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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鬼·情》:一个优秀女性的牢狱挣扎

时间:2023-07-1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它就是著名导演黄蜀芹的《人·鬼·情》。很明显,秋芸特殊的童年经历,影响着她,意识中要成为的是刚强的、如男人般有力量的女性。这是电影《人·鬼·情》展现出来的优秀女人的困境,这是20世纪80年代的电影,以秋芸为代表的优秀女性,尽管在事业上兢兢业业取得了巨大成功,但在情感上依旧比较羞涩和保守。如今的女性,面临的困境,主要还是生存的压力。

《人·鬼·情》:一个优秀女性的牢狱挣扎

提到女性电影,不得不追溯到20世纪80年代的一部电影。有人说这是一部女版的《霸王别姬》,其实,它的内涵与《霸王别姬》完全不同。这部1987年上映的电影,却是中国为数不多的表现女性生存困境的优秀影片,某种意义上,它堪称中国第一部真正的女性主义电影。它就是著名导演黄蜀芹的《人·鬼·情》。

(一)飘摇的女子与身份

电影女主人公秋芸,小时候与伙伴玩耍时,不经意间看见了自己的母亲和一个陌生男人(绰号“后脑勺”)偷情,这让她既害怕自己的母亲会跟着别的男人,离开自己,从而对这种不守礼法的行为感到愤怒之外,更对自己的父亲(李保田饰演的秋夫)产生了深深的怜悯和同情。母亲和“后脑勺”的偷情行为,深刻影响了秋芸的成长,由于深受传统文化的影响,这让她对母亲的行为感到不耻,所以她这一生都拒绝成为母亲这样的人,即用“性”去吸引和诱惑男人,她甚至害怕自己女性意识的流露。同时,在这件事中,她敏锐地感受了秋父的无助和痛苦,本性善良纯真的她,内心的天平是朝向秋父倾斜的,当然这也跟秋父在母亲与人私奔之后,无私地照顾和抚养她、成为了她唯一的依靠有关。

童年时期还发生了另外一件事,几乎摧毁了秋芸对男性所有美好的憧憬。当几个调皮的熊孩子,围着秋芸,当众羞辱她“快去找你的野爸爸”时,秋芸不禁向她的好伙伴二娃投去求助的目光,却没想到二娃不仅没有勇气出面保护她,反而“随波逐流”,跟着这些熊孩子一起嘲笑她、欺负她。这让小秋芸感到无比愤怒,她甚至冲过去,和二娃扭打在一起,当然她打不过二娃,当她被二娃死死按在地上的时候,她绝望地大声哭了起来,同时,她内心对于依靠男性来拯救自己的幻想,也破灭了。

这样一来,在秋芸朦胧的自我意识里,存在着三种不同的女性。一种是传统礼教的破坏者,例如她的母亲,这是她不愿意成为的对象;另外一种是弱女子形象,与之对应的是男性拯救者形象;第三种是成为男人般刚强的女性,自己拯救自己。很明显,秋芸特殊的童年经历,影响着她,意识中要成为的是刚强的、如男人般有力量的女性。

在传统稳固的社会,具有社会学意义上正常的女性人格的形成,往往离不开正常男性人格的影响。即男人要刚强、勇敢、男性特征十足,女人才能温和、柔软、女人味十足。例如金庸小说天龙八部》里萧峰和阿朱,分别代表了中国传统文化中理想的男性和女性形象。而如果男人变得懦弱、无能、随波逐流时,那么女人则或者放荡,或者代替男人“挺身而出”,所谓“阴盛阳衰”是也。

秋芸在意识层面,努力使自己成了一代名角,取得了事业上的伟大成就;但是在潜意识里,对自己的女性身份,一直缺乏自信,从而感到困惑。她第一次因为自己的女性身份被“埋没”而感到委屈是少女时期,由于她经常在舞台上演小生,故而留着短发,穿着打扮也跟男生一样。有一次去女厕所,还被人当成男生给赶了出来,恰好被前来寻找千里马的伯乐——张老师遇见,帮她解了围。

秋芸第二次为自己的女性身份被“埋没”是在她进城之后。由于她底子好、功夫扎实,张老师安排她演武生,故而她大部分时候都是以男人的面貌而出现。当其他女同伴都在议论谁好看时,她的内心也在暗暗较劲,于是她偷偷地将自己打扮成旦角,就是想看到自己作为女性最美的一面。

(二)左手事业,右手爱情

秋芸的情感生活一直不顺利、美满,即她一直都没有能够拥有一个理想的爱人。电影中的张老师,在城里的剧团演头号武生,既英俊潇洒,又才华横溢,可是他却娶了一个没有半点灵气、各方面都平平的乡下女人,还生了四个孩子。他喜欢秋芸,他和秋芸有精神上的共鸣,他是唯一能够理解、帮助且成就秋芸事业的男人,也是秋芸爱的对象,但是他却不能给秋芸一份完整的爱情。(www.xing528.com)

在那个时代,一般女人,都抱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心态,结了婚,一般都能死心塌地过日子,但优秀女人则不同,她越是有理想、有追求,就越感受到现实生活的庸俗、烦闷与痛苦。

这是电影《人·鬼·情》展现出来的优秀女人的困境,这是20世纪80年代的电影,以秋芸为代表的优秀女性,尽管在事业上兢兢业业取得了巨大成功,但在情感上依旧比较羞涩和保守。改革开放深入发展40年后的今天,不再是20世纪80年代那个蠢蠢欲动、欲语还休的状况了。现在的人,无论男女,思想都比当时开放得多了,男人、女人都可以多元化,像秋芸这样纠结的女性,估计会越来越少。如今的女性,面临的困境,主要还是生存的压力。一旦她们能够经济独立且至少达到自给自足的境界,她们寻找快乐的机会和方式也会多得多。

(三)女人与鬼

秋芸演武生,扮相出众,打戏精彩,招来剧团里男人和女人的共同嫉妒。于是有人暗中陷害她,秋芸受到了伤害,却找不到敌人是谁,于是发出“那看不见、摸不着的才是真正的鬼”的叹声。人心险恶,故而可怕的是人,而不是鬼。鬼反而都是最可怜的。例如钟馗。钟馗曾经是一个才华横溢的人,考中了进士,却因为长相丑陋,而被皇帝拒绝录用,故而羞愤自杀而亡。做了鬼之后,却念念不忘自己在人世间还有个妹妹,为了给妹妹找个好男人,故而辗转反侧来到阳间,这就是电影里“钟馗嫁妹”这出戏的由来。钟馗是个善良而极富正义感的男人,但又是一个不幸而可怜的人。秋芸对钟馗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既充满向往又深切同情。小时候,钟馗是秋父扮演的,当秋父扮演的钟馗在舞台上喊着“妹子开门来”的时候,却迟迟不见扮演“钟妹”的女演员(秋芸的母亲)出现,原来,扮演“钟妹”的女演员就在那一刻与“野男人”私奔了。只见钟馗在舞台上一遍又一遍不停地呼唤“妹子开门来”,急得满头大汗,那“蠢笨”的身体不停来回走动,传达出来的焦虑,就不仅仅是演员表演的符号,因为真实事件的发生,从而具有了真实的所指。这幕戏,看得秋芸泪水涟涟,也看得观众“惊心动魄”。钟馗,一个善良而又被命运戏耍折磨的“可怜鬼”的形象,与秋父这位老实巴交却蒙受屈辱的男人的命运联系在了一起。

故而,秋芸想要扮演钟馗,至少有三种原因:第一,她在钟馗身上看到了父亲的影子,那是一个弱势者的形象。她想通过扮演钟馗,来完成对自己父亲的救赎。电影的结尾,秋芸衣锦还乡,和秋父把酒言欢时,酒酣之际,秋芸说:“明天,你再扮演一次钟馗,我来演钟妹。”这是对几十年前,“钟妹”在舞台上的突然消失,迟来的弥补。秋芸在城里剧团训练时,就已经知道秋父并非自己的亲生父亲,“后脑勺”才是她的生父。然而,她从来也没有看清楚过“后脑勺”的脸,小时候如此,长大之后,即便坐在了“后脑勺”的身边,由于对方一直端起碗埋头吃面,她还是没有办法看清楚“后脑勺”到底长啥样。印象中,后脑勺只干了两件事,一件事是在草垛里和她母亲偷情,另一件事就是埋头不停地吃。所以,在秋芸的成长过程中,她缺乏真正意义上的父亲,给予她指引和保护。钟馗,这个面丑心善的“男鬼”,因为她养父的关系,给了她父亲般的感受。

第二,她内心真正的愿望,是想嫁个好男人。她渴望有个父亲或者兄长,能够像钟馗这样,操心她的幸福,帮她出嫁。但现实中她并没有这个“福分”。养父虽然无私抚养了她长大成人,但却并不真正懂她的内心。在她的生命中,她一直渴望被拯救,但最终,拯救她的人,都没有到来,她只能自我拯救。故而,她选择演钟馗,既是潜意识里渴望被拯救心理的替代,又是对现实中自我拯救者身份的映照。

第三,不论何种理由,种种心结都让她自觉或不自觉地选择了将钟馗作为自己终生陪伴的对象,说明钟馗已经成为她理想的事业、爱情、人格的符号,在选择扮演钟馗的事业中,她将人生最重要的东西——理想、事业、爱情、艺术都结合了起来,用她自己的话来说是“嫁给了舞台”,嫁给了“钟馗”,嫁给了一个完美却又虚空的符号,在这个符号中,她超越了自己的人生,实现了艺术、理想以及爱的永生。从这个角度来看,秋芸之“嫁”与钟馗,与扮演虞姬的程蝶衣舞台一刎,果然有异曲同工的境界。

这部电影虽然讲述出生于20世纪四五十年代、成长于六七十年代女性的故事,但表达出来的女性生存困境却具有一定普遍性,尤其与50年代、60年代、70年代女性生存体验比较接近,因为她们都是改革开放前出生的女性,社会开放程度远远不够。而接下来的两部电影,则更多体现80 后、90 后女性情感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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