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色、声音、气味会引发欲望。《道德经》说:“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这说明了物欲横流的危害。五色缤纷、五音繁乱、五味混杂,这些都是应该摒弃的东西,欲望使人疯狂,财宝使人德行败坏。老子十分鲜明地指出:“咎莫大于欲得。”过错来自贪得无厌,祸患来自不知满足。同时,老子也指出了改变的方法:“少私寡欲”和“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
理智、欲望和恐惧是认知的三要素,影响着人们的情绪反应和价值判断。《道德经》中“不贵难得之货”和“绝巧弃利”的认知,都指向同一个答案——“少则得,多则惑”。《道德经》第四十四章,老子的三句问话直指人心、引发思考:名声与身体哪一个更亲近?生命与财物哪一个更贵重?得到与失去哪一个更痛苦?
在哲学领域,对人生经验的反省,离不开死亡这个话题。死是经验界问题,死亡一出现,经验就结束。谁有勇气直面死亡,谁就能打开解脱之门。
孔子说:“未知生,焉知死。”让人误解儒家对生死持一种回避的态度。其实,《论语》中孔子对生死有着精准的了悟——“朝闻道,夕死可以”。旦夕之短,闻道格外迫切;死生之间,悟道则不枉活。钱穆先生在批注此处时说:“一日之道即千万事之道,一日之生如千万世之生。”
《道德经》谈生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人之生,动之于死地,亦十有三”,是说世上正常活着的人占十分之三,夭折死去的人占十分之三,本来应该安享天年,却因妄为踏入死地的人,也占十分之三。道家的庄子也借助梦境谈到人死的五种原因:有贪图生存、违背常理的;有国家灭亡、惨遭杀戮的;有挨饿受冻、遭受灾难的;有作恶多端、惭愧而亡的;还有寿命到期、以终天年的。庄子的描绘离奇大胆,他把骷髅头拿来当作枕头,睡到半夜,骷髅进入梦境告诉他死后的情况:上没有国君,下没有臣子,人们自由自在与天地共生并存。庄子把生死比喻成气的聚散和昼夜的更替,认为生死是一件自然的事,这和古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的描述有几分相似。苏格拉底说死亡有两种情况:第一种情况是无梦的安眠;第二种情况是摆脱身体的束缚,就可以自由自在。
庄子天年已尽时,反对弟子厚葬。弟子说:“我们担心乌鸦和老鹰会把老师吃掉。”庄子却说:“在地上会被乌鸦和老鹰吃掉,在地下会被蝼蚁吃掉,从一边抢来,给另一边吃掉,真是偏心啊!”这种轻松诙谐、了脱生死的态度,才是逍遥之乐的真谛。
老子的生死观是通过“长生久视”来达到“不畏死”的境界。他在《道德经》中说:“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寿。”魏晋玄学的代表人物王弼在批注“死而不亡”时说,“身殁而道犹存”。正所谓“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天地之所以能长久的存在,是因为天地不为自己而生。道家不为己生的态度,既有浩然正气,又有普世情怀;既有宽容心态,又有进取精神。这种态度为后世带来了源源不绝的精神动力。(www.xing528.com)
老子在《道德经》第七章的结尾说道:“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正因为无私,所以圣人才能够成就自己。“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从社会学的角度看,人的死亡是社会关系的瓦解,“我”死了,“我们”也不复存在。因此人们把对不朽的期盼寄托在对名望的追求上,古人提出“立德、立功、立言”,都是希望在社会上留下好的名声与影响。
从生物学的角度看,不朽即为传宗接代,“子子孙孙无穷匮也”,生命得到延续就等于不朽了。因此才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说法,我们每一个人的生命都在某种意义上见证着祖先过去的存在。
生命的不朽,不仅体现在传宗接代上,更体现在精神的继承上。《道德经》中“死而不亡者寿”是说肉体会死去,但精神不会灭亡。精神上的追求靠理性和智慧,而不是情感。苏格拉底在喝下毒药之前,他的学生哭着问:“您死后,我们要如何生活呢?”苏格拉底平静地说:“按你所知最善的方式去生活。”对于死亡,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因为逃避本身也是一种痛苦。苏格拉底明白,没有比死亡更大的痛苦,也没有比死亡更大的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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