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水琼
父亲的这本书,总算功德圆满了。这本书的纂成,在我意料之中,而又在我意料之外。说在意料之中,是父亲参与新中国成立后第一部《安化县志》的编撰,较早接触了本县第一篇涉及梅山文化的学术论文——清嘉庆举人张裔炽的《梅山论》。1989年又阅读了《新民晚报》刊发的《传情记事全凭歌谣,祖师是个倒立英雄——梅山文化湮沉千载,今被确认》的短讯。父亲认为,自己是梅山人,研究梅山文化义不容辞。于是便利用工作之暇,查阅了许多有关梅山文化的书籍,诸如《湖南地方志少数民族史料》《南蛮源流史》等,对其中有关梅山的片段如数家珍。但两本书的内涵毕竟有限,为进一步拓宽视野,他又到图书馆阅读了《史记》《汉书》《后汉书》《资治通鉴》等史书。特别值得一提的是,1992年冬他还查阅了数千万字的《古今图书集成》。这本书的许多页次曾连在一起,是父亲将其分开的。那时,父亲摘录了几十万字的历史资料,为研究梅山文化打下了一定的基础。父亲只读了初中,自学成才,在县志办工作时,感到压力极大,因而好学不倦。修志期间,利用空余时间,阅读了大量古今典籍,加上记忆力好,有的好文章能背诵下来。他每晚看书到半夜才休息,每周读几百万字的书,是图书馆和文化馆的常客。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县志办,父亲不但出色地完成了编撰任务,还于1994年11月在《益阳日报》上发表了《虎食人卣出土始末及思考》等两篇涉及梅山文化的学术论文。由于劳累过度,1995年父亲退休时,患上了直肠癌,经检查已到Ⅲ期。但他意志坚强,通过手术治疗和自配中药调养,终于战胜了病魔。遗憾的是,他未能参加在邵阳召开的首届中国梅山文化学术研讨会。病情好转后,父亲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着他继续研究梅山文化。父亲试图花余生之力,为梅山文化研究添上一笔。
1997年秋,父亲撰写的《多民族的梅山及其文化》在梅城召开的第二届中国梅山文化学术研讨会上,被定为第一篇宣读的学术论文。论文宣读后获得了与会专家学者的一致好评。同年冬,该论文刊发在《中华文化论坛》上。2000年他撰写的《梅山文化历史考》,作为《湖南地方志》当年第四期开卷第一篇发表。2001年,《益阳师专学报》第一期刊载了他的《梅山与梅鋗》。2004年《邵阳学院学报》刊登了他的《梅山文化与梅鋗》。其中,《梅山与梅鋗》被首届《中国科学家论坛》定为书面交流的论文,《梅山文化与梅鋗》被中国管理科学院学术委员会选入《中国当代思想宝库》。父亲还有一篇题为《梅山“福神”信仰探微》的学术论文入选《中华文库》系统工程。至2005年,父亲已收集和撰写了20多万字的梅山文化资料,原预计到2007年有关梅山文化的论著便可完成。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父亲的疾病接踵而至,先是高血压、疝气病、脑血管痉挛,后又是重症失眠,完成梅山文化研究的梦想,俯仰之间,已成奢望。原在我这个女儿意料之中的事,一下子堕入了意料之外。对年青人来说,病倒了可以很快地站起来。可父亲今年(2016)已届80高龄,我对他说:“爸爸,现在生活富裕了,您不要只记挂着‘梅山’,您应该少操些心,多享受晚年的幸福生活。”但父亲是个倔强的人,看准的事,决不轻言放弃。他经常以司马迁《报任安书》中的一段话自勉:“盖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底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他认为自己这点病痛算不了什么,是能克服的。于是他一边服药,一边坚持锻炼。今年3月,梅城镇老干部活动中心给他写了一个人物传,列入梅城人物之中,更促使他坚定了写完这本书的意愿。
2016年4月,他感觉身体略有好转,重又拾起笔来,以期写完这本书,奉献给党和人民。由于他在患病期间认真研读了《尚书》《山海经》《诸子集成》等古籍,并将报刊上涉及梅山的史料、考古发现等也做了搜集汇总,落笔时研究成果已突破以前的局限性,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诸如弄清楚了盘古氏并非徙居武陵郡一带石穴中帝喾高辛氏的狗女婿繁衍出来的盘瓠氏,而是始居滇西徙至梅山“其北则鼎澧”的盘古氏,那里有座距今五六千年的“盘古城”,乃其见证;梅山娄人也并非追随黄帝轩辕氏始居今山西娄山、娄乡的南迁之裔,而是早在11.2万~17.8万年前散居贵州省毕节一带(早于7.5万年前首批走出非洲的人)的娄人先民,他们聚居在贵州大娄山一带;大娄山因居住着娄人而得名,今梅山的娄底——第三届梅山文化研讨会所在地——因从贵州迁来了娄人而得名;等等。父亲在《自序》中说:“我这本有关梅山文化的书,其毛病也许不止一百处,但好处可能有五十处。”细细推敲,实则超过了五十处。(www.xing528.com)
人总是要有精神支撑的。父亲是一位老共产党员,党的至高无上的职责是为人民服务。在这个精神的支撑下,他终于“撑”出了这本《中国梅山文化》。这是父亲积数十年心血和精力的厚实沉淀,弥足珍贵。我对他说:“爸爸,您已年届耄耋,衣食无忧,就此搁笔,安度晚年吧!”父亲说:“只要这口气还在,我会开辟新课题,生命不息,笔耕不止。”是的,只要生命在,人生奋斗是没有句号的,人生的事业永远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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