯有二心的人就采取民主体制吧!我们认为应该要选出一群最优秀的人,赋予其这些权利。而我们这些人本身原本就该被列入其中,其理由就在于最佳的政策当然必须由最佳的人选执行。”

最后是大流士说话。

“我认为麦加比苏对于大众的评论是合乎道理,但对于寡头政治的发言则并非正确。若将在这里被提出的三种体制——民主体制、寡头体制及独裁体制都设定在最佳状态下的话,我可以断定,最后的独裁体制较其他两种体制都优秀太多了。原因在于比起由单独一位最优秀的人进行统治,其他两种较不可能出现最优秀体制,若是优秀人物的话,可以发挥其出众见识完美地治理人民,且在对敌的谋略方面,若是在这样的体制下可以达到最佳的保密作用。然而,若是寡头体制,为了大众利益而努力建立功绩的少数几位人物之间,很容易就会出现个人激烈的敌对关系。每个人都会将自己当作主导者,为了让自己的意见可以得到赞同,结果在进行激烈争辩的过程中产生内讧,内讧就会引起流血,经过流血之后就会成为独裁体制。若是由这样的过程观看,可以判断最好的还是独裁体制。

另一方面,若是民主体制,最难避免的是恶意蔓延。当恶意蔓延在公共事务时,在坏人之间产生的不是敌对关系,反而是坚定的友谊,自然应该如此,因为要对国家做坏事的人会结盟合作进行。当这样的事情发生时,就会有某个人出现站在国民最前方并将坏人置之死地。其结果就是这个男人会成为国民称赞目标,赞美的话语会将其推崇到独裁者的地位。由这个事例也可以看出,很明确地独裁体制才是最佳政治体制。

一言以蔽之,总之就是我们的自由原本是从何处得到?以及是由谁给予我们?是从民众处得到吗?还是由寡头体制呢?或是由独裁体制呢?那么我的见解就是,因为我们是借由唯一一位人物得到自由之身,故我们应该要坚持这样的体制,就算不管这样的理由,但我们不可以放弃这个由先祖传承下来的完美习惯。做出那样的行为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历史》希罗多德著,松平千秋译,岩波文库·上,336—342页。)

结论是七位出席者中,四人赞成大流士的想法。波斯帝国的政治体制,就决定维持在独裁体制。这是多数的决定。

顺着完美的松平翻译版本,引用了相当长的内容后,作者应该不用再作任何自作聪明的评论吧!

总之,这是会让人进行各种思考的讨论。希望我们这些生于民主主义时代的人,具备可以从正面推翻大流士这些主张之精神及自主心。

此外,不知该不该说是托这些讨论之福,大流士就以独裁专制君主之姿登上皇位。但是若根据希罗多德记述,并非单纯地就决定由大流士登基,扣除掉自己辞去竞争皇位候补者身份的欧塔尼斯外,还有六个人竞争。

王位继承者的选拔方式是由六个人分别骑马在城外进行长途骑乘,在日出的同时最早让自己骑乘的马发出嘶叫者,才可以成为王位继承人。

结果,大流士在名为奥利瓦雷斯(Olivares)的机灵马夫协助下,顺利地成功取得王位。他们让大流士的马原本就中意的母马(有另外一种说法是其局部气味)靠近,借此成功地让大流士的马发出嘶叫。不论是前述的政体论也好,或是这个“嘶叫竞争”也罢,虽然都很难断定其真伪,但都是自古以来流传的有名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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