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行时的宝马、香车往往是用来自域外的珠宝和香料美化装饰的。卢照邻《行路难》写长安贵族之家的生活:“春景春风花似雪,香车玉轝恒阗咽。若个游人不竞攀,若个倡家不来折。倡家宝袜蛟龙帔,公子银鞍千万骑。”[55]韦应物《长安道》诗写贵族之家的生活:“宝马横来下建章,香车却转避驰道。”[56]其中香车、玉轝、宝马都是达官贵族的交通工具,也是其身份的象征。唐人最常见的交通工具是马,骑马或以马驾车是当时较普遍的出行方式。唐代诗人笔下常常写到来自域外的良马和马身上的佩饰。虞世南《门有车马客行》云:“财雄重交结,戚里擅豪华。曲台临上路,高门抵狭斜。赭汗千金马,绣毂五香车。白鹤随飞盖,朱鹭入鸣笳。夏莲开剑水,春桃发露花。轻裙染回雪,浮蚁泛流霞。高谈辨飞兔,摛藻握灵蛇。逢恩借羽翼,失路委泥沙。暧暧风烟晚,路长归骑远。日斜青琐第,尘飞金谷苑。”[57]达官贵族之家乘汗血宝马和宝盖香车终日驰逐,在他们那里,车马的佩饰也很重要,往往佩以银鞍、明珠、香料等,也是来自域外的东西。杜甫《房兵曹胡马》诗云:“胡马大宛名,锋棱瘦骨成。竹批双耳峻,风入四蹄轻。所向无空阔,真堪托死生。骁腾有如此,万里可横行。”[58]兵曹是基层官吏,从这首诗来看,唐代一般官员都可能骑用从域外输入的好马。
唐代长安是外来文明汇聚之地,外来文明对长安的社会生活产生了巨大影响。在那个开放的时代,域外文化如一股股细流融入长安人的生活和情感,使唐代长安社会生活表现出超过以往任何一个时代的多姿多彩风貌。长安浸染在“胡风”之中,这种胡风为长安社会增添了新的元素,极大地丰富了长安人的生活内容,提高了长安人的生活质量,给长安文化增添了新的活力和色彩。通过诗人的生花妙笔,这种外来元素又进入其美妙的诗篇中,让我们看到中外文化交流是如何为唐诗提供了丰富素材,而唐诗又是怎样不负使命地展示了那个丰富多彩的时代的壮丽画卷,提供了丰富的唐代社会生活信息,也让我们生动地感受到长安这个国际大都市的浪漫色彩和开放气息。
【注释】
[1][美]薛爱华:《撒马尔罕的金桃——唐代舶来品研究》,吴玉贵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6年,第93页。
[2]《新唐书》卷八〇《常山王承乾传》,中华书局,1975年,第3564页。
[3]〔唐〕刘肃:《大唐新语》卷九,中华书局,1984年,第138页。
[4]向达:《唐代长安与西域文明》,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57年,第46页。
[5]《隋书》卷四五,中华书局,1973年,第1240页。
[6]《旧唐书》卷四五《舆服志》,第1957页。
[7]向达:《唐代长安与西域文明》,第45页。
[8]向达:《唐代长安与西域文明》,第45~46页。
[9]《旧唐书》卷四五《舆服志》,第1957~1958页。
[10]《旧唐书》卷四五《舆服志》,第1958页。
[11]〔唐〕元稹撰,冀勤点校:《元稹集》卷二四,中华书局,1982年,第282页。
[12]《全唐诗》卷六五一,中华书局,1960年,第7478页。
[13]《全唐诗》卷四九四,第5604页。
[14]〔唐〕白居易著,顾学颉点校:《白居易集》卷三,中华书局,1979年,第59页。
[15]向达先生说:“吐火罗人著小袖袍小口袴,大头长裙帽。波斯丈夫剪发戴白皮帽,贯头衫,两厢延下关之,并有巾帔,缘以织成;妇人服大衫,披大帽帔。长裙帽即帷帽。‘贯头衫,两厢延下关之’,或者与德国勒柯克(Le Coq)在高昌所发见壁画中人物之像相近似。巾帔或即肩巾,大帽帔必是羃无疑也。唐代盛行长安之胡服,不知果何所似?唯刘言史《观舞胡腾》诗有‘细胡衫双袖小’之句,李端《胡腾儿》诗云‘拾襟搅袖为君舞’,张祜《杭州观舞柘枝》诗亦云‘红罨画衫缠腕出’,皆形容双袖窄小之辞,与姚汝能所云襟袖窄小之言合。证以近出诸唐代女俑及绘画,所谓襟袖窄小,尤可了然。其音声队服饰尤与波斯风为近。则唐代所盛行之胡服,必有不少之伊兰成分也。陶俑中着折襟外衣靿靴者亦不少。唐代法服中有六合靴,亦是胡服,为文武百僚之服,日本正仓院有乌皮六缝靴,足征唐制。”见《唐代长安与西域文明》,第47页。
[16]《全唐诗》卷七九八,第8978页。
[17]向达:《唐代长安与西域文明》,第46页。
[18]向达:《唐代长安与西域文明》,第53页,注[九]。
[19]〔唐〕白居易著,顾学颉点校:《白居易集》卷四,第82页。
[20]《新唐书》卷三四《五行志》,第879页。
[21]向达:《唐代长安与西域文明》,第47页。
[22]《旧唐书》卷四五《舆服志》,第1958页。
[23]〔唐〕慧琳:《一切经音义》卷三七,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第1154页。
[24]〔东汉〕刘熙撰,〔清〕毕沅疏证,王先谦补:《释名疏证补》卷四,中华书局,2008年,第135页。按:《初学记》引此段文字,“面”字之前有“麦”字;《太平御览》引此段文字,“面”作“麦”。大漫冱,一作“大漫汗”,意思是无边际,形容其饼甚大。可知“胡饼”是大型的“饼”,或者即所谓馕。《邺中记》云:“石勒讳胡,胡物皆改名。胡饼曰‘麻饼’,胡绥曰‘香绥’,胡豆曰‘国豆’。”《艺文类聚》卷八五“豆”引,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第1453页。崔鸿《十六国春秋·赵录》云:“石勒讳胡,胡物皆改名。胡饼曰‘抟炉’,石虎改曰‘麻饼’。”《太平御览》卷八六〇引,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第8册,第572页。
[25]《资治通鉴》卷二一八,中华书局,1956年,第6972页。
[26]《太平广记》卷四五二,中华书局,1961年,第3693页。
[27]《太平广记》卷四〇二,第3243页。
[28]〔唐〕白居易著,顾学颉点校:《白居易集》卷一八,第382页。(www.xing528.com)
[29]〔北宋〕王溥:《唐会要》卷一〇〇,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第2135页。
[30]《全唐诗》卷八〇六,第9066页。
[31]〔明〕李时珍:《本草纲目》卷三二,中医古籍出版社,1994年,第789页。
[32]〔唐〕段成式:《酉阳杂俎》前集卷一八,中华书局,1981年,第179页。
[33]〔五代〕李珣著,尚志钧辑校:《海药本草》卷二,人民卫生出版社,1997年,第30页。
[34]《全唐诗》卷一二九,第1315页。
[35]敦煌写卷伯2976号,收入陈尚君辑校:《全唐诗续拾》卷一五,《全唐诗补编》,中华书局,1992年,第874~875页。
[36]《全唐诗》卷三〇七,第3485页。
[37]唐朝从波斯引进了三勒浆及其酿造方法,这是一种果酒。李肇《唐国史补》卷下载:“三勒浆类酒,法出波斯。三勒者,谓庵摩勒、毗梨勒、诃梨勒。”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第60页。唐宪宗时从西域乌弋山离国引进龙膏酒,据苏鄂《杜阳杂编》卷中记载,其时处士伊祈玄被召入宫,饮龙膏之酒。这种酒黑如纯漆,饮之令人神爽,乃乌弋山离国所献。《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台湾商务印书馆,1986年,第1042册,第609页。
[38]〔北宋〕王溥:《唐会要》卷一〇〇,第2135页。
[39]向达:《唐代长安与西域文明》,第51页。
[40]《全唐诗》卷四六八,第5324页。
[41]〔唐〕李世民著,吴云、冀宇编辑校注:《唐太宗集》,陕西人民出版社,1986年,第11页。
[42]向达:《唐代长安与西域文明》,第41~42页。
[43]〔唐〕李白著,瞿蜕园、朱金城校注:《李白集校注》卷五,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第393页。
[44][美]薛爱华:《撒马尔罕的金桃——唐代舶来品研究》,第95页。
[45]《新唐书》卷八〇《常山王承乾传》,第3564~3565页。
[46]〔唐〕杜甫著,〔清〕仇兆鳌注:《杜诗详注》卷二,中华书局,1979年,第158~160页。
[47]〔唐〕白居易著,顾学颉点校:《白居易集》卷三一,第703页。
[48]〔唐〕白居易著,顾学颉点校:《白居易集》卷二一,第474页。
[49]参吴玉贵:《白居易“毡帐诗”所见唐代胡风》,《唐研究》第5卷,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
[50]《全唐诗》卷七〇〇,第8053页。
[51]《全唐诗》卷六〇七,第7009页。
[52]〔唐〕李白著,瞿蜕园、朱金城校注:《李白集校注》卷四,第287页。
[53]《全唐诗》卷五六一,第6519页。
[54]《全唐诗》卷一三二,第1340页。
[55]〔唐〕卢照邻著,徐明霞点校:《卢照邻集》卷二,中华书局,1980年,第18页。
[56]《全唐诗》卷一九四,第1998页。
[57]《全唐诗》卷二〇,第244~245页。
[58]〔唐〕杜甫著,〔清〕仇兆鳌注:《杜诗详注》卷一,第1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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