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从南海国家和地区入贡或贸易所得动物主要有马、象、犀牛、鹦鹉、翡翠鸟等。中国古代主要从北方和西北方向草原地区、中亚和西亚获得域外良马,南方主要从北方获得良马。但从唐诗的描写来看似乎也有来自南海的良马,如杨炯《紫骝马》:“侠客重周游,金鞭控紫骝。蛇弓白羽箭,鹤辔赤茸鞦。发迹来南海,长鸣向北州。匈奴今未灭,画地取封侯。”[32]
从南方海上交通中获得的动物,主要是象和犀牛,唐诗中写海外国家物产往往写到这两种动物。中国原产象,商代黄河流域大象是常见的动物,人们不仅捕捉大象,为了实用的目的还养象。汉代时北方已经罕见大象,对于黄河流域的人来说,大象已经成为异域奇兽。在汉晋作家笔下,象已经成为今越南境内特产。东汉许慎《说文解字》云:“象,长鼻牙,南越大兽。”[33]汉朝人知道在东南亚、南亚和西域一些国家,象作为坐骑和战骑使用,象牙受人珍视。《史记·大宛列传》记载,在张骞向汉朝的报告中,提到身毒国“人民乘象以战”[34]。身毒即印度。唐代从今越南之地获得驯象。封演《封氏闻见记》云:“异方禽兽,象出南越,驼出北胡,今皆育于中国;然不如本土之宜也。”[35]前引韩翃《别李明府》:“胡儿夹鼓越婢随,行捧玉盘尝荔枝。罗山道士请人送,林邑使臣调象骑。”[36]张籍《送南迁客》:“去去远迁客,瘴中衰病身。青山无限路,白首不归人。海国战骑象,蛮州市用银。一家分几处,谁见日南春。”[37]
汉代时中国境内仍有犀牛。《史记·货殖列传》记载:“江南出楠、梓、姜、桂、金、锡、连、丹沙、犀、玳瑁、珠玑、齿革。”[38]又云:“番禺亦其一都会也,珠玑、犀、玳瑁、果布之凑。”[39]可见在司马迁所处的时代,江南和广东沿海地区仍有犀牛。但自从有文字记载的历史时期,犀牛就越来越少见了。汉代犀牛已经是珍稀动物,犀角已经成为珍贵物产从海外国家传入。正如桓宽所云:“夫犀象兕虎,南夷之所多也,……中国所鲜,外国贱之。”[40]唐代诗人知道在南方岛国犀牛是常见动物。殷尧藩《寄岭南张明甫》诗残句:“瘴雨出虹,蛮烟渡江急。尝闻岛夷俗,犀象满城邑。”[41]前引施肩吾《岛夷行》:“黑皮年少学采珠,手把生犀照咸水。”[42]曹唐《送羽人王锡归罗浮》:“风前整顿紫荷巾,常向罗浮保养神。石磴倚天行带月,铁桥通海入无尘。龙蛇出洞闲邀雨,犀象眠花不避人。最爱葛洪寻药处,露苗烟蕊满山春。”[43]唐代从扶南、林邑所得犀牛、大象有一种是经过驯养,能伴随音乐进行舞蹈表演的,被称为“驯犀”“驯象”。这种驯犀、驯象常在唐代宫廷大型的活动中演出,受到君臣上下的赞叹,安禄山曾观看这种表演而产生觊觎皇位的野心。林邑入贡的驯象、驯犀在宫廷里的表演,进入诗人的吟咏里。常衮《奉和圣制麟德殿燕百僚应制》:“云辟御筵张,山呼圣寿长。玉阑丰瑞草,金陛立神羊。台鼎资庖膳,天星奉酒浆。蛮夷陪作位,犀象舞成行。”[44]储光羲《述韦昭应画犀牛》诗:“遐方献文犀,万里随南金。大邦柔远人,以之居山林。”[45]代宗时林邑入贡的一批驯犀被德宗放之林野,此事也见于诗人的吟咏。元稹、白居易都有《驯犀》诗,赞美唐德宗的行为。元稹《驯犀》诗云:“建中之初放驯象,远归林邑近交广。兽返深山鸟构巢,鹰雕鹞鹘无羁鞅。贞元之岁贡驯犀,上林置圈官司养。玉盆金栈非不珍,虎啖狴牢鱼食网。渡江之橘逾汶貉,反时易性安能长。腊月北风霜雪深,踡局鳞身遂长往。行地无疆费传驿,通天异物罹幽枉。乃知养兽如养人,不必人人自敦奖。不扰则得之于理,不夺有以多于赏。脱衣推食衣食之,不若男耕女令纺。尧民不自知有尧,但见安闲聊击壤。前观驯象后观犀,理国其如指诸掌。”[46]白居易《驯犀》诗:“驯犀驯犀通天犀,躯貌骇人角骇鸡。海蛮闻有明天子,驱犀乘传来万里。一朝得谒大明宫,欢呼拜舞自论功。五年驯养始堪献,六译语言方得通。上嘉人兽俱来远,蛮馆四方犀入苑。秣以瑶刍锁以金,故乡迢递君门深。海鸟不知钟鼓乐,池鱼空结江湖心。驯犀生处南方热,秋无白露冬无雪。一入上林三四年,又逢今岁苦寒月。饮冰卧霰苦踡局,角骨冻伤鳞甲蹜。驯犀死,蛮儿啼,向阙再三颜色低。奏乞生归本国去,恐身冻死似驯犀。君不见,建中初,驯象生还放林邑。君不见,贞元末,驯犀冻死蛮儿泣。所嗟建中异贞元,象生犀死何足言。”此诗小序云:“感为政之难终也。”[47]上引两首诗中提到的林邑进献驯象、驯犀之事,集中在唐大历、建中及贞元时期,也就是唐代宗后期至唐德宗时期。可以看出,这段时间内唐与林邑国的交往与交流非常频繁。德宗施政方面的变化,从他对待林邑入贡犀象的态度上表现出来,君王不能善始善终,受到了诗人的责难。(www.xing528.com)
从海外得到的动物还有鸟类,主要是供观赏的珍禽。翡翠鸟是生长在东南沿海和东南亚的美丽的小鸟,雄性为翡,雌性为翠。雄性毛色红,雌性毛色青,羽毛可作饰品,非常珍贵,称为“翠羽”。古代这种鸟及其翠羽从南方沿海地区和东南亚入贡中原。前引杜甫《诸将五首》其四:“越裳翡翠无消息,南海明珠久寂寥。”[48]周繇《送杨环校书归广南》:“天南行李半波涛,滩树枝枝拂戏猱。初著蓝衫从远峤,乍辞云署泊轻艘。山村象踏桄榔叶,海外人收翡翠毛。名宦两成归旧隐,遍寻亲友兴何饶。”[49]林邑国曾向唐朝进贡鹦鹉,唐诗中有描写。白居易《红鹦鹉》写的就是来自安南的鹦鹉:“安南远进红鹦鹉,色似桃花语似人。文章辩慧皆如此,笼槛何年出得身。”[50]这首诗题注云:“商山路逢。”是他于商山道上路逢安南都护府赴京上贡红鹦鹉,写下这首讽谕诗,借物喻人。林邑国的方物有时是通过安南都护府进贡的,安南都护府送到京城里的红鹦鹉可能来自林邑的入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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