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信书,则不如无书”,李时珍就是这样一个不拘泥于医书的医药圣人。李时珍在行医的过程中逐渐发现古代医书中的药名混杂,阅读者往往弄不清药物的形状和生长的情况。在过去的本草书中,虽然作了反复的解释,但是由于有些作者没有深入实际进行调查研究,而是只在书本上抄来抄去,所以越解释越糊涂,以致于矛盾百出,莫衷一是。因此,李时珍认为:“读万卷书”固然需要,但“行万里路”更不可少。于是,他既“搜罗百氏”,又“采访四方”,深入实际进行调查。
李时珍遍读医书,拥有扎实的专业积淀。李时珍从随父行医开始,就刻苦精读医药学典籍,无论是《黄帝内经》《伤寒论》等金元四大家的医学名著,还是《神农本草经》《本草经集注》《新修本草》《证类本草》等历代经典药学名著都一一研读,积累下了大量读书心得。自己家的书读完了,他就利用出诊行医机会,从大户人家借。当时蕲州名门郝家有位儒士好医,家里藏有不少名贵医书,李时珍常去借阅。在楚王府和太医院工作期间,他抓住机会阅读了王府和皇家珍藏的医药学典籍。除了为人医病,李时珍把其他时间都用于读书,《蕲州志》称李时珍“读十年书,不出户庭”,指的就是他这一段行医苦读的经历。
随着阅读量的增加和行医经验的不断积累,李时珍发现了古代药学典籍中存在的漏误。例如一种药在不同的书中被误认为不同的药,不同的药在一些书中被认为同一种药,药物的图片与药名不符,药物的分类也需要完善,不少新药书里都查不到。一年,蕲州发生水灾,洪水刚过,瘟疫开始蔓延。这天李时珍正在诊病,一帮人吵吵嚷嚷地拉着一个江湖郎中来到诊所。一个年轻人气愤地告诉李时珍,他爹吃了这郎中开的药,病没见好,反倒更重了。他去找这个郎中说理,郎中硬说药方没错,于是他就把人带来请李大夫给评评理。李时珍从煎药的药罐中抓了把药渣,仔细闻闻,又放在嘴里嚼嚼,告诉大家药里有“虎掌”,这是有毒的植物。江湖郎中给大家看,自己开的药方中并没有这味药,是药房抓错了药。药房按照古药书抓药,书中记载“漏篮子”和“虎掌”为同一种药。不久,又有一位医生为病人开药,用了叫“防葵”的药,病人服药后病情恶化。还有一个身体虚弱的人,吃了医生开的“黄精”补药,莫名其妙地送了性命。原来古药书上,把“防葵”和“狼毒”、“黄精”和“钩吻”说成是同一药物,而狼毒、钩吻毒性都很大。
这一件件令人痛心的事情引起李时珍的思考:医药书籍急需订正和完善,否则医药界以此为凭,轻者耽误治病,重者害人性命。1552年,34岁的李时珍开始正式编写本草书籍,他“渔猎群书,搜罗百氏。凡子史经传,声韵农圃,医卜星相,乐府诸家,无不广为参考”,共阅读本草著作41种,其他医书277种,经史百家书籍440种。
“读万卷书”固然重要,但“行万里路”更不可少。在编写《本草纲目》的过程中,最使李时珍头痛的就是各类医药书籍中的药名混杂。那该如何修正?47岁的李时珍,穿上草鞋,背起药筐,在徒弟庞宪、次子李建元的伴随下,走出书房和医馆,远涉深山旷野,遍访名医宿儒,搜求民间验方,观察和收集药物标本。他们夜宿深山、朝饮露水、饿啃干粮,足迹遍及多省。他们一路为百姓医病,一路虚心向采药人、药商、农夫、渔夫、樵夫、民间医生请教,写下了数百万字的考察笔记,收集了大量民间药方等零散材料,为进一步重修本草积累了丰富的第一手资料。(www.xing528.com)
李时珍实事求是,躬身实践。据传人吃了曼陀罗花会手舞足蹈,严重的还会被麻醉。李时珍为了寻找曼陀罗花,离开了家乡,来到北方。发现曼陀罗花后,他又为了掌握曼陀罗花的性能,亲自服用尝试。他在《本草纲目》中记载:“八月采此花,七月采火麻子花,阴干等分为末,热酒调服三钱,少顷昏昏如醉,割疮灸火,宜先服此,则不觉苦也。”曼陀罗花现广泛应用于医学领域,用于麻醉。蕲蛇,又称“白花蛇”,为有毒之品,入药能医治风湿顽痹、惊搐、痉挛、疥癣等症,但市面上能买到的所谓的白花蛇,不是真正的蕲蛇,疗效不好。为了在《本草纲目》中告诉大家真正的蕲蛇知识,李时珍不顾危险,请捕蛇人带他捕捉蕲蛇,观察实验。《本草纲目》中关于蕲蛇的特征、捕捉方法、加工炮制方法以及药效的记载简明准确。
李时珍承古融新,治学严谨。有一味常用的药叫“鲮鲤”,就是穿山甲,陶弘景在《本草经注》中介绍该动物水陆两栖,白天爬上岩来,张开鳞甲,装出死了的样子,引诱蚂蚁进入甲内,再闭上鳞甲,潜入水中,然后再张开鳞甲让蚂蚁浮出,吞食。为了校验该说法的准确性,李时珍亲自上山观察,解剖穿山甲。他在《本草纲目》中记载:“鲮鲤状如鼍而小,背如鲤而阔,首如鼠而无牙,腹无鳞而有毛,长舌尖喙,尾与身等。尾鳞尖浓,有三角,腹五内腑俱全。而胃独大,常吐舌诱蚁食之。曾剖其胃,约蚁升许也。”纠正了前人文献中的错误。一次在一个驿站,李时珍遇见几个替官府赶车的马夫,他们围着一个小锅,煮着连根带叶的野草,李时珍上前询问,马夫告之,他们赶车人整年累月地在外奔跑,损伤筋骨是常有之事,如将这药草煮汤喝了,就能舒筋活血。李时珍经过验证,在《本草纲目》中增加了这味药草——“鼓子花”,又称“旋花”,有益气续筋之用。
李时珍在医治患者的同时,也启迪了我们。他大医精诚的职业道德,他书考八百余家的广泛积累,他躬亲实践的认真精神,他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他以身试药的严谨做法,他三十年如一日的坚定意志,他拜师乡野的谦逊品格,他继承发展的研究方法,他突破前人的创新勇气……李时珍所有之品质,正是一个人想在专业上不断成长所不可或缺,甚至是必然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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