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盛世，借李杨故事感叹今非昔比

唐玄宗曾经是一位励精图治的皇帝，在他的治下唐朝走向繁荣昌盛的顶峰，开元盛世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太平盛世。安史之乱后盛世不再，但开元年间的繁荣景象却令人们眷恋难忘。李白《古诗》第四十六首表达的就是这种情感：“一百四十年，国容何赫然。隐隐五凤楼，峨峨横三川。王侯象星月，宾客如云烟。”^[1]杜甫《忆昔》表达的也是这种情感：“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九州道路无豺虎，远行不劳吉日出。齐纨鲁缟车班班，男耕女桑不相失。”^[2]当唐玄宗与杨贵妃沉湎于声色之际，也是大唐帝国如日中天之时。杨贵妃与唐玄宗的欢爱故事成为盛世的象征，出现在安史之乱后唐人的诗咏中。杜甫《哀江头》写到杨贵妃的故事，表达了对盛世的怀念和对杨贵妃的同情：“忆昔霓旌下南苑，苑中景物生颜色。昭阳殿里第一人，同辇随君侍君侧。辇前才人带弓箭，白马嚼啮黄金勒。翻身向天仰射云，一笑正坠双飞翼。明眸皓齿今何在？血污游魂归不得！”^[3]昭阳殿里第一夫人陪伴明皇观猎的景象已成往事，一个繁花似锦的时代随着一去不返的血污游魂消逝了。这首诗写于安史之乱中诗人被困长安时，其时长安已落入叛军之手，眼见当前的乱离景象，诗人多么向往那个一去不复返的时代。

写李杨故事，诗人们常常写到华清宫。华清宫是唐朝皇帝的别宫，始建于唐初，因有温泉浴池，又称华清池。华清宫位于今西安市临潼区，背山面渭，倚骊山山势而筑，规模宏大，建筑壮丽，楼台馆殿，遍布骊山上下。唐太宗时称汤泉宫，高宗时改名温泉宫。唐玄宗更名华清宫，因在骊山，又叫骊山宫，亦称骊宫。骊山似锦若绣，一名绣岭，华清宫亦名绣岭宫。唐人崔涂、李商隐、崔道融等咏华清宫诗，便以“绣岭宫”为题。唐玄宗几乎每年十月都要到此游幸，岁末始还长安。安史乱后，华清宫迅速衰落。华清宫是玄宗和杨妃游幸之所，在唐代诗人笔下，华清宫是李杨荒淫生活的象征，杜甫《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写途经骊山的见闻，极力渲染华清宫李杨的奢侈生活，并与广大百姓的苦难相对照。同时，华清宫也是盛世繁华的象征，看到它就想起那歌舞升平的年代。王建《霓裳词十首》：

弟子部中留一色，听风听水作霓裳。散声未足重来授，直到床前见上皇。

中管五弦初半曲，遥教合上隔帘听。一声声向天头落，效得仙人夜唱经。

自直梨园得出稀，更番上曲不教归。一时跪拜霓裳彻，立地阶前赐紫衣。

旋翻新谱声初足，除却梨园未教人。宣与书家分手写，中官走马赐功臣。

伴教霓裳有贵妃，从初直到曲成时。日长耳里闻声熟，拍数分毫错总知。

弦索隔彩云，五更初发一山闻。武皇自送西王母，新换霓裳月色裙。

敕赐宫人澡浴回，遥看美女院门开。一山星月霓裳动，好字先从殿里来。

传呼法部按霓裳，新得承恩别作行。应是贵妃楼上看，内人舁下彩罗箱。

朝元阁上山风起，夜听霓裳玉露寒。宫女月中更替立，黄金梯滑并行难。

知向华清年月满，山头山底种长生。去时留下霓裳曲，总是离宫别馆声。^[4]

这组诗写出玄宗和贵妃合作完成《霓裳羽衣曲》的过程，让人们联想到那个歌舞升平的时代。最后落脚到玄宗在华清宫夜听《霓裳羽衣曲》和唐玄宗去世后为人们留下此曲，但后人听起来已非昔日感受，成为“离宫别馆声”，令人伤感。王建《宫前早春》诗：“酒幔高楼一百家，宫前杨柳寺前花。内园分得温汤水，二月中旬已进瓜。”^[5]写的是开元盛世时的华清宫，通过“二月进瓜”这一细节，写出宫中生活的奢华。其《旧宫人》诗云：“先帝旧宫宫女在，乱丝犹挂凤皇钗。霓裳法曲浑抛却，独自花间扫玉阶。”^[6]用人在曲终表达物是人非、斗转星移之感。鲍溶《温泉宫》：“忆昔开元天地平，武皇十月幸华清。山蒸阴火云三素，日落温泉鸡一鸣。彩羽鸟仙歌不死，翠霓童妾舞长生。仍闻老叟垂黄发，犹说龙髯缥缈情。”^[7]皇甫冉《华清宫》：“骊岫接新丰，岧峣驾翠空。凿山开秘殿，隐雾闭仙宫。绛阙犹栖凤，雕梁尚带虹。温泉曾浴日，华馆旧迎风。肃穆瞻云辇，沈深闭绮栊。东郊倚望处，瑞气霭蒙蒙。”^[8]如果说李杨故事令诗人想起盛世繁华，那明皇与贵妃游幸的华清宫便是一个具体体现。柴宿省试诗《初日照华清宫》：“灵山初照泽，远近见离宫。影动参差里，光分缥缈中。鲜飙收晚翠，佳气满晴空。林润温泉入，楼深复道通。璇题生炯晃，珠缀引胧。凤辇何时幸，朝朝此望同。”^[9]华清宫，在诗人笔下成为唐王朝的缩影和时代的象征。安史之乱后，日益冷落的华清宫掩映于骊山山峦层叠苍松翠树之中，许多诗人都曾路经此处，远远观望，万千感慨油然而生。唐后期出现不少以华清宫、骊山为题的诗，这些诗有一个大致相同的主题，即表达抚今追昔的感慨。如白居易《江南遇天宝乐叟》：(www.xing528.com)

白头病叟泣且言，禄山未乱入梨园。能弹琵琶和法曲，多在华清随至尊。是时天下太平久，年年十月坐朝元。千官起居环佩合，万国会同车马奔。金钿照耀石瓮寺，兰麝薰煮温汤源。贵妃宛转侍君侧，体弱不胜珠翠繁。冬雪飘飖锦袍暖，春风荡漾霓裳翻。欢娱未足燕寇至，弓劲马肥胡语喧。豳土人迁避夷狄，鼎湖龙去哭轩辕。从此漂沦到南土，万人死尽一身存。秋风江上浪无限，暮雨舟中酒一樽。涸鱼久失风波势，枯草曾沾雨露恩。我自秦来君莫问，骊山渭水如荒村。新丰树老笼明月，长生殿暗锁黄昏。红叶纷纷盖欹瓦，绿苔重重封坏垣。唯有中官作宫使，每年寒食一开门。^[10]

这首诗被诗人编入“感伤诗”，借一位当年在开元、天宝宫中的琵琶师之见闻，写出昔盛今衰的感慨，显然是感伤盛世不再。又如韦应物《酬郑户曹骊山感怀》：

苍山何郁盘，飞阁凌上清。先帝昔好道，下元朝百灵。白云已萧条，麋鹿但纵横。泉水今尚暖，旧林亦青青。我念绮襦岁，扈从当太平。小臣职前驱，驰道出灞亭。翻翻日月旗，殷殷鼙鼓声。万马自腾骧，八骏按辔行。日出烟峤绿，氛氲丽层甍。登临起遐想，沐浴欢圣情。朝燕咏无事，时丰贺国祯。日和弦管音，下使万室听。海内凑朝贡，贤愚共欢荣。合沓车马喧，西闻长安城。事往世如寄，感深迹所经。申章报兰藻，一望双涕零。^[11]

又如杜牧《华清宫三十韵》诗：

绣岭明珠殿，层峦下缭墙。仰窥雕槛影，犹想赭袍光。昔帝登封后，中原自古强。一千年际会，三万里农桑。几席延尧舜，轩墀立禹汤。雷霆驰号令，星斗焕文章。钓筑乘时用，芝兰在处芳。北扉闲木索，南面富循良。至道思玄圃，平居厌未央。钩陈裹岩谷，文陛压青苍。歌吹千秋节，楼台八月凉。神仙高缥缈，环佩碎丁当。泉暖涵窗镜，云娇惹粉囊。嫩岚滋翠葆，清渭照红妆。帖泰生灵寿，欢娱岁序长。月闻仙曲调，霓作舞衣裳。雨露偏金穴，乾坤入醉乡。玩兵师汉武，回手倒干将。鲸鬣掀东海，胡牙揭上阳。喧呼马嵬血，零落羽林枪。倾国留无路，还魂怨有香。蜀峰横惨澹，秦树远微茫。鼎重山难转，天扶业更昌。望贤余故老，花萼旧池塘。往事人谁问，幽襟泪独伤。碧檐斜送日，殷叶半凋霜。迸水倾瑶砌，疏风罅玉房。尘埃羯鼓索，片段荔枝筐。鸟啄摧寒木，蜗涎蠹画梁。孤烟知客恨，遥起泰陵傍。^[12]

诗的前半篇极力夸赞开元盛世，后半篇写安史之乱后华清宫的荒凉。通过今昔对比，表达了对盛世的怀念和对现实的感伤。又如温庭筠《过华清宫二十二韵》，在题旨与构思方面都与杜牧诗大致相同，先写杨贵妃专宠，玄宗淫游，极力铺写当时的歌舞升平景象。后写变乱，往事如烟，美人魂断，令人生愁：“不料邯郸虱，俄成即墨牛。剑锋挥太皞，旗焰拂蚩尤。内嬖陪行在，孤臣预坐筹。瑶簪遗翡翠，霜仗驻骅骝。艳笑双飞断，香魂一哭休。早梅悲蜀道，高树隔昭邱。朱阁重霄近，苍崖万古愁。至今汤殿水，呜咽县前流。”^[13]李洞《绣岭宫词》：“春日迟迟春草绿，野棠开尽飘香玉。绣岭宫前鹤发翁，犹唱开元太平曲。”^[14]绣岭宫是华清宫的别称。李洞生活在晚唐时期，虽然已经过去一百多年，人们仍然没有忘怀开元盛世。当他经过华清宫时，还能听到老人们歌咏开元年间太平盛世的歌曲。吴融《华清宫四首》其一：“中原无鹿海无波，凤辇龙旗出幸多。今日故宫归寂寞，太平功业在山河。”^[15]虽然经历了安史之乱，国家残破，但诗人没有忘记玄宗励精图治造就的盛世局面。薛能《过骊山》诗：“丹雘苍苍簇背山，路尘应满旧帘间。玄宗不是偏行乐，只为当时四海闲。”^[16]他不同意别人认为玄宗幸骊山是追求游乐，认为那是天下太平无事的结果。他来到温泉宫，想到开元盛世，就想到当时君臣励精图治。陆龟蒙《开元杂题七首·汤泉》：“暖殿流汤数十间，玉渠香细浪回环。上皇初解云衣浴，珠棹时敲瑟瑟山。”^[17]李涉《题温泉》：“能使时平四十春，开元圣主得贤臣。当时姚宋并燕许，尽是骊山从驾人。”^[18]诗人认为开元盛世是唐玄宗和众多贤臣诸如姚崇、宋璟、张说、苏颋等人共同开创的。

对盛世的缅怀，有时表现为对眼前荒凉冷落景象的感叹。杜甫《骊山》：“骊山绝望幸，花萼罢登临。地下无朝烛，人间有赐金。鼎湖龙去远，银海雁飞深。万岁蓬莱日，长悬旧羽林。”^[19]张籍《华清宫》：“温泉流入汉离宫，宫树行行浴殿空。武帝时人今欲尽，青山空闭御墙中。”^[20]林宽《华清宫》：“殿角钟残立宿鸦，朝元归驾望无涯。香泉空浸宫前草，未到春时争发花。”^[21]玄宗一去不复返，昔日繁华的华清宫，如今钟声已寂，暮鸦啼晚。一个“空”字写出纵然泉水还在淙淙流淌，却无人欣赏其美景。卢纶《早秋望华清宫中树因以成咏》诗：“翠屏更隐见，珠缀共玲珑。雷雨生成早，樵苏禁令雄。”^[22]卢纶《华清宫二首》其一：“汉家天子好经过，白日青山宫殿多。见说只今生草处，禁泉荒石已相合。”其二：“水气朦胧满画梁，一回开殿满山香。宫娃几许经歌舞，白首翻令忆建章。”^[23]华清宫宫禁森严，并不是随时都可以进去的，因此可以认为诗中那些具体的描写都是出于想象，这种想象是由远望所见华清宫的残破引起的。诗人笔下满目荒芜，慨叹之意尽在言外。华清宫失去了往日的繁华，唐王朝也失去了往日的鼎盛，这是诗之主旨所在。窦巩《过骊山》：“翠辇红旌去不回，苍苍宫树锁青苔。有人说得当时事，曾见长生玉殿开。”^[24]青苔蔓延，封闭了一座冷宫；但诗人却借昔日曾入宫见到过宫殿内豪华壮丽景象的人的追忆，让人想象到那逝去的美景和年华。崔橹《华清宫三首》其一：“草遮回磴绝鸣銮，云树深深碧殿寒。明月自来还自去，更无人倚玉栏干。”其二：“障掩金鸡蓄祸机，翠华西拂蜀云飞。珠帘一闭朝元阁，不见人归见燕归。”其三：“门横金锁悄无人，落日秋声渭水滨。红叶下山寒寂寂，湿云如梦雨如尘。”^[25]崔涂《过绣岭宫》：“古殿春残绿野阴，上皇曾此驻泥金。三城帐属升平梦，一曲铃关怅望心。苑路暗迷香辇绝，缭垣秋断草烟深。前朝旧物东流在，犹为年年下翠岑。”^[26]写华清宫秋烟荒草，歌钟声断，旧貌全非，唯有流水依旧。许浑《骊山（一作途经骊山，一作望华清宫感事）》：“闻说先皇醉碧桃，日华浮动郁金袍。风随玉辇笙歌迥，云卷珠帘剑佩高。凤驾北归山寂寂，龙西幸水滔滔。贵妃没后巡游少，瓦落宫墙见野蒿。”^[27]赵嘏《冷日过骊山》（一作孟迟诗）：“冷日微烟渭水愁，翠华宫树不胜秋。霓裳一曲千门锁，白尽梨园弟子头。”^[28]这些诗在写故宫荒凉的同时，都隐含着对开元皇帝的惋惜和对盛世的追忆。高蟾《华清宫》：“何事金舆不再游，翠鬟丹脸岂胜愁。重门深锁禁钟后，月满骊山宫树秋。”^[29]杜常《华清宫》：“行尽江南数十程，晓星残月入华清。朝元阁上西风急，都入长杨作雨声。”^[30]陆龟蒙《开元杂题七首·绣岭宫》：“绣岭花残翠倚空，碧窗瑶砌旧行宫。闲乘小驷浓阴下，时举金鞭半袖风。”^[31]罗邺《驾蜀回》：“上皇西幸却归秦，花木依然满禁春。唯有贵妃歌舞地，月明空殿锁香尘。”^[32]在他们笔下，昔日繁华竞逐之处早已人去楼空，只有花木依旧。

有的诗人目睹眼前的荒凉，追忆昔日的繁华，在诗里进行今昔对比，表达繁华已逝的感慨。王建《温泉宫行》：

十月一日天子来，青绳御路无尘埃。宫前内里汤各别，每个白玉芙蓉开。朝元阁向山上起，城绕青山龙暖水。夜开金殿看星河，宫女知更月明里。武皇得仙王母去，山鸡昼鸣宫中树。温泉决决出宫流，宫使年年修玉楼。禁兵去尽无射猎，日西麋鹿登城头。梨园弟子偷曲谱，头白人间教歌舞。^[33]

这首诗前半写玄宗当年携贵妃于华清宫沐浴温泉情景，是盛世繁华景象；后半写贵妃、明皇死后宫中的荒凉。骊山山顶有朝元阁，权德舆《朝元阁》诗：“缭垣复道上层霄，十月离宫万国朝。胡马忽来清跸去，空余台殿照山椒。”^[34]昔日玄宗驾幸骊宫，各国使臣皆到此朝谒，但战乱后这里再无那繁华热闹景象。郑嵎《津阳门诗》借酒家老翁之口感慨今昔，追忆开元盛世、安史之乱、河湟失陷，宣宗时收复失地，从而歌咏其时天下升平。诗中写到玄宗从蜀中回朝思念贵妃，再入华清宫，华清宫一派凄凉：“銮舆却入华清宫，满山红实垂相思。飞霜殿前月悄悄，迎春亭下风飔飔。雪衣女失玉笼在，长生鹿瘦铜牌垂。象床尘凝罨飒被，画檐虫网颇梨碑。碧菱花覆云母陵，风篁雨菊低离披。真人影帐偏生草，果老药堂空掩扉。鼎湖一日失弓剑，桥山烟草俄霏霏。空闻玉碗入金市，但见铜壶飘翠帷。”^[35]李郢《骊山怀古五首》其一：“武帝寻仙驾海游，禁门高闭水空流。深宫带日年年静，翠柏凝烟夜夜愁。鸾凤影沉归万古，歌钟声断梦千秋。晚来惆怅无人会，云水犹飞傍玉楼。”其二：“烟深树老蔽苍苍，楼殿参差隐夕阳。白玉砌寒苔自碧，真珠帘断月无光。骊山南去侵天尽，渭水东流入海长。唯有春风旧情在，不将花艳出宫墙。”^[36]罗邺《温泉》：“一条春水漱莓苔，几绕玄宗浴殿回。此水贵妃曾照影，不堪流入旧宫来。”^[37]这些诗大体上都是诗人路经骊山远望华清宫有感而作，情感上包含着对繁华已去的感伤和对昔日盛世的怀想。

唐代离宫别馆很多，凡有玄宗游踪之处，诗人们往往忆昔伤今，所写之诗与写华清宫的诗题旨相近。如元稹《故宫行》《连昌宫词》、韩愈《和李司勋过连昌宫》、孟迟《兰昌宫》、刘驾《兰昌宫》、张祜《连昌宫》、陆龟蒙《连昌宫词二首》等，虽然写的不是华清宫，主旨往往与上述的诗相同。如张祜《连昌宫》：“龙虎旌旗雨露飘，玉楼歌断碧山遥。玄宗上马太真去，红树满园香自销。”^[38]连昌宫又名兰昌宫、玉阳宫，唐代最大的行宫之一，建于隋朝大业年间，位于河南府寿安县西十九里（在今河南宜阳县）。唐高宗、武则天、唐玄宗等都曾到此游玩。从隋朝大业年间初创，到唐代肃宗时废置，连昌宫见证了约150年的历史变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