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蒙古高原西边,约莫欧亚的中央,有像天空一样高的帕米尔高原耸立,东边的天山山脉和西侧的兴都库什山脉(Hindu Kush)像一双翅膀展开羽翼,隔开欧亚南北的气候、人物和风土民情,但这地形的自然屏障对欧亚东西两边来说,并不如想象有重大意义。
天山山顶积雪万年不化,是培育游牧民及绿洲民的圣山,南北两侧气候对比相当明显;山脉北侧是广阔的森林及草原,由于高岭挡住从西伯利亚来的微弱湿气,形成绿意盎然的走廊;南侧几乎没有绿地,湿润的空气无法跨越山脉,积雪及冰河处于山腰之上,山麓非常干燥。
这样的自然对比明显分隔两地居民和生活方式。从史料发现,北侧的绿色草原几乎是游牧民的居地;南侧塔克拉玛干沙漠(Taklamakan)(指真正的沙漠)黄色的地表上,靠着融化雪水维生的绿洲聚落则如星点般散落在山麓线。肥沃的天山山脉北方,尤其是北侧山脉间的伊犁河起源地、朝西流的溪谷,自古以来就是游牧民之政治集团的必争之地。乌孙、西突厥、蒙古时代的察合台兀鲁思(俗称察合台汗国)、蒙兀儿帝国及最后是准噶尔汗国,都在此搭建营帐。
若见到伊犁河从山脉源头流到大草原,会让人联想到开天辟地时的景象。巴尔喀什湖汇聚伊犁河等往北的多条河川形成“七河之地”(Semiryechye)的游牧草地,先前提到的“楔形”三角地带,就是这些游牧民国家的所在地。
或许是为了“丝路”的传说,串起天山南麓的绿洲之路总被认为是贯通东西的主要途径。那是因为中华王朝向西拓展疆域,主是要沿着天山南侧小规模的绿洲都市国家而行所致。然而,这种模式在汉文史料上却被大书特书,至于天山北侧,相关记录常予人一种黑暗之地的印象。
这种现象述说着中华政权长期以来无法踏入北方绿野一步,无法直接介入拥有强大战力之游牧民世界的历史。汉代虽然有广为人知的“西域经略”,其努力及影响也许不容小觑,但整体规模还是微小的。(www.xing528.com)
从许多知名旅行家实行的路线,就可知连接欧亚东西的高速公路在天山北侧,史上的军团东西迁徙时,当然也实行此路线。不管对游牧民或农耕民来说,天山北麓都是好所在。然而,天山南北麓的居地分布并非由自然所造成的必然,而是历史影响的必然,是由政治、军事力量影响的结果。
从清朝击败准噶尔王国及后来的政策方针或可看出端倪。乾隆二十二年(1757年),趁在塞外即是宿敌的准噶尔内乱,清王朝成功地将其灭亡。当时几乎全数歼灭将首都设在伊犁河溪谷的准噶尔人,据说人数甚至超过60万,乾隆有意要让准噶尔片甲不留,准噶尔亦被称为最后的游牧帝国。
这件事彻底推翻史上持续许久的天山南北政局,清朝将中原的汉人迁移入天山北侧,将原是游牧民的居地当作广大且肥沃的“前线”,一举将它化为农耕地。
清朝也镇压了由穆斯林苏非教派主导的天山南侧绿洲,并以帕米尔高原以东的疆域命名“新疆”;天山北侧为“北疆”,南侧为“南疆”。现在北疆是中国屈指可数的谷仓之一,也是油田、淬炼、化学工业的模范地区。以纯客观事实立场来说,新疆可说是建筑在历史中罕见的平定准噶尔叛乱的事实上。
在18世纪后半期以后的清朝,动不动就被认为是受到“西方冲击”(Western Impact)影响的衰老大国。然而,这是从“海洋世界”看到的印象。乾隆五十八年(1793年)马戛尔尼(George Macartney)使节团认清清朝权力腐败之时,清朝在“陆地世界”方面还是个刚成年没多久的巨型帝国。这之后,清朝虽然渐步衰微,但其领土仍持续扩大。同俄罗斯帝国一般,直到崩解前都还是膨胀状态的庞大帝国。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