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在服饰方面喜欢模仿异域人,波斯、吐火罗、突厥、吐谷浑和吐蕃的服装都成为唐人模仿的对象,而以中亚和波斯服装最为流行,唐俑中一些男俑所着的折襟胡服即属波斯装。波斯萨珊王朝时代女性流行耳环,唐时妇女也喜戴耳环。唐太宗的儿子、太子李承乾“使户奴数十百人习音声,学胡人椎髻,剪彩为舞衣,……又好突厥言及所服”[2]。刘肃《大唐新语·从善》记载:“贞观中,金城坊有人家为胡所劫者,久捕贼不获。时杨纂为雍州长史,判勘京城坊市诸胡,尽禁推问。司法参军尹伊异判之曰:‘贼出万端,诈伪非一,亦有胡着汉帽,汉着胡帽,亦须汉里兼求,不得胡中直觅。请追禁西市胡,余请不问。’”[3]这说明贞观年间长安汉人就习惯戴胡帽,仅凭戴帽无法确定是汉人还是胡人。长安时兴的胡帽有几种,表演胡腾舞者戴虚顶织成蕃帽,柘枝舞者戴卷檐虚帽,波斯男子戴白皮帽。[4]
唐代前期妇女喜欢佩戴的羃,可能是仿自波斯女性的服饰,是以缯帛制作的方巾掩蔽全身,至迟北齐、隋代时已经传入中原地区。《隋书·秦王俊传》记载,隋文帝之子杨俊“为妃作七宝羃”[5]。这种风气至初唐时始盛。《旧唐书·舆服志》记载:“武德、贞观之时,宫人骑马者,承齐、隋旧制,多著羃。”羃“发自戎夷”[6],应该是对波斯妇人服大衫、披大帽帔的模仿。这种大帽帔被立国于今青海之地的吐谷浑人和白兰国丁零人称为羃,长安相沿称之。[7]高宗永徽以后,宫人出行,“皆用帷帽,拖裙到颈,渐为浅露”。帷帽起自隋代,周围垂网,从吐谷浑的长裙缯帽、吐火罗的长裙帽发展而来,原为西域之服。[8]中宗时,宫人已完全不用羃。玄宗时充仪仗队的骑马宫人,“皆著胡帽,靓妆露面,无复障蔽”,更加暴露。而且“士庶之家,又相仿效”。甚至发展到女子露髻驰骋,穿着男子衣服靴衫,尊卑难分,男女无别。开元以后,“士女皆竟衣胡服”[9]。
唐人反思安史之乱,总结动乱的根源,有人认为跟胡化风气有关,“故有范阳羯胡之乱,兆于好尚远矣”[10]。服饰的胡化即其表现,元稹《法曲》诗写“咸洛”(长安、洛阳)风习:“自从胡骑起烟尘,毛毳腥膻满咸洛。女为胡妇学胡妆,伎进胡音务胡乐。火凤声沉多咽绝,春莺啭罢长萧索。胡音胡骑与胡妆,五十年来竞纷泊。”[11]开元以后流行的袒领低胸的服装在唐诗中也有描写,方干《赠美人四首》其一云:“粉胸半掩疑暗雪,醉眼斜回小样刀。”其三云:“常恐胸前春雪释,惟愁座上庆云生。”[12]施肩吾《观美人》诗云:“漆点双眸鬓绕蝉,长留白雪占胸前。”[13]这种服装可能是胡装翻领的发展,也可能是受胡风感染的新式样。白居易《上阳白发人》写天宝年间流行“小头鞋履窄衣裳,青黛点眉眉细长”[14]。传统的宽博衣仿效胡服,改取紧身窄袖,目的是展示女性体态之美。这种样式应该受到异域胡装的影响。[15]唐代宫人有服回鹘装的。花蕊夫人《宫词》:“明朝腊日官家出,随驾先须点内人。回鹘衣装回鹘马,就中偏称小腰身。”[16]向达先生说:“唐代长安对于外国风尚之变迁,每因政治关系而转移。回鹘装束之行于长安,当在安史乱后”[17],《宫词》“末二语盖形容其窄小耳”[18]。到了中唐时,这种服装已经过时,上阳宫白发宫女因不与外界接触,衣着式样陈旧。(www.xing528.com)
与服饰有关的是梳妆,白居易《时世妆》批评当时流行的式样:“时世流行无远近,腮不施朱面无粉。乌膏注唇唇似泥,双眉画作八字低。妍蚩黑白失本态,妆成尽似含悲啼。圆鬟无鬓堆髻样,斜红不晕赭面状。……元和妆梳君记取,髻堆面赭非华风。”[19]《新唐书·五行志》云:“元和末,妇人为圆鬟椎髻,不设鬓饰,不施朱粉,惟以乌膏注唇,状似悲啼者。”“唐末,京都妇人梳发以两鬓抱面,状如椎髻,时谓之‘抛家髻’。”[20]诗中所写也是受胡风影响的结果。向达指出:“赭面是吐番风,堆髻在敦煌壁画及西域亦常见之。此种时妆或亦经由西域以至于长安也。”[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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